“張爺爺我去上學了。水已經燒好了，飯菜的話一會我會從食堂帶回來——啊沒時間了，張爺爺我先走了！”

藏充之匆匆忙忙地揮著手從小屋裡衝了出來，留給老人一個消失在晨光中的身影。

自那之後已經過去了三十天，藏充之已經漸漸習慣了全新的，名為校園生活的存在方式。當然，衛家所謂照顧老人的這一工作早已結束，但他也並沒有像大部分同學那樣住進老師準備的校舍裡，而是依然居住在這裡，憑自己的意願和老人一起生活著。

他也曾思考過自己是否只是將老人作為了爹孃的替代和寄託，但最終他得出了結論：那就是暫時不要做出結論。

現在的自己還太不成熟，也許要將來站在更遠的地方回頭來看，才能做出真正正確的判斷——這些天以來，一直從老師那裡學習著各種各樣賢人的思想和理論的藏充之，如今已經能以這樣的方式思考問題。

……而現在，就先照最真實的想法去做吧。

“小藏早啊~”

打招呼的是同樣沒有住校的向瑜，她似乎因為類似的理由也住在了城裡的某個地方，每天總是會和藏充之在上學路上碰到。

“瑜姐早。”

她應該離自己家並不遠吧，藏充之想。然而卻從來沒有主動說起過，即便自己主動提起，也總是會被微妙地岔開話題——果然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不過這個問題上自己也差不多吧，還是不要多想了。

“小藏，老師昨天說的學生會選舉，你是怎麼想的？”

“我覺得挺好的，我們自己來管理學校啥的，不挺有意思的嗎？”

“我也這麼想，一方面能鍛鍊我們的能力，另一方面也能減輕老師的負擔吧？老師雖說是仙人，可每天要給我們準備上課，還要處理學校各種各樣的情況……能稍微讓老師輕鬆一些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問題是能不能選上吧，大家熱情都挺高的……瑜姐，你要不要投我一票?”

“啊哈抱歉，我已經答應納梅要投給她了……”

兩人就這樣一路交談著走到了城外的山腳下，開始攀爬起了長長的坡道。坡道上的各處也同樣有著三三兩兩的孩子結伴往上走著，遠遠看去形成了一副頗為奇特的景緻，那是這座小山幾千年來未曾有過，卻在漸漸轉化為日常的某種東西。

而此刻，營造了這一景色的人，卻並沒有在這一座小小的山坡上。

“仙人您請過目。”衛家家主指著院子裡整齊碼放的一排排箱子說道，“這是這一批收集來的礦石和玉石，都按您的要求分類裝好了。”

“嗯，稍後讓人送上來吧。”樓五塵點了點頭，“熱氣球運輸的專案還順利嗎？”

“非常順利！”

提到熱氣球，衛家家主眼中閃爍起了光芒。仙人給衛家的這樣東西實在太過神奇，竟能讓自己這樣的凡人也能像仙人的飛天艇一樣飛行於天空。衛家家主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它的價值，而事實證明，它所能帶來的收益還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能夠跨越天險，跋涉重重山水如無物的熱氣球，即便比不上飛天艇的極速，卻也極大地拓展了衛家的經營。衛家家主本來都已經做好了傾家蕩產供奉一位上門築基仙人的準備，卻發現不提仙人坐鎮帶來的好處，光是熱氣球的利用，就帶來了令人瞠目的巨大收益！

而這位仙人所索取的，卻竟然只是些小孩用的日常物資、奇怪的礦石之類的廉價東西，這讓衛家家主驚喜之餘，卻也不由得感到一陣惶恐和危機感——必須要給仙人更多地體現衛家的價值才行，必須要讓仙人更緊密地和衛家聯絡在一起才行，不然隨時可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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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不過你們還是要注意，不要讓熱氣球經過飛天艇的巡航路線，雖然大概不至於，但未必不會有人覺得凡人的飛行物是一種僭越，不要弄出不必要的麻煩。還有記得定期將熱氣球和使用日誌送來山上，還是找你上次見過那幾個孩子就行，以後就都交給他們了。”

“是，謹遵仙人法旨。”

“——罷了。”樓五塵本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擺了擺手，“另外……煤炭和石油，還是沒有發現嗎？”

衛家

家主臉上露出了羞愧之色，深深地低下了頭：“抱歉仙人，是我們無能，雖然已經發動了幾乎所有的力量去尋找仙人您說的地質特徵了，但還是……”

“呼……”

樓五塵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衛家家主則是異常緊張，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他非常清楚衛家從生死關頭僥倖活下來並且極速發展，都是因為眼前這位仙人的庇護，如果仙人覺得自己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的話……

衛家家主心中明白，衛家對仙人來說沒有任何優勢，仙人完全可以隨時讓其他家族替代掉自己，而仙人沒有這麼做的原因，大概只是不想多麻煩吧——

“——繼續找吧。”

樓五塵也並沒有太過失望，當初即便是以四萬萬人的力量，也花費了無數的艱辛和血汗才找到了那些支撐起新中國發展基石的工業血液和糧食，一個商人家族的力量就想在短時間內找到煤炭石油，確實是有些痴人說夢。

“是！衛家上下一定竭盡全力找出仙人要的仙礦！”衛家家主斬釘截鐵地回答道，他心中其實也隱隱懷疑這種只要挖出來就可以作為比木柴更好十倍燃料的天賜寶藏是否真的存在，但既然仙人如此說了，那有也好沒有也罷，都要用盡一切方法找出來！

“不用這麼極端，我也沒有指望你們短時間就能找到，你們先把自己發展起來，才能有更多的力量在更廣的範圍去尋找。十年八年也無所謂，我只要最終的結果，這個度你自己把握吧。”

“……是！”衛家家主應完，隨後又猶豫了一下說道，“仙人，城主府那邊……”

“這個你不用在意。”樓五塵說道，“周高城原來的城主因為之前的事性質太過嚴重，絕不可能再回來擔任城主了，之後不管什麼人來，我可以保證至少你們現在的情況不會有變化——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下午會有幾個戴著‘學生會’袖章的孩子來找你，以後那些日常的事情，你就安排人直接和他們溝通吧，我先走了。”

樓五塵說完直接騰空而起，裹挾著最後一縷晨光，消失在了小城的天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