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蠶滅 第九十五章 不二洞主李道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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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醉夢劍已經完全出鞘。

泛著晶瑩流光的青鐵色劍身,盛放著刺眼的光芒。

光芒直透天際。

捲動的流雲變化著模樣。

那一條條遊蛇化作鋒銳的劍,自高空俯視著大地,如流星隕落,伴隨著轟隆隆震響,墜向大地。

青年男子不敢置信的望著這一幕。

離宮劍院的《離劍經》並不是多麼神秘不可知的神通,因為在外的劍院弟子都會施展,但被世人所知的也僅僅是四式以下的劍招。

《照空流雲》乃是《離劍經》裡的第二式,算不上是什麼恐怖的劍招,但眼前所見,明顯與青年男子認知的《照空流雲》存在著極大的區別。

李夢舟是在殊死相博。

《照空流雲》雖然已經被他修行到了極盡圓滿的狀態,但終歸還是藉助了醉夢劍自帶的靈氣,大大增強了《照空流雲》攻擊的範圍和破壞力。

所帶來的弊端,便是李夢舟要承受極大的壓力。

好在他勉強能夠支撐得住。

被藥浴淬鍊過的體魄足以撐住很強大的力量,《蠶滅卷》神通充盈著他的念力不至枯竭,導致他將《照空流雲》發揮到了極致,甚至超越了《照空流雲》這門劍招的極限。

這是他目前所能施展的最強的一劍。

若非《蠶滅卷》和藥浴淬鍊的體魄,李夢舟想要施展出這般強大的一劍,必定也要伴隨著身體崩壞的危險,將會是傾注所有生命力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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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如此,他的身體也漸漸滾燙了起來,衣裳冒起了白煙,眼看便有灼燒起來的跡象。

以承意下境的修為斬出這超出自身極限的一劍,殺傷力也是尤為顯著的。

那些護著馬車的護衛,修為最高也不過是遠遊境巔峰,就算李夢舟沒有斬出這樣一劍,隨意一劍也足夠斬殺他們,所以在更強的一劍下,他們連小小的格擋都做不到。

恐怖的威壓灌注在整片山林。

車廂都被壓垮,拉著馬車的那匹駿馬亦是在嘶鳴聲中四蹄跪倒,鮮血透體而出,已然是進氣多出氣少。

青年男子來不及去理會李夢舟,他最先冒出的念頭是保護澹臺璟。

於是在這一劍之下。

馬車四周的護衛全部斃命。

因有青年男子的保護,澹臺璟安然無恙,其夫人也只是被震暈了過去。

已經變成空架子的馬車上,青年男子擋在澹臺璟前面,模樣極其的狼狽,頭髮散亂,唇角溢血,眼睛似是餓極了的野獸,佈滿了血絲,緊緊盯著李夢舟。

“你是離宮劍院的弟子!”

為了能夠殺死青年男子,李夢舟終究還是選擇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體力已經透支,念力也被消耗一空,就算是有《蠶滅卷》神通,也難以在這種損耗下及時補充他的念力。

李夢舟覺得大腦有些昏沉,眼皮也在打架,視野裡是一片朦朧,什麼都看不真切,自然也聽不到青年男子在說什麼。

雖然這一劍沒能殺死青年男子,也沒有殺死澹臺璟,但因為青年男子保護澹臺璟的舉動,讓他承受到了大量的攻擊,已然身受重傷。

澹臺璟沒有死,是李夢舟早有預料的,因為他此行不只是要殺死澹臺璟,還想要從澹臺璟口中知道一些東西。

但青年男子還活著,便是讓李夢舟極其遺憾的事情。

可他心裡也清楚,想要靠這一劍殺死青年男子,本來也不太現實。

就算他斬出了超出自身極限的一劍,但畢竟青年男子的修為高出他太多,致使他身受重傷已然是意外之喜了。

不可否認的是,這種局面對於李夢舟而言,依舊是極其不利的。

因為他暴露了太多東西,若不能將這裡的所有人殺死,此地的情況一旦外露,等待他的便

是死局。

在有意外發生的時候,錯誤估計青年男子的修為境界,李夢舟本該能夠預料到這種結局,但他卻依舊還是這麼做了。

且沒有半點後悔。

縱然他已經不具備殺死青年男子的能力,甚至連站著都勉強,可他半眯著的眼睛裡,透著的還是堅定。

......

澹臺璟的神色很平靜,他小心翼翼的攙扶著昏迷過去的夫人讓她平躺在只剩下一張木板的馬車上,然後躍下馬車,看向那身形搖搖欲墜的李夢舟。

他輕聲說道:“我從未和離宮劍院有過冤仇,你雖然施展出了離宮的劍招,但也不代表你一定會是劍院弟子,可這畢竟是可能性最大的一點。結合離宮劍院最近的傳聞,修為破入承意下境的,或許只有一個人,你覺得呢,李夢舟?”

被一語道出來歷,李夢舟並不覺得恐懼和驚訝,在他施展出《照空流雲》的時候,這便成了既定的事實。

但澹臺璟能夠猜出他的身份,還是讓李夢舟微微有些愕然的。

對此,李夢舟不承認,也沒有否認,保持著沉默。

澹臺璟比他想象的要聰明。

在這場行動裡,李夢舟犯了很多錯誤,估錯了青年男子的修為,也小覷了澹臺璟的心計。

這已經不是小錯,而是能夠致命的錯誤。

尤其是在他的身份來歷完全真相大白後,這種錯誤便更加致命。

澹臺璟陷入良久的思考,又像是在回憶什麼事情。

他看著李夢舟,突然露出了一絲笑意,說道:“雖然我在都城裡並未關注過離宮劍院和不落山門的事情,但劍院裡出了一位半日觀想入天照,偏偏又看不見氣海的少年,已是傳揚的都城裡人盡皆知。”

“問道大會中,同樣是這位少年奪冠,名聲一時無兩,就算我再不關注,也終究會聽到這些傳聞。在我或無意或有意的聆聽中,知道這個叫做李夢舟的少年,在初冬時節方才來到都城,在此之前,姜國從未有過與這少年相關的傳聞。”

“這本身並不存在什麼問題,無非是讓我都城裡多了一位天才少年,可這個天才少年卻想要殺我,那麼這裡面便出現了問題。”

澹臺璟的神色漸漸變得肅穆,甚至多了一抹愁緒,輕聲說道:“我思來想去,也想不通這裡面究竟隱藏著什麼緣故。或許是我多心,但最近這些天我的確常常做噩夢,雖然以前這噩夢也伴隨著我,可最近這數個月,噩夢卻來得有些勤。”

“噩夢的內容是相近的,或者說,我做的噩夢都是關於同一件事,關乎十二年前的秘聞。”

“姜國高層對那件事情有所隱藏,也禁止百姓議論,但實際上,除了百姓無聊的臆想外,真正瞭解那件事情的人不多。這十二年間,我很低調,事事存著小心,所以便也沒有再得罪什麼人,至少沒有到必須要殺死我的地步。”

澹臺璟凝視著李夢舟,道:“可你還是出現了。”

李夢舟垂著腦袋,沒有說話,他知道澹臺璟想要說什麼,他心裡很意外,也有對澹臺璟的詫異。

他沒想通澹臺璟怎麼會聯想到了這件事情。

如此一來,他的秘密便算是徹底的暴露在了澹臺璟面前。

這讓李夢舟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又感受到了微微的恐懼。

他的身子有些顫抖,那是下意識的,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澹臺璟幽幽的說道:“用我做的噩夢和你對我莫名其妙的殺意來推算這件事情,想來是有些不合邏輯,但這種想法卻很怪異的浮現在我的腦海,揮之不去,讓我不得不去相信它。”

“姜國雖然禁止了所有人討論十二年前的那件事情,但這裡只有我們,說一說也無妨。在姜國境內曾經有一個很強盛的宗門,創立三十年間便凌駕於諸多修行山門之上,乃至即將擠入山海清幽之地。”

“這個宗門有一個很特殊的名字,叫做不二洞。

話落後,澹臺璟沉默了片刻,緊緊盯著李夢舟,似乎是想要看出什麼來。

但李夢舟很平靜,就像是一個乖乖聽先生講故事的孩童。

澹臺璟眯了眯眼睛,繼續說道:“不二洞的洞主是李道陵,李道陵曾經是姜國的傳奇人物,在數十年前,也就是不二洞尚未建立的時候,李道陵攜許多修為極高的遊野人士,助山海清幽之地和天下修士共同抵禦山外紛爭。”

“那個階段被稱為蕩魔時期,亦是我姜國最混亂的時候,同樣也是整個天下最混亂的時候,這一場腥風血雨卷了二十年。無數修士在那個時候隕落,自然也有李道陵這些人強勢崛起,也就在蕩魔時期階段性結束後,李道陵建立了不二洞。”

“在蕩魔時期前端,李道陵才三十多歲,卻已經邁入了五境的門檻,說是當時姜國青年一輩第一人也不為過。沒有人知曉李道陵是怎麼出現的,也不知道李道陵前三十年裡在做什麼,他就是這麼突兀的出現在了世人面前。”

澹臺璟背負著雙手,像是沉浸在那般回憶裡,雖然那個時候他年紀很小,甚至在蕩魔時期開始的時候,他才剛剛出生,可在蕩魔時期結束,他也已經長大。

在那青春階段的歲月裡,陪伴他成長的也就是那一段熱血震撼的故事。

他當時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真的進入那個有關蕩魔時期的傳奇人物的世界裡。

如今想著,仍舊有很不真實的感覺。

李夢舟看著澹臺璟臉上的神情,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狀態,有希冀,有恐懼,有落寞,以及一種愧疚。

他微微蹙起眉頭,暗自思忖著,繼續保持著沉默。

澹臺璟也沒有再去關注李夢舟的反應,而是聲音變得低沉,緩緩說道:“可在十二年前,不二洞門下弟子於天下行走,處於最強盛的時期,李道陵也終於勘破五境迷霧,邁入更高境界的時候,不二洞便凋零了,門下弟子死絕,李道陵也魂歸道天。”

“雖然近十年間都有傳聞,那不二洞的首席弟子白袍劍客韓一還活著,卻似乎從未出現在姜國境內,市井人物編撰的《縱橫卷》裡也有後續記載,說是那韓一死在了燕國境內。《縱橫卷》裡記載的事情有著很大的真實性,所以沒有什麼人會懷疑。”

澹臺璟看著李夢舟,說道:“我本來也猜測韓一沒有死,但你顯然不是韓一,若韓一真的活著,現如今這麼多年過去,憑藉他的修行資質有極大可能已經破入五境,早該沒有沈秋白那些少年什麼事了。所以韓一或許真的死了。”

“最有可能殺我的人是韓一,但韓一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可據我所知,在不二洞當年被滅門的時候,有第七名弟子將要入門,而那名弟子歲數極小,是李道陵千挑萬選出來的絕世天才。”

“如果當年的事情出現紕漏,那第七名不二洞弟子僥倖活了下來,大概也就是你這般歲數了。”

澹臺璟微微一笑,說道:“結合這些猜測,我可以很大膽的認為,你就是那個當年僥倖存活下來的不二洞年紀最小的弟子。李道陵的眼光很高,這也是為什麼不二洞三十年間卻僅僅只有六名弟子的緣故,作為新入門的你,修行資質應該會更高。”

“而自從你出現在都城,考入離宮劍院後的所作所為,似乎也在證明著這一點。畢竟短短兩個月不到,便邁入承意境界的少年,在這個世間可並不多見。”

李夢舟沉默了很久,終於認真的看向澹臺璟,說道:“說來說去,也都是你的猜測,這便很沒有意思,我也不會承認這些事情。”

澹臺璟說道:“你承不承認都沒有關係,雖然我不認為不二洞會有存活下來的人,但既然有那個韓一在前,再多出一位便也不是不可能。”

“哪怕我很清楚,當時被殺的人中,的確有著一個四五歲年紀的小孩,但如果李道陵想,以他的本事,要瞞天過海卻也很容易。”

他直勾勾的盯著李夢舟,很是誠摯的說道:“因為我當時在場,也參與了那件事情,所以關於一點,我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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