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雖死無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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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戟金成章很無奈,恭王千歲給了他千餘精銳兵馬,讓他出任主將,帶著副將雙槍魯雲良和大刀嚴漢彪來到河南道大明山,在這裡落草為寇。出發的時候,恭王殷強說的很清楚,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他在這裡的任務不算重,只劫兩樣東西,銀子,還有漂亮女人。所以嚴漢彪見了憐香之後才會那麼激動。

王爺手下共有七大高手,一次就派出來他們三個,足見王爺對此事的重視程度。金成章也曾委婉勸過王爺,說是這樣做太胡鬧了!可是王爺哈哈大笑,捧著一塊沉甸甸足有人頭大的紅色石頭,“成章啊,讖語說:得赤焰靈石者,登基做新帝!現在本王已經得到了這塊石頭,王氣在此,何懼之有?”

金成章不相信什麼得赤焰靈石者得天下的話,可是王爺對他非常尊重,非常信任,高官厚?金錢美女,能給他的,王爺都給他了,王爺還向朝廷給他爭取到了四品的廣武將軍,這就是他一直留在王爺身邊的重要原因之一。

王爺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只是自家王爺聽信了蘭仙師的話,認為天下會大亂,得了赤焰靈石的人,可以趁亂奪得大位。這不是胡說嗎?

蘭仙師對王爺講:大明山易守難攻,地近永安,王爺可派三五員上將,一支精兵在此,佯作山匪,平日裡打劫金銀美女,如果天下有變,此一軍可急入永安,奪得大位。

金成章很氣憤,這不止是紙上談兵,簡直就是胡鬧!只要有點兒腦子的人,就知道這事不靠譜,可是王爺他鬼迷心竅,就是相信啊!

聽說那位蘭仙師是從靖南王殷不讓那裡逃出來的。金成章對此腹誹不已,要是蘭仙師真有本事,在殷不讓那裡保著殷不讓奪得帝位多好!何苦又逃到恭王殷強這裡?靠一塊石頭得天下,聞所未聞!可是王爺居然會相信,而且深信不疑,說什麼狗屁的蘭仙師有未卜先知之能。

其實金成章的內心深處只想保境安民,可他氣憤歸氣憤,卻沒有什麼辦法,只能服從王爺的命令。劫銀子他是絕對沒有意見的,假如有朝一日王爺起兵,有了銀子那就等於有了一切。但他心裡早已想好,王爺的命令固然不能違反,但是我金成章帶領的隊伍不打劫老百姓總不是錯吧?

至於搶漂亮女人,他雖不以為然,倒也不反對,食色性也,他金成章見了漂亮女人也會動心,就比如對面的兩個漂亮姑娘,面容絕美,身材凹凸有致,光看著都要流鼻血,遑論其他。這些女人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搶了也就搶了,總之只要沒有搶老百姓就是好的。

金成章喜歡漂亮女人,所以常逛青樓,卻從不禍害良家女子。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白衣白馬的小丫頭武力超群,兩劍就殺掉了二品武力的嚴漢彪,而魯雲良又畏敵怯戰不敢上前,難道還要本將親自上陣?金成章是二品巔峰的武力,已經隱隱摸到一品武成境的門檻了,再給他幾年時間,未必不能突破一品,只是對上這個劍法凌厲的姑娘,他也難說就有勝算。

金成章治軍嚴謹,看這些士卒如臂使指的陣型就知道了。金成章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身旁的魯雲良,兩軍對壘,畏敵怯戰者死!

只是王爺派來的這個副將魯雲良也是二品高手,比嚴漢彪還要高一些,他也是王爺的心腹愛將,自己殺了他,等王爺將來知道了,絕對會有意見的。可是如果不殺他,身後的士兵可都看著呢!不殺魯雲良何以嚴肅軍紀?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有這樣陣前怯戰的將領,這支隊伍還怎麼帶?金成章立刻做出決定,處死魯雲良。金成章手提藍色大戟,渾身氣機瘋狂流轉,望著對面的水如月,冷冷道:“魯雲良,本將親自去鬥那白衣女子,你在一旁觀敵掠陣!小心敵人突襲!”

魯雲良心中暗笑,老子才不上去送死,你想要去送死,那你就去好了!魯雲良剛剛答應了一聲,“好!”大戟便已經透胸而過,魯雲良驚怒交加,“你……”

金成章面無表情道:“老二,你太讓我失望了!”金成章拔出通體藍色的大戟,用戟刃橫切,魯雲良人頭落地。

金成章面色陰沉,回頭向眾士卒厲聲喝道:“魯雲良畏敵怯戰,違我軍令,本將軍已經斬了他!弟兄們,隨我殺過去,對面這些人,男的統統殺掉,女的生擒!”金成章手中方天畫戟一揮,大喝一聲,“殺!”

五百名士兵刀槍並舉

,喊殺聲震天,奮勇殺向被圍在當中的車隊。金成章斜提方天畫戟,縱馬直取車隊最前面的水如月。

水如月手中水月劍一揮,一道弧形劍光,瞬間就將衝在前頭的十餘名盾兵連盾帶人削成兩截。提戟前衝的金成章心底一沉,難道這白衣小妞剛才殺嚴漢彪時還留了一手?瞧這一手劍氣外放的功夫,怕是有一品境了吧?這念頭也只是一閃即逝,金成章仍然縱馬前衝,氣勢無匹,狹路相逢勇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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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成章大喝一聲,兩腿一夾棗紅色戰馬的小腹,戰馬凌空躍起一丈有餘,金成章手中大戟迅疾橫掃水如月,戟上閃著火光,隔著幾丈遠的士兵都清晰聽到大戟撕裂空氣的聲音,水如月手中水月劍向前輕點,沾在戟身之上,百斤重的大戟瞬間彎出了一個弧度,水如月借勢而起,從馬背躍上半空。

人在半空的水如月戲謔道:“聽說你是恭王手下猛將?怎麼看你揮出這一戟像是沒有吃飽飯?難道你們恭王虐待你?”

水如月頭朝下,腳朝上,一劍當空刺下,青色劍氣透出劍身,舞出兩朵絢麗的劍花,劍花飄向金成章,無聲無息。金成章卻心頭巨震,這丫頭是一品境無疑了!

金成章來不及多想,手中大戟橫空再揮,劃出一道冒著火光的半圓,悍然撞在兩朵劍花之上。大戟撞劍花,錚然有聲。劍花消弭於無形,可金成章手臂上的鎧甲卻被劍氣撕裂出一尺多長的口子,坐下戰馬更是不堪重負,向後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嘶鳴一聲,倒地不起。

見這姑娘沒有乘勢追擊,金成章慌忙躍下馬來,右手斜提著百斤重的藍色大戟,臉色陰沉著問道:“姑娘,我是恭王手下大將金成章,你,到底是誰?”

水如月手中提劍,面容清冷,不屑一顧的道:“水如月,不出名。如果我說是衛王唐九生的未婚妻,你就應該有所耳聞了!”

手提大戟的金成章瞳孔收縮,笑容苦澀,“原來是衛王千歲的家眷!恕金某冒犯了!”

勢成騎虎,不得不戰的金成章再度提戟衝了上來,大戟閃著火光刺向水如月,這把粗如兒臂的藍色方天畫戟名為冰膽重戟,重一百零八斤,配合他的冰火戟法,陰陽相濟,在戰場上真可謂是神勇無敵,所向披靡。

三年前,金成章在河東道剿匪時,憑此戟和戟法,殺死了火龍山匪首胡大強,那胡大強用一對七十斤重的瓜錘,悍勇無匹,威震河東,幾年來,殺死剿匪的官軍無數,可胡大強在金成章手底下卻沒能撐過五個回合。

從那之後,他大戟無敵的威名就響徹河東道,強賊們紛紛離開河東道,轉戰別處,河東一時之間匪患絕跡,百姓稱頌。

金成章有些傷感,老子本想保境安民,沒想到現在卻淪為了“山匪”,搶銀子搶女人,只是今天搶到了衛王千歲的家眷頭上,自己怕是要凶多吉少了。金成章要盡力一搏,不為別的,恭王千歲的厚恩總是要報答的,雖然恭王他是個混賬!

水如月劍勢如蛟龍出水,接下了金成章氣勢凌厲的一戟,順便反擊了一下,縱橫的劍氣將金成章身上的鎧甲攪成碎片,片片落在地下,金成章被擊退到兩丈開外。

五百名兵丁射過一輪箭雨後,已有數名大內侍衛中箭倒地,但其餘的侍衛仍然聯手擋在晴川公主車駕前,死戰不退。若論單兵戰鬥力,這些普通的士卒自然和大內侍衛們無法相提並論,可是他們訓練有素結陣而來,這就絕不是大內侍衛們能比的了。

已經受傷的侍衛副統領楊文雄鑽出馬車,右手持刀,站在車轅上指揮作戰,急的兩眼如燈。水如月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侍衛們已經形勢危急,要不是蘇慶桐帶著蘇憶雯、西門玉霜和唐九生在報恩寺收下的程子非奮力前來援救,恐怕已經要全軍覆沒了!

擒賊先擒王!水如月雙腳點地,氣機瞬間將腳下的地面炸出兩個小土坑,水如月撲向金成章,手中水月劍,直刺金成章的咽喉。在金成章的眼裡,水如月的身軀雖然嬌小,可是每劍都能迸發出萬斤之力。金成章無奈,手中大戟前刺,迎向水如月的寶劍。

金成章很清楚,自己的武境被壓制,速度也被壓制,只要主動退動一步,形勢就完全崩了。金成章硬著頭皮刺出手中大戟,劍尖和戟尖在空中相撞,迸發出燦爛的火花,金屬相撞的聲音刺破耳膜。

水月劍狀態如常,冰膽戟卻在撞

擊之下彎出了一個極大的弧度,金成章站不穩身形,向後噔噔噔連退了十幾步。

水如月再度前掠,又一劍劈頭砍向金成章,金成章速度不如水如月,所以並不躲閃,雙手舉起冰膽戟,用力向上一迎,接下了這當頭劈下的重重一劍。這一劍力量太大,金成章雙手虎口震裂,流出血來,雙腳將地面踩進去半尺深。

金成章剛從土裡拔出腳來,水月劍已經指在了咽喉。金成章心如死灰,棄了大戟,兩眼一閉,等死。水如月大聲道:“叫你的士兵放下武器!”金成章搖頭不語。

水如月冷笑一聲,再次提高嗓音,“宇龍行空,蘇秋曼,出手吧!還在等什麼?”

大戰開始前就已經突圍而出的宇龍行空和蘇秋曼,猛然殺了回來。從正在圍困車隊的士卒背後殺來,轉眼就已經有二十多名小卒被打倒在地。金成章手下的士卒們腹背受敵,陣型頓時一片大亂,被包圍的大內侍衛們乘機反撲,雙方糾纏在一起,簡直如同絞肉機相仿,殘肢斷臂橫飛,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水如月冷笑道:“金成章,你就忍心看著你的士卒這樣送死嗎?你讓他們放下武器,可免一死,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格殺勿論!”

金成章思忖半晌,無奈睜開眼睛,運足中氣大聲喝道:“弟兄們,聽我命令,放下武器!”正在激鬥中的士卒們聽到主將喊話讓他們放下武器,都疑惑的回頭望去,卻見到主將金成章已經被對方的白衣姑娘以劍逼住,眾兵卒無奈,只好放下手中的武器。

水如月也大聲向自己人喊道:“他們放下武器就不要再追殺了!”宇龍行空和蘇家父女、程子非聞言,都向後退,護住自己的馬車。八九名大內侍衛也持刀退到晴川公主的車駕旁,將中箭倒地的同袍扶了起來,侍衛們大口喘著粗氣,原以為今晚要玩完了,沒想到竟然還能活下來,真是悲喜交集。

水如月目視灰頭土臉的金成章,“金成章,你降不降?”

金成章閉上眼睛搖搖頭,心如死灰的回答道:“恭王千歲以國士待我,我金成章絕不背叛王爺,誓死不降!”水如月點點頭,倒是很有骨氣的一個人,武功也算不錯,要是能為相公所用就好了!

水如月微笑道:“難道只有恭王殷強能以國士待你?你來追隨衛王,衛王同樣能以國士待你!”

金成章嘆息一聲,“可惜我先跟隨了恭王,恭王待我甚厚,不可能回頭了!王妃娘娘不必多說,出劍就是,金某能為恭王千歲而死,雖死無怨!”

水如月笑問道:“那你如何才肯投降?”

金成章大聲道:“如果恭王不在,金某是自由之身,那就無所謂。否則忠臣不事二主!”水如月見他堅持不降,愈加敬重,又替他惋惜,此人人品不算差,只可惜失身從賊。

兩人正在僵持,只見官道上一匹快馬疾奔了過來,見這裡是戰場,那騎馬不由自主放慢了速度。馬上的騎士遠遠望見金成章,大聲喊道:“前面的是金將軍嗎?我有要事回稟!”

金成章遠遠望見那名騎士,一身戎裝,似乎是王府和自己相熟的黃姓校尉,金成章有些疑惑,他來做什麼?金成章大聲答道:“是我,我是金成章!你是黃校尉嗎?”水如月也很奇怪,撤了劍,看那騎士要說什麼。

那黃校尉跳下馬來,緊跑到金成章面前,左手按著劍柄,單膝跪下,大聲道:“金將軍,大事不好了,王爺他,王爺他……”

金成章心中一驚,急問道:“王爺怎麼了?”

黃校尉嘆了口氣,低聲道“恭王爺昨晚薨了!”這一句話,如雷轟頂,金成章倒退了兩步,面色焦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水如月也大惑不解,這位恭王不過三十剛過,也沒聽說有什麼疾病,怎麼就突然死了呢?

金成章抓住黃校尉的肩膀,將他從地上拖了起來,厲聲喝道:“我不信,你騙我!王爺身體好好的,怎麼會死?”

黃校尉無奈道:“金將軍,您別急,王爺他不是死於疾病,王爺的死法,唉,要我怎麼說呢,兩位一品高手比武,王爺堅持要在一旁觀戰,結果被劍氣攪碎了,死無全屍!現在王府亂作一團,各人都拿了自己的細軟金銀四散而去,你我二人平素關係不錯,我就跑來通知您一聲!”

金成章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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