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夜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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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月夜之行

八月十四的月亮於午夜高懸於蔚藍的夜空中,比起十五的,總還有些許缺憾。不過,這月光穿過霧氣留下的痕跡好似絲絲銀線勾連這莫測的江湖之地,別有一番朦朦朧朧的滋味。

天空中,一片不知其形狀的雲朵在風的吹拂下不偏不倚的掠過安業城東頭的上空,好像對這城樓來了次意外的關照,正好形成一個月影,遮住視線,造成錯覺。城樓上,兩隊巡城的衛士按原先路線速度也正好在陰影處相遇。雙方對接的一瞬間,一個黑影猶如一隻蜻蜓輕輕點過城樓上的最高點,而後便有閃電般的速度消失在這月夜之下,速度之快,即便模糊的看見,也一定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走在佇列最後的衛士馬三拍拍前邊的人的肩頭,說到“李小,剛才你看見一個黑影了沒有”

聽到馬三的話,李小下慌張地拔出自己手中的長刀,並大叫了一聲,“有敵人”,黑夜中的這一聲叫喊,猶如春日裡的驚雷,驚醒了有些心不在焉的巡邏的人。霎時間,整個城樓的人立刻警覺起來,停下巡邏的步伐,擺開戰鬥隊形,並紛紛拿出武器,甚至連在下邊遊走的弓弩隊也都擺出戰鬥隊形,所有人背靠背,將弩箭放入弩槽,搭上後面的弩繩,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手中弓弩隨著目光的掃視而動,食指一刻也未曾離開過扳機,顯然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突發狀況。

走在最前面的小隊長,身子貼著牆,手握長刀,慢慢的向後移動,眼睛望著城樓外的一舉一動,猶如一個獵手在尋找他的獵物,只不過,他的臉上多了許多恐懼,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以至於握刀的手心滿是冷汗。當他移動到李小身邊時,半蹲著,小聲的問道“敵人在哪”。

李小半蹲著身子,不敢抬頭,小聲地回到,“馬三說他看見一個黑影翻了過去”

小隊長轉過頭問馬三“什麼情況”

馬三唯唯諾諾的,不敢正視隊長的臉,只得說出了實情,他好像看到了一個黑影,快速翻了過去。聽到他的敘述,隊長反手就是一巴掌,火急火燎地說道“好像,謊報情況,你小子怕是要死啊,大晚上說這些模稜兩可的話,嚇唬誰呢”。馬三立刻用手捂著臉,半偏著頭,淚水不自覺地

流了下來,只是不敢哭出聲來,一臉委屈的樣子。儘管是夜晚,卻也能看見馬三的臉被打得紅得就像被胭脂塗抹過的,只不過是巴掌印的。

整隊人看著馬三的臉,竟捂著嘴,笑出了聲,站在一旁看戲,反正捱打的又不是自己,這無聊的夜晚也真好需要些熱鬧。隊長回過頭來,又是一巴掌,打在李小的臉上,說到“一群生瓜小子,還有臉笑,我都替你們臊得慌……”一邊說著,一邊將刀收回刀鞘,並漸漸提高聲音的強度,整個月夜只有他的聲音,滿臉的憤怒,就好像一頭被搶食的老虎,完全沒了之前的恐懼。整隊人只得站立,整理佇列,接受謾罵。

樓下的弓弩隊隊長聽到謾罵之聲,大聲的問,“樓上的,什麼情況”

“沒事,兩個生瓜小子緊張叫了一聲”,那個小隊長回了一句。

弓弩隊的所有人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收起弓弩,手握腰佩的長刀,恢復了原先的巡邏狀態。樓上的小隊也是如此。

整座城樓,整個安業城,甚至整個月夜,又恢復原先的寧靜和諧,似乎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但卻又真真切切的發生了些事,只是無人知曉

那個黑影自城東向東一路疾行,未曾絲毫停留。剛開始還好,有一段平的石子大路可以好走些,說是走,不如說是他在施展輕功“踏空千里”。他的腳似乎並沒有接觸地面,就好像是踩著這空氣過去的,速度十分快,令人驚訝,就連這地面來不及承接這快速改變位置的人影,雖然走的是大路,倒也不必擔心別人發現,畢竟,大半夜的,誰沒事大半出來瞎逛,只有有心人才半夜夜行。

大路走了一柱香的時間,他便閃向一旁小路,順著一棵大樹的主幹,身體與地面平行,上身略微向上傾斜,雙手張開保持平衡,腳不停的動,就在眨眼之間,他的身體向上向前收縮,一躍便一腳凌空,一腳輕輕點著一片葉子,雙手抱在胸前,眼睛向著荒村的方向,眼神裡多了許多的無奈和恐懼。他穩穩的停在枝頭,樹枝未曾彎曲,就連葉子下面露珠都沒有滴落。

緊接著,他輕輕向上一躍,只見葉片輕微向下彎曲,而後,便離開了腳下站立的這棵樹,動作依舊是這樣的輕。在月夜下,他穿著黑色的夜行衣,猶如一隻幽靈,在天空叢林之間穿梭,卻又不留下任何痕跡。

八月間的叢林裡,熱鬧

非凡,令人心煩的蟬聲,此起彼伏的蛐蛐聲,從遠處吹來的風與大地親吻留下的風聲……這些聲音有時你方唱罷我登場,有時又相互交織,就好像在進行一場精彩紛呈的聲音表演。但熱鬧是屬於它們的,穿梭其中的黑影,內心只有無限的悲涼。

在叢林中穿行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他選擇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作為自己的臨時的休息之地,就在腳落在大樹的那一刻,腳竟然打滑了,身體重心不穩,整個人就要摔向了地面。輕功出色的他,反應能力自然也不會太差。只見他,左腳勾住樹幹,而後順時針擺動身體,就像鞦韆的樣子,擺動到最高點,他凌空一躍,雙手抱住雙腳,在天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線。在接觸樹幹個一瞬間,他左腳半蹲著,腳掌與樹幹完全接觸,右腳的膝蓋跪在樹幹上,只有腳趾與樹幹接觸,屁股落在了右腳的腳後跟,雙手撐在樹幹上。

待身體平穩之後,他習慣的向四面八方看了一圈,確認安全了之後,便向葉子最密的地方走去,翹著腿,用一隻手作枕頭,另一只手放在胸前,整個人躺在樹幹上。儘管是在一個沒人來過的地方,他還是習慣了隱藏自己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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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樹上,月光透過葉子之間的間隙,照在他的臉上。望著月亮,他心裡在想“這月亮倒是要圓滿了,我何時才能與家人團聚,離家已經將近半個月了,一家老小在歹人手裡是否一切安好,安晴從小身體虛弱,生下一川後更是,長途的顛簸囚禁是否無礙。母親已經六十多歲了,身子骨倒也還算硬朗,但外面不比家裡,歹人也不會盡心照料,身子怕是吃不消。至於一川,四歲的小鬼頭,從小含在嘴裡怕化了,放在手心裡怕被風吹走了,一直小心呵護著,此番折騰,是否無恙”越想越覺得心裡不是滋味,卻又無可奈何。卻也不敢往深了想,自己在心裡勸說自己,家人一切都是好的。人之常情,面對未知的事情,總想著好的事情,總想著事情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至於結果如何,就是上天的事情了。

休息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他起身拿起掛在腰間的羊皮壺,晃了晃,看樣子沒有多少了,喝了一口,就將水壺丟在一個樹洞裡藏好,防止有人發現他的蹤跡,即便是無人來到也不可掉以輕心,一切都只是習慣性動作,輕裝前行,按照約定好的時間,或者說被約定好的時間,去見那個人了,那個改變他人生軌跡的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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