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江浩霖的回覆，簡陌果然沒有拒絕自己的見面請求，似乎等著自己已經很久了。

更可笑的是，他把見面地點選擇在了學校的圖書館，又要喚醒自己的記憶嗎？

一個只會有噩夢的人，又會記得什麼多餘的。

陽光燦爛，盼望已久的春天，就這麼不聲不響的來了，卻並沒有讓淺汐感受到愉悅。

那條去學校的路，她走過太過次，而今除了孤獨，只剩恨意。

一身優雅端莊的衣服，早早的脫離了校園氣息，而她的年紀，並沒有畢業，依舊掛著學籍。

青蔥校園只有陌生感，命運未曾讓她享受過。

值班室的保安將她攔在門外，女人眼裡有些許不耐煩，連話都沒說，直接從包裡抽了張名片扔了過去。

左氏董事長，左淺汐。

幾個大字，瞬間讓保安變成了狗腿，面對這樣的態度，雖已經習以為常，但仍舊顯得嘲諷。

這個世道，也就這樣了。

代表新生的嫩綠，校園裡滿是枝芽，迎春花隨風搖曳，沒有絲毫觀賞的心情。

進了圖書館，還未開學，一片空曠，卻帶有濃烈的書香味道。

一眼掃過去，他還沒有來，淺汐隨手拿了本書，找了位置坐下，刻意避開了陽光區域，似乎已經適應了黑暗。

一頁兩頁，她好久沒有靜下心去看於工作無關的書了，這是一本散文集，憂傷的文字刺激了她的感官。

像是沒了耐心，眉頭一皺，合上了那本所謂的黑暗雞湯，不耐煩的等待，有了不好的猜想，他是故意的。

一直以來，簡陌可從來沒讓她等過，微小的變化，無疑是在試探她敏感。

換了個姿勢，彷彿瞬間拾回的耐心，她開啟了手機郵箱，查閱著公司的郵件。

與其被他消磨，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

等她看完之後，才發現離約定的時間已經超時半個小時了。

淺汐不屑一笑，這是在耍她嗎？之所以沒有在公司見面，不過是想先探一下深淺。

如果不是在法治社會，淺汐不介意直接給他心口送上一刀。

看這時間，估計簡陌也不會來了，收拾一下隨身物品，起身就準備離開。

在送回那本散文集的時候，一隻手從她的手中奪過了那本書。

不用回頭，他離自己很近，對於簡陌氣息她是熟悉的。

直接朝前邁開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之後，才轉過身來。

“你遲到了。”

女人臉上的淡然，不似以往見到他那般失控，明明應該有更強烈的情緒，而在她的身上居然沒有半點痕跡。

這樣的收斂，隱忍，讓簡陌心聲懼色，她的改變，再也不是一時的失控。

“抱歉，有些耽擱了。”

客套的談吐，簡陌有些拿捏不好，乾脆選擇了防守姿態。

“那邊聊吧。”

女人直接往座位處走去，而簡陌望著手裡的書輕笑著，連開場都脫離了他的預計。

淺汐又一次坐下，簡陌跟隨上的步伐，在她對面坐下。

男人的凝視，直接被女人給無視了。

“開門見山的說吧，你想怎樣？”

淺汐眉毛一挑，沒有任何前奏，就進入了主題。

“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那張儒雅的臉，有意的揣著明白裝糊塗，他想和淺汐兜圈子。

他是在試探，也是有意的刺激，不過是想找尋她曾經的影子。

女人十指交合在了一起，似乎並沒有動怒，反而盈盈一笑。

“如果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那也就沒什麼好聊的了。”

直接避開了簡陌挖下的陷阱，一雙眸子彷彿帶著看戲的心態望向了男人。

按照原來，她一定會傾訴一通，但是沒有……

“小汐……”

照這個趨勢，她很快就會離開，而他等這次會面又等了多久，所有處心積慮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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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叫我左董，或者左小姐吧，再不濟，叫我左淺汐也可以。”

女人的嘴角始終揚著禮貌性的微笑，而她給出的稱呼，一連給出了三個左字。

“呵。”簡陌忽發的笑出了聲來，心底已經看明白了，他那近乎為零的期望，徹底破滅了。

男人摘掉了眼鏡擦了擦，又戴上，“蘇亦夏遇害的事，不是我安排的。”

像是在爭取些什麼，其實那場戰爭原本是白雪贏了，只是沒有想到簡舒會安排人針對自己和淺汐，還有那不知名的另一波人。

誰都不用死的……

女人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眉頭還是不自覺的蹙起。

不是他？威脅亦夏不讓治療的是誰？安排艾莜莜的又是誰？還有白雪又是怎麼死的？

簡陌那麼聰明的腦子裡裝的是什麼？

就如同死了十個人，他卻說有一個人不是他殺的，那他就無罪了嗎？

看著淺汐的神情，女人除了消瘦了，外表幾乎與從前無異，然而那骨子裡流露出來的疏離，冷漠，永遠都捂不熱了。

他後悔脫口而出的話，只是下意識的期望。

像是什麼晶瑩一閃而過，但很快的消失了。

“談公事的時候，沒必要談私事。”

家仇變成了私事，她清冷的狀態，表達著她已經能完好的控制出自身的情緒。

既然要談公事，他與她交換的又有什麼，疼痛，發自心底。

她近在咫尺，卻比遠在天邊還可怕。

“想說森宇嗎？”

簡陌終於不再繞彎子，話題迴歸了正規。

淺汐笑了笑，像是滿意了他現下的態度，並示意他自主的說下去。

“我可以放過森宇，但我有一個要求。”

第一次身處被動，那般的無可奈何，只因他捨棄不了心中的那份摯愛，愛她，覆水難收了。

森宇是左氏的，卻被他拿來做要挾自己的籌碼，她知道簡陌的能力，能將一切做的了無痕跡。

這份挑釁她記下了，左氏的現狀，她還必須忍下。

“說。”

簡短幹練，連多一個字她都不屑，從未見過的高姿態，她已經徹底吻合了現今的身份。

左蘇家的最高決策者。

良久，那張薄唇都沒有發出聲響，像是難以啟齒，也像是羞愧難當。

淺汐很有耐心，就這麼一直等著他，那樣冰冷的目光，著實令人扎心，寧願她衝著自己歇斯底里。

可是沒有，連謾罵他都變得不屑。

簡陌垂下了目光，暗自發笑，又深吸一口氣。

“別恨我。”

這就是是他卑微的條件，心底想要的已經渺小到不能再渺小。

三個字，徹底折煞了簡陌這個名字。

淺汐也笑了，笑的好不收斂，讓空氣都變得令人窒息。

“簡陌，你是來講笑話的嗎？抱歉，你的條件我辦不到，想做什麼的話，你就放馬過來吧。”

開始女人還是笑著說的，可到了後面，她的表情變得分外嚴肅。

這不是個對等的交易，淺汐看似沒有任何損失，而在她的眼裡，這些都是侮辱。

徹底的劃清界限了，女人已經是備戰姿態，不管多猛烈的攻擊，她全然不在乎了。

“小汐！”不喜歡她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徹底脫離了她的本質。

“簡陌，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天真了？對了，我之前和簡兆龍說過的話都算數，所以你們一定要銘記在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