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您就告訴我吧，他到底去哪兒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鄭易也看出來林玖這是故意在為難他，估計是看破了他的小心思，心裡正不爽。
平時鄭易還真挺怵林玖的，但是逢周慕海的事情，還是硬著頭皮講了下去。鄭易說著，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著林玖一揖到地，態度之恭敬，讓林玖都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周慕海確實是離開了，在和林玖辭行之後。
在林玖下樓之前，周慕海就一直等在門外，直到被林玖開門叫進了房間，陸世鈞帶著糰子離開，周慕海才開口。
周慕海臉上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這種神情林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師尊。”
周慕海說著，眼神卻看向了窗子外面，院子裡也通了電，偌大的空地上卻只掛著孤零零一盞燈泡，是末世前最為常見而廉價的白熾燈，燈光昏黃。
夜幕已然降臨，末世中灰暗的暮色和昏黃的燈光交織在一起，房間裡半明不暗，氣氛無端端低沉下來。
“有什麼事，還瞞著我麼？”
林玖在椅子上坐下來，看著少年的臉，少年這兩年在潛山宗成長得越發出色，相貌實力樣樣出眾，和數年前皮膚黝黑狼狽的小孩兒大相徑庭。
數年前……
林玖心裡一閃，突然猜到了周慕海想和她說什麼。
“我想先走一步，去一趟z城。”
是了，每年的這個時候周慕海都會離開個十來天，去到z城，往年其實比現在還得更早一些，這次是在海上趕路耽誤了。
“我知道了，你去吧……若是你想，大可以把他們的屍骨收斂起來，帶到潛山宗安葬。”
“你現在生活得很好，實力出眾，我也對你委以重任……他們就近安葬，也好看著你，叫他們九泉之下安心。”
周慕海再開口，聲音裡帶上了一股子輕微的哽咽。
“多謝師尊成全。”
林玖嘆了口氣，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到什麼話能安撫下這孩子。
“總之，什麼事都可以和我商量，明白了麼？修煉之人，特別是我輩仙修，最忌諱心中存事，你如今也有融合期的修為，應該體會到了才是。”
“一念不滅，當心坐下心魔。”
“弟子謹記。”周慕海應下，“我遷了他們的屍骨，心事便去了大半了。”
林玖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囑咐周慕海路上當心些，若是遷屍骨真能解開這孩子一半心結，林玖早就給遷過來了。
周心勇和海氏那樣的死狀，周慕海作為人子，哪怕已經把衛小燕殺死，哪怕已經把參與那場凌虐的男人都廢掉、丟進喪屍群裡啃咬，也很難開解。
林玖不是心理醫生，周慕海主意又正，實在也是沒有辦法，總不能把當年那些人的骨頭再扒回來鞭屍讓他出氣。
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周慕海跟林玖辭行之後便直接御劍離開，把召集飛行變異獸獸群的哨子留給了林玖，以備潛山宗隨時出發返回宗門。
周慕海離開之後，林玖在房間裡沉悶良久，最終也沒想出什麼具體可行的辦法來，只好作罷。
現在看著鄭易，林玖不免又想起來在安大略挖礦的時候鄭易屁顛屁顛跟在周慕海身後的場景，雖然小海表面上不耐，心思卻沒有剛才那麼重。
說起來，周慕海的不對勁好像也是從早上開始的，難不成是因為鄭易？
早上靠岸的時候，鄭易除了和鄭永言夫婦團聚之外，也沒有做什麼……對了，鄭永言夫婦！
許是鄭易一家三口的團聚，勾起了周慕海的心事也未可知。
林玖抓住了重點，現在看來，鄭易說不定還真是個突破口。
“他去z城了，前段日子是他父母的忌日。”
“多謝師姐！”鄭易再拜，臉上的神色卻並未鬆快，轉身看向鄭永言夫婦，“爸媽，你們明天直接跟著師姐離開便是，我先走一步。”
“師姐，我爸媽的安全問題就先拜託您了。”
林玖點了點頭，低頭看到自己面前碗裡的蝦肉都快要滿出來了。
“等等，給他帶點吃的去。”
鄭易轉身剛準備走，林玖突然想起什麼，從珠子空間裡拿出幾個乾淨的飯盒，拋給鄭易。
“對，小海哥哥今天一天都沒有吃飯。”
鄭易聽完康康的話果然又坐了下來，毫不客氣地把桌子上清鍋辣鍋裡已經熟了的蝦蟹海螺全都撈了出來，又煮了一份面下去。
等麵食熟透的時候，鄭易連神識帶靈力幾乎都用上了，飛快地剝出了兩大盒蝦蟹肉，又把面撈出來，各個飯盒裡澆上一勺湯汁，收好，跑著就出去了。
鄭永言和鄭夫人只來得及透過窗子看到鄭易的靈劍在外面一閃而逝，互相看了一眼，滿臉的無奈。
轉眼陸世一已經把新的食材下了鍋，剩下的半頓飯功夫這張桌子上心思各異，只有康康和糰子還算是吃得比較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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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差不多從晚上八點多進行到了將將十點，食材連湯帶水一點兒都沒剩下，保鏢團的各位十分自覺地前去洗碗，最後所有的餐具廚具都被負責後勤的弟子收好。
“明天一早啟程，但是要用潛山宗的飛行變異獸，鄭先生的車隊可以暫存東華，過後我們會安排人將您和您的人送回東華。”
“鄭先生意下如何？”
“我們入鄉隨俗，都好，不礙事。”
林玖抱著糰子先行上樓，陸世鈞留了下來，看著弟子們收拾得差不多，又跟鄭永言的人確認了下出發的時間，這才離開。
在東華到底還是耽誤了一天，但還在林玖的計劃之列。
下午一家三口的懶覺算是把海上這段旅途的疲憊感消除了，林玖等陸世鈞一上來就在房間四周佈下了禁制，拉著自家男人抱著孩子進入了小仙源。
“我有不少問題得問你。”
這次會面不對勁的地方實在是太多，林玖想裝看不見都不行。
林玖都能看出來的事情，陸世鈞這種老狐狸差不多應該已經摸透了，而且林玖仔細回憶了下陸世鈞全程的反應，這麼淡定，一看就是知道不少內情。
“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世鈞從自建的儲酒屋裡拎出來一竹筒果酒，順道又順了一瓶山楂果汁給糰子，一家三口在草地上排排坐。
“第一，小海和鄭易，不是我想的那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