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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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狐大仙,這麼看我幹嘛?你才是珍稀動物嘛!

傷口雖然不再流血,可畢竟身體還是無比虛弱的,而且就算打死我也不可能忘記,自己體內還潛藏著一個隨時會爆炸的□□——血蠱。

拖著疲憊的身體我在這石室中逛了一圈,石室一間連著一間,倒是挺象小龍女住的古墓,結果發現一個非常無奈的事實,我……被困在裡面了。

我這個人是相當隨遇而安的,既然暫時出不去,傷又沒好,我也就安安心心在這裡住了下來。反正早晚有小狐狸叼來一堆水果餵飽我,也不知他是從哪鑽出去又是從哪鑽進來的。

平時閒來無事就逗著小狐狸玩,滿室亂竄。也不知它是怎麼聽懂我講的話的,反正,我們就是一人一狐在石室中捉迷藏,而且玩得不亦樂乎。

晚上的時候它又會叼來一些藥草,多數都對我的傷有好處。因為跟著祈然那段時間我也學了許多這個世界的醫術,所以很容易就分辨出哪些是我需要的。介於石室中無光無火,只有鑲嵌在牆壁中,絕對無法偷去賣的夜明珠照亮,我不得不採用最原始的方法——擊石摩擦取火。傷勢倒也一天天好了起來。

就這樣我快快樂樂又渾渾噩噩地過了七天,有時難免會想起祈然和步殺,心裡卻依舊是一陣絞痛。墜落的一瞬間,彷彿聽到祈然的聲音,如此驚痛。他親眼看著我死……會難過嗎?他……還願意好好活下去嗎?

祈然總說因為我的笑容而忘了滿身的傷痛,如今想來卻忽然覺得,也許我才是真正讓他痛苦的根源。強行介入他的世界,隨意影響他的人生,又不負責地拋棄他的感情……

這些,我都不願去想,也不能去想,因為……想了就不能活。

“吱——”小狐狸的叫聲喚回我的思緒,他黑亮的眼裡滿是擔憂。

我揉了揉他光滑的白毛,笑笑道:“別擔心,我沒事。”

小狐狸歡快地叫了兩聲,忽然把腳下一塊東西撥到我面前,示意我拿去。

我奇怪地撿了起來,那是塊紅色的石頭,小小的剛好能握在手心,表面光滑如鏡,看著象是雨花石,又象是鵝卵石,倒也別緻可愛。

我不由失笑道:“小銀(我為它起的名),你送我塊石頭幹什麼?不會是當定情信物吧?”

小銀不滿地叫了幾聲,兩隻烏黑的眼珠死瞪著我,象是埋怨我糟蹋它一片心意。我沒轍,將石頭隨便塞進懷中,攤手無奈道:“得!銀大哥!銀大俠!我投降還不行嗎?您老就別瞪了,謝謝你……啊——!!”

心口傳來一陣撕裂磨銼般的劇痛,然後迅速蔓延至全身。

血蠱……又發作了?

我大叫一聲,再坐立不穩,重重跪倒在床上,緊接著一個翻滾摔到地上。

如萬蟻蝕骨般的痛在全身蔓延開來,緊緊揪著我彷彿要炸裂的腦袋和身體,一陣緊接著一陣……我終於忍不住再度大聲地痛哭,嚎叫,往任何可撞的東西上撞去……

“祈然,我好難過!救我!救救我!”

“爸爸……哥哥……冰兒,好痛苦!冰兒不想活著了……”

“祈然——!”

……

我痛地撕心裂肺,痛地再無法升起任何求生的意志。那一刻,我真的很希望有人能拯救我,哪怕只是一個擁抱,一點溫暖。

於是,我一遍遍呼喚心底最深處的那些人,那些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是,除了這滿室的冰冷和空洞淒厲的回聲,卻再沒有其他,什麼……也沒有……

醒來的時候,全身如虛脫般的痠痛無力,一開始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我在心裡無聲地笑了笑,真是何其相似的情景啊!

手上一陣溼熱,我緩了好久才勉強睜開眼。果然,小銀正在一遍遍舔著我的手。那裡有很多細碎的擦傷已經結痂了。可是……傻瓜,我的傷口在體內,你又如何治的好呢?

我撫上它的背,它一震歡快地叫了一聲,過來舔我的臉。可是小銀,依舊很感謝你,在我最孤單的時候陪在我身邊。

它一雙漆黑的眸子,微微泛出血絲。應該……不會是哭過的關係吧?這未免也太扯了,狐狸不是沒有眼白嗎?

整整在石室裡躺了一天,又吃過小銀帶來的水果,身體終於慢慢恢復了過來。只是不知,這血蠱下次發作,又會是什麼時候?

半夜睡到迷迷糊糊,忽然覺得有東西在扯我的衣服,我揉著迷濛的雙眼起身。不由光火:“小銀,大半夜的你搞什麼鬼?不知道我昨晚折騰了一夜沒睡嗎?”

小銀看來已經對我的怒火免疫了,只是硬扯著我穿過一間又一間石室,我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跟著它走。似乎走了許久,就在我快不耐煩的時候,小銀叫了一聲,竄進一間石室內。

我當然跟著走了進去,然後……那個然後,便被驚呆了。

我一直以為這個石室中是暗無天日的,但此刻這滿室的流光瑩彩是怎麼回事?

月光瀉在石室中,竟讓這原本樸實無華的一間房,美倫美煥,不知身處天上人間。

我大概發呆了很久,似乎除了第一天後來就沒再來過這間房,我是不認識路。那麼小銀,應該是一直不想帶我回這裡吧?為什麼呢?

小銀的叫聲喚回了我的注意力,我回神,看到月光似乎在房中漸漸遍灑,有一束較顯眼的光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變換位置,然後……照上那塊刻著“別有洞天”的石碑。

下一刻,我簡直被驚的目瞪口呆。那石碑在月光的照射下竟開始慢慢移動,然後,一陣猛烈的風吹的我和小銀都站立不穩,石室兩側竟開啟了兩扇門。

而且那風,一冷一熱,不!確切的說是一邊涼爽,一邊灼熱,兩股相沖的氣流在房中相遇,然後如旋渦般糾纏,雨水開始莫名奇妙地降了下來。

小銀咬著我的褲腳讓我向著涼爽的那邊門過去,我很清楚的知道,那就是這座“古墓”的出口。可是我卻望著灼熱的那個方向沒有動彈,那洶湧澎湃灼熱的彷彿能將人瞬間融化。

真沒想到,那個懸崖底下匯聚的竟是岩漿,如果真的掉下去,那肯定是屍骨無存。更沒想到的是,我會剛好在這石室門開啟的瞬間掉落懸崖。

真是運氣好到爆蹦,我已經開始考慮回到現代後,是不是要買幾張彩票玩玩了。

至於這門的設計,真的想不明白,難道是因為石頭內部有光度計?光照達到一定程度就能千動機關?而白天能開門,估計是由陽光照射的關係。

小銀又大叫了幾聲,在這風聲雨聲中並不能聽得真切。我低頭看到它渾身溼透打著顫的模樣,不由心中一暖。

它不帶我來這間房,恐怕也是不希望我離開吧?也不知它一個人……呃……那個,一隻狐,在這裡呆了多久,恐怕那無邊的寂寞比起任何痛苦都要來的可怕吧?所以,它才那麼希望我留下來。

我俯身抱起它,順了順已經凌亂不堪的毛髮,柔聲道:“我今晚不走,明日再走。”

說著轉身離去,身後的風雨漸漸止息,除了滿室的溼熱,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第二日傍晚。

我揹著揹包,走出那扇吹著習習涼風的石門,身後狂風暴雨跌宕不息,卻彷彿與我不是一個世界的。我緩緩回頭,望著站在石門邊瑟瑟發抖的小銀,它的眼圈似乎……真的在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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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低聲說:“小銀,再見了。”

說完,竟不敢再看它眼睛,轉身而去。

再見……小銀……!

又與一個朋友說再見,卻知道我們永遠都不會再見面……

我猛地停下腳步,回頭死死望著仍在門邊發抖的小銀,忽然真心笑了起來:“喂!銀狐狸,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小銀呆呆的看著我,然後回頭望望身後狂風暴雨的石室。他的身子還是在發抖,眼中的神光卻慢慢燦爛起來。忽然,它歡快地一聲叫喚竄到我懷裡,把頭深深埋入我臂腕中,再不抬頭看那風雨止息後漸漸關閉的石門。

這裡......一定曾住過它很重視的人吧?這裡......也一定有它最珍貴的回憶。可是,它卻為了我,把這些都丟在身後,連退路也不願留。

從“別有洞天”出來,也已經走將近三個小時了。天色漸漸由金黃轉暗,隨後漆黑一片。我望了眼在我懷中安安穩穩睡覺的小銀,心中不免有些溫暖的感覺。

“小銀,是山洞!”我指著遠方一個被藤蔓遮住一半的洞口,興奮地叫道,“天哪,再不讓我休息,我一準掛了!”

也不是說露天不能休息,可這裡畢竟是深山,野獸很多。如果一不小心打個盹,小銀被野獸叼走了,那我可真是要去撞牆了。

小銀懶懶抬頭,半睜眼看著我,白色的毛髮亂亂的,黑琉璃般的珠子象是蒙上了一層薄霧,迷糊而慵懶的樣子。

我忍不住抱起輕輕蹭了蹭,真的好柔軟,好舒服啊!

大概是因為知道勝利就在前方,我原本流失的力氣竟也恢復了過來,三步並作兩步直竄到那山洞前。洞裡漆黑一片,不過從裡面散發出來的大部分都只是黴味和乾草味這點判斷,此洞應該不是野獸居住的窩。

我小心翼翼地撥開藤蔓,抱著小銀慢慢往裡走。洞裡其實並非漆黑一片,銀色的月光透過藤蔓的縫隙灑進來,倒也足夠讓我見物。只是,剛從光亮的地方走到昏暗處,眼睛難免會有些不習慣。我也只能強忍著噁心,扶住凹凸粘膩的牆壁,慢慢往裡走。

突然,腳下有個軟軟的物體對我一絆,我大叫了一聲,再穩不住身體,向前撲倒。臨觸地前,我倒也沒忘記小銀的安危,勉力伸手將它丟往一旁。

預期的疼痛並沒有來,呃~這麼說也不對,疼痛還是有的,只是沒想象中那麼痛。因為似乎有個又軟又大的墊子被我壓在了身下。而且根據這墊子的溫度和軟硬,以及耳邊隱隱傳來的呼吸聲,我幾乎可以斷定,這是個人肉墊子。

說不害怕那絕對是騙人的,大半夜的,又是在深山中一動不動躺在山洞的通道中央,如果是個死屍......我打了個抖,即便是個活人也夠恐怖的。

儘量平復顫抖的嗓音,我推了推他,道:“喂!我說你睡覺就睡覺,怎麼非得橫屍在路中央呢?你--”

沒反應?我楞了下,難不成被我剛剛那麼一壓昏過去了?總不至於死了吧?

我撐起身子,探了探他頸脈,還好沒死!否則我們兩可都虧大了。拍了拍胸脯,我開始打量他(用這個他,當然代表是個男的),恩~他的長相嘛......不知道!(誰!誰砸我臭雞蛋?)

因為他是面朝下趴躺在地上的,根本看不到臉。不過看身形倒是頗為英挺修長,身高約摸著和祈然差不多。這麼想著,我半跪了身體奮力把他翻轉過來,可能是受了傷,再不救就......

“啊!--”一種從未有過的惡寒從我足底躥到全身每個細胞,腹中胃酸一陣翻滾,再忍受不住,跌到一邊狂吐起來......

心中只反覆著一句話:老天還真算是厚待我的!

我在一旁不斷嘔吐,直到把胃裡所有的食物都傾瀉了出來,還停不住勢。小銀擔憂地走到我身邊蹭著我的腳,我勉力低頭一笑,拿衣袖擦了擦嘴角,心道:原來這世上還真有比死屍更恐怖的人。

銀白色的月光靜靜瀉在他身上,我回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喉頭又不由有些發癢。

月光本就不亮,又是零碎的灑進洞中,能見度自然不會很高,可是卻已足夠我看清那張比鬼怪更恐怖的臉。他的臉上遍佈著大大小小,彎曲縱橫的刀疤,每一刀都深可見骨。頸項、額頭、耳畔,多是大大小小發紅流膿的瘡疤。但這些卻都不是最恐怖的。

記得以前看過一個鬼故事,說的是有個俊秀有為的年輕人--李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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