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屁股決定腦袋，趙雪球和林三這種下意識的畏縮，實際上也就決定了南門就不會有什麼突破了。從林三謹慎的用兵就註定了，這邊的戰事烈度不會引起炮兵的注意了。

“突突突，噠噠噠——”班排級規模的進攻，二營長魯家寶甚至都沒有讓自己的機炮連進行炮火遮攔，而是一口氣把敵人放進了一百米內，才讓輕重機槍一通掃射，終結敵人的進攻。

“開炮，開炮！瞄準土八路的機槍陣地，給俺一個個敲了它！”林三嘴裡喊得兇，其實這次出兵，他們甚至連山炮都沒有帶一門，指望靠迫擊炮定點清除機關槍，這個難度還是不小的。畢竟純指望彈道計算來調整射擊，在這個缺乏自行瞄準裝置的時代，實在是考驗炮手的水平。

“他娘的，還用上炮了啊，重機槍先避一避！機炮連，給俺盯著點，有機會滅了他狗日的小鋼炮！”魯家寶好整以暇，不慌不忙地應對著。

一時間，南門口雙方炮彈飛舞，你來我往打的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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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南門的戰況，北門外此時已經打出了一個小高.潮：五百多組織起來的敢死隊，胸口吊著衝鋒槍，脖子上掛著手榴彈，紅布條抹額飄扎在腦後，統一的紅衫裹了上身，血紅著眼睛高呼口號踏步前來：“太上保佑，刀槍不入！神明顯威，奸邪伏誅！殺，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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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滾地紅？賀家的神打兵都派上來了？！一營恐怕要糟！”陳老山和墩屁哥倆可是見過這支賀家強軍的厲害的——一旦吞喝了符水，請的神明上身，那可真是跟瘋了一樣，勇往直前，刀砍不進，槍扎不進，神鬼難擋！想當年各村鎮耍花燈接龍脈、搶風水，就曾和賀家這支隊伍交過手。實際情況，只要問問徐大麻子就會知道，幾乎就是十有八九都是輸。關鍵就是這隊神打兵太過神勇，不顧生死地拼命。弄到徐麻子這個黃河水匪都要退避三舍！此刻這等聲勢壓來，完全是捨命相搏的架勢，十分地震撼人心！

“娘的，鬧鬼呢？這麼大咧咧的上來，怕俺們的機關槍喂不飽呢？！”作為年輕一輩的陳國金倒是一臉的平靜，陳龍給他們集訓講課時，特地曾舉過“義和團”所謂神打的例子——什麼刀槍不入，不過是鴉.片煙抽過了頭了，人精神致幻，癲狂地不能自已了。在八國聯軍的毛瑟步槍面前，還不是一樣的血流成河，死傷遍地，最後潰不成軍！

“重機槍架在一處，等敵人全部進入了射程，再一起開火！俺倒要看看老賀家的神打是怎麼個刀槍不入的！”十幾挺重機槍瞪著黑洞洞的槍口，怒視著滾滾前來的賀家神打兵。

“穩住，穩住了！不要慌，敵人也是一個肩膀扛顆腦袋，一樣吃飯拉屎喘氣！沒啥可害怕的！”陳國金親自趕到機炮連線手重機槍的指揮，他強忍著自己砰砰的心跳，給戰士們打氣道。

“刀槍不入，刀槍不入——”咔咔的腳步聲，踏的大地為之震顫。這一片滾滾而來的紅雲，帶來了強大的視覺衝擊和心理壓力，再加上步伐整齊的聲勢，確實是為之驚魂奪魄！

“穩住！再放近五十米......預備——打！”考慮到敵人配備的是衝鋒槍，射程不足，所以陳國金一直把神打兵放進了兩百米的距離，才揮手開火。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十幾條火龍霎時揮舞著熾熱的鞭子一般，齊唰唰的舔在了滾動的紅雲上，打的整個隊伍為之一頓！

“噹噹當，噹噹噹噹，噹噹當——”接連不斷的金鐵交鳴聲，就如同奏響了一曲打擊樂一般，清脆的如同玉珠落盤。

整排整排的賀家神打兵被打的仰面倒下，上身的紅衫被打的破布飛揚，露出了底下的鋼鐵板甲。不過重機槍的衝擊力實在是強大，倒在地上的士兵，即便沒死，也是口鼻哇哇的往外冒血，連“刀槍不入”都喊不起來了！體內臟器受不住重擊，受損嚴重，明顯已是喪失了戰鬥力了！

“切~~！還當是什麼真的神打呢，原來是靠鋼板護甲噢！”這回趙雪球幾個老的總算是瞧明白了。一切的神話，揭穿了就是一文不值，這老哥倆都不自覺地撇撇嘴，拿出香菸點了起來。

“突突突突——”前方機關槍接連不斷地來回掃射，地面上鮮血浸染了紅衫，整塊大地看起來都是紅浪翻滾，哀嚎遍地。

“轟，轟轟——”這次應民兵的要求，鎮子裡的重迫擊炮再一次展開了遮斷射擊，將妄圖救援的賀家部隊，炸得不敢冒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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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俺回去，怎麼跟俺爹交代啊！”後方賀大義痛苦地一閉眼。這支神打兵是他老爺子的心頭好，從護甲、鉄靴到全套的衝鋒槍、手榴彈、鬼頭刀等裝備，花的錢絕對不老少！今天這一戰，賀家的神打兵沒了！痛哉，痛羲！

“二爺，剛才有馬隊襲擊俺們炮兵陣地。要不是大爺及時趕到，差點叫他們得手了！”通訊兵擦了把熱汗彙報道。

“什麼？八路的援兵居然來的這麼快的嗎？”賀大義臉色再次冰冷了幾分，難怪剛才戰場打成那樣，炮兵那邊無動於衷呢！“敵人來了多少啊？”

“估計有七八百人，全是騎兵。”通訊兵也只能說個大概數。當時戰場太亂，敵人又是疏忽來去的騎兵，很難點驗確切的數字。

“命令各部，加強警戒！”看看天色已晚，賀大義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能對付騎兵的也只有騎兵。他們這一邊，衛家倒是有一支騎兵，不過也不知道老大跟他們交涉的怎麼樣了！

......

“大義，八路的援兵已經到了，應該是匆忙增援過來的騎兵先頭部隊。”天黑的時候，賀大仁見到了兄弟，他出言提醒道：“原本俺們估計八路的援兵起碼要三天時間才能趕到，現在看來，人家是預先做了佈置的。最多，明天就會有大批的援軍趕到......時間很緊迫啊！”

“狗日的們把鎮子修的鐵桶一樣，急切間打不進去啊！”賀大義翻翻白眼，好像說的誰還不知道時間緊急似的！可人家防禦工事修的牢固，又有重炮助戰，如之奈何呀！

“嗯，俺今天仔細觀察了一番。別看土八路今天打的歡實，可照這個打法，俺估計他們彈藥補給恐怕會接不上。俺的意見，明天上午俺們再耗他半天，中午時分就徹底展開總攻！你看咋樣？”賀大仁就好似神棍一樣，神神叨叨地說道。

“你確定明天上午八路的增援趕不到？”賀大義好奇地問道。

“必須到不了！這一點，俺可以給你做保證！”賀大仁再次神神秘秘地拍著胸脯道。

“是......衛家？幫俺們打阻擊去了？”賀大義略一思索，猜測道。

“呵呵，天機不可洩露！你明天上午放開手腳打就好了！”賀大仁倒背雙手，施施然跺著步子走了出去。

外面月朗星稀，明日正是一個晴朗的好日子——宜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