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的清晨，即便是再勤勞的鳥雀也不願出來打鳴。樹枝上積雪已經結成了冰凍，將一片片樹林凍得熠熠生輝。沿著林子邊，一道彎彎曲曲的戰壕綿延開去，戰壕裡橫七豎八的歪倒著許多人，或坐或趟，大衣、棉被都被遮蓋在頭頂，努力抵禦著刺骨的寒風。這麼再野外躺著，很容易就弄僵了關節，甚至導致感冒。可沒辦法，為了執行堵截任務，一群一群的士兵們還是抱團擁擠著酣然入睡。

“時間到，開始吧——！”時間就定在早晨的六點半鍾，攻擊部隊慢慢進入攻擊陣地，做好了出擊準備。胡大康冷靜地看著手錶，下達了攻擊命令。

“上——！”幾乎同時，突擊營和警衛營近千人同時發動了衝擊，二跟隨的炮兵更是搶先打出了炮彈，將那處帳篷區域炸的棚塌人喊，許多被炸暈了的人就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竄。

“殺呀——！噠噠噠，噠噠噠——，吧勾，吧勾——，轟轟！”怒吼聲打破了林子的靜謐，響徹天地，機槍、衝鋒槍、步槍、手榴彈、炮彈，此起彼伏地打響，將尚未清醒的偽軍們打了個措手不及。許多人就那麼呆傻傻地睜開眼就做了俘虜，乾脆就躺倒在地，覺著個雙手不動彈——誰亂動誰挨槍子，還是躺倒裝死最安全！

“不許動！繳槍不殺！”人家口號喊得再清楚明白不過：只要你丟開槍，不要亂動，那就能留你一命，傻子才去反抗呢！一大清早的挨槍子兒划不來，肚子裡面空空的，做鬼都是個餓死鬼！來世也是餓死鬼投胎，一輩子窮吃的苦命！所以胡大康就看到了部隊推進的速度，不比行軍慢多少，一路壓過去，除了剛開始的一些混亂打死了一批偽軍外，後面幾乎難得見到敢於反抗的。

當然，帳篷區那可是另外一番景象，那邊是當官的宿營地，圍著他們的自然也是貼心效忠的警衛部隊。他們雖然挨了炸，但不得不說訓練要遠超一般的單位，就這麼突遇襲擊的被動時刻，反應還真是不慢：警戒的，反擊的，尋找官長的，搶救傷員的，一下子就忙活了起來。真是不枉了草上飛給他們吃好的，喝好的，高軍餉，住帳篷，關鍵時刻人家也豁得出命去。起碼到現在還沒看到幾個四散奔逃的呢！

“炮兵再給他來幾輪，別讓他們形成反擊！”胡大康眼睛正盯著這邊呢，一眼看出這些是精銳，那自然不能輕易放過，馬上命令道。

“嗵，嗵嗵——啾啾——轟轟！”炮彈再次嘯叫著飛來，肆虐地炸出爆點，將周邊的人命收割。鮮血飈灑在雪地上，煞是刺眼奪目。

“走啊！保護師座快走！”金鎖急的都要瘋了，虧得身邊陪睡的胖女人替他擋下了好幾片彈片，這才讓他死裡逃生了一回。裹著個棉大衣瑟瑟發抖，他可算是看到了草上飛了，還好只是坐腿上一處傷口在流血，警衛們正七手八腳地幫著包紮。

“他娘的，頂住，都給老子頂住！曹大個子，你帶人斷後！金鎖，跟著老子，撤！”曹大個子是他的警衛營長，自然是不好推脫。關鍵時刻，他還能叫上金鎖，倒也算是有些人味兒。

“娘的，烏雞腳，你來負責，帶幾個弟兄擋一下，別叫敵人追的太近了！”曹大個子也不是傻子，這炮彈打的像落雨一樣的，他這二百多斤目標也太大了點兒，於是一把拎過手下的得力連長烏雞腳，當做了替死鬼！

“臥槽，讓俺送死？呸，俺擋你娘個腳！”烏雞腳嘴角一撇，招呼一聲轉身就跑，“弟兄們，敵人衝過來了，打呀！”

“吔，這個操作夠騷啊，不愧是烏雞腳！”偽軍們面面相覷，被自家連長晃得眼暈——誰打誰白痴，跟著跑吧！

所以等到突擊營追擊過來的時候，留著開槍的白痴不到十個人，其餘跑的只剩下一座空營地了。敢還擊的白痴自然是死路一條，但也有機敏的看到人家過來就早早的丟了槍投降了事！

“就這麼稀鬆的，也能攔得住獨立團？老楊這是弄的個啥呀？連這麼窩囊的偽軍也打不過？”胡大康來到了營地上，頗為不解地疑惑道，不到一個小時就收拾這邊的偽軍，他感覺上飄了。他可是忘記了，獨立團失利打的那是攻堅戰，他這邊玩兒的可是一大早的偷襲，又是全縱隊最精銳的自動武器部隊，不誇張的說，對付這樣的偽軍，一挑三都是少的！

“老胡，你別這麼說楊隊......團長，俺們這可是中王縱隊突擊營，戰鬥力槓槓的！”龍二挎著他的衝鋒槍，滿臉驕傲地答道。

“那倒也是噢，我們現在這裝備，就算是鬼子看了也要眼饞！”胡大康點點頭，雖然他也不是唯武器論者，但十幾門迫擊炮加上全套的花機關，這一仗打得還真是讓人扛不住！“準備防禦工事，派人抓緊聯絡獨立團。時間緊迫，真正的敵人是尾隨的鬼子，不能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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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都起來！準備戰鬥！”林子裡，楊三強滿眼血絲地呼叫著身邊睡著了的戰士，突如其來的槍炮聲，讓他也帶了些焦急和緊張。現在他手上可只有不到三個連的兵力，要應對林子外的偽軍，還真不輕鬆！

“老楊，好像......戰鬥是在林子外面。”昨夜，他們也被偽軍逼退進了林子深處，一時間並不能看到具體的情況，所以林高丘只能猜測道：“會不會是來援兵了啊？”

“援兵？哪來的援兵？”楊三強和林高丘對看了一眼，齊齊問道：“陳龍？”

“不應該吧，他們可離得不近，又隔著一道封鎖溝——”楊三強自己給自己的希望潑冷水道。

“那我們咋辦？派人去瞧瞧？”林高丘到底有些不死心，建議道。

“瞧不瞧的還不是一樣，真要是我們的援兵，他們自然會過來的。”楊三強擺擺手道，“加強警戒，準備戰鬥！我們不能讓敵人鑽了孔子！”

.......

“老楊，楊團長——楊三強！我是胡大康啊！你們在哪兒哪？”沒多大一會兒功夫，胡大康親自呼喊著進了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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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康，我在這兒呢！你們咋就來了啊？陳龍那小子呢？！”楊三強站起身，急切地邊揮手邊跑了過來。

“老楊，你們受苦啦！”胡大康一把抱住了形容枯槁的楊三強，帶了點哽咽。

“啥呢，這不都好好兒的！倒是辛苦你們了，這一大清早的，冷不冷啊？”楊三強還保持了鎮定，話語裡還帶著些玩笑。

“不辛苦！我們總算是會師了！”胡大康拍了拍楊三強，笑著說道：“我們陳隊長——，哎，老楊，老楊，你這是咋了啊——？”

楊三強咕咚一頭栽倒在雪地上，緊閉著眼睛，再也沒有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