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娘快點，磨蹭啥呀！”橫挎著長槍，幾個黃皮的偽軍老嘎嘎地喝罵著谷場上的鄉民們。

這是一個叫伍家的小村莊。莊如其名，只有二十來戶人家。伍家原本就是從五戶人家發展起來的，擠在幾個山坡交錯的一塊小盆地裡，倒也安寧地象一塊世外桃源。

不過，今天這份寧靜被突入而來的一幫偽軍給打斷了，一個排的兵力，封堵了進出村子的道路，喲喝著全部到村子口的打穀場集中。

“老總，這一大清早的，您們辛苦啊。可......來俺莊這是為點個啥呀？”儘管瞧著明晃晃的刺刀也有些害怕，伍四寶這個村長還是要硬著頭皮出面，找到揹著盒子炮的當官的面前詢問道。

“噢，你也知道俺們辛苦呀？那他媽還不趕緊地招呼人！”小排長白了他一眼，“告訴你啊，兄弟們為了你們莊的事兒，可都還餓著肚子呢哪——”

“哎喲喲，那可使不得！”伍四寶快五十的人了，居然還被這個二十啷當歲的小排長訓斥，卻也是無可奈何，“那個誰，阿花啊，趕緊地，叫你娘帶幾個嬸子大娘，快去烙餅，熬菜面糊糊，記得熬厚點啊，老總們可辛苦！”

揮手讓小丫頭一溜煙的跑了，伍四寶心裡始終安定不下來，遞過一顆煙陪著笑問道：“老總啊，說說咋個事唄，讓俺們也好早點準備準備不是。”

“沒多大個事，就是啊俺們這些個弟兄可是要在你們這幾個莊呆個好幾天的了。”小排長逗上火，美美地吸了一口說道：“秋糧熟了，那還不要加緊了收？俺們過來就是要催著你們下地幹活的。今年五成的糧食稅可是要足額上繳的，俺們要在現場盯著，一顆也不能少的！”

“啥？年初說好了的四成的呀，咋就一下子五成了呢？！老總，這不能夠吧？”伍四寶的心象被突然揪了一下，說話間，就是十分之一的糧食沒有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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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廢話，俺們恁多軍隊跟著你們白忙活呀？人吃馬嚼的，吃你一成糧食多了？！”小排長臉色一橫，拍了拍腰裡的盒子炮，“麻溜的招呼人下地幹活，老子們還要去下一個莊子。”

“這——，嗐！”伍四寶都快鬱悶死了，活這麼大歲數，還第一次見到軍隊來催著農民下地幹活的呢，這都叫他娘嘛事兒！

喲喝著男人和婆娘們下地幹活，伍四寶叮囑一幫老人瞅著點兒，這幫二皮子瞧著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讓大姑娘小媳婦都離著遠點。

“切，這個餅子烙的不賴，就是少了個雞蛋。”偽軍們人手一張烙餅，吃的嘎嘎香。好事的還在想著雞蛋餅。

“雞都被黃鼠狼叼光了，哪來的雞蛋！”送餅子的大嬸子臉色不豫，指桑罵槐地嗆到。

“喲，嫂子，這個餅子是你烙的呀，嘖嘖，難怪恁好吃呢，這啥手藝啊，好靈巧哦！”一個形象猥瑣的偽軍油子居然還動手動腳地來拉大嬸的手。

“去！摸你媽呢，摸！老孃的娃都快趕上你個鱉孫大了！”大嬸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姑娘，一把開啟這傢伙的毛爪子，順帶著還一把擰上了他的耳朵，“來呀，老孃同意和你好，你敢跟俺上炕呢？吃老孃的烙餅，還揩老孃的油，你還有點良心吧！”

“喲喲喲，疼疼疼！”偽軍油子沒料到遇到這麼潑辣的大嬸，不敢回嘴，捂著耳朵連聲叫喚，惹得同伴們哈哈大笑。

“別他娘鬧了，抓緊吃完，俺們還要去下一個莊子。”排長板了臉色，喝罵一聲：“娘的，這麼個鬼不生蛋的地方，一下子派給老子三個莊子，真是老子好欺負啊！”

留下兵油子帶著兩個人看著田裡的收割，偽軍們整隊去了下一個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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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偽軍都進村了？還催著鄉親們收割？咋回事啊？！”接到鄉民們的報告，周雲欣嘴巴都張得成了一個“O”型了，小鬼子是吼巴巴的搜刮物資，可也還沒有到這一步吧？往年不都是等收割入倉了才開始催租嗎？今年改規矩了？！

“嗨，他娘的，這鬼子和偽軍還成精了啊，這麼早就出動了，一點兒空子都不放過呀！”陳龍知道往年鄉親們總會在收成上做點手腳，少報一點，給家裡留下點兒過冬的口糧。現在這麼一搞，一點兒機會也沒有了呀！

“咋弄呀？鄉親們可都要遭殃了！”周雲欣難得的沒有批評陳龍又爆粗口，反而秀眉緊蹙地詢問著。

“還能咋弄？幹他娘的唄！”陳龍直接招呼，“二夏，馬上通知連以上幹部集合開會。通知部隊取消休整，全部集合待命。”

會議開得很簡短，因為吳小牛已經彙總了各地報上來的訊息，在會上彙報了：山外的偽軍已經將各村各莊分片包幹，指派了隊伍上門，做到了全程盯著顆粒歸倉。而據他們偵查的情況，除了散出去的一部分偽軍，恐怕還有護衛的隱藏在暗處，隨時準備打擊反抗勢力。尤其是在幾處進出山口，都駐紮了不少的部隊。

“這事不能著急，很明顯鬼子和偽軍擺開了口袋等著我們去鑽，弄不好會吃大虧......”曲縉雲點上一根煙，提醒大家：“這次的行動很突然，鬼子具有很明顯的針對性。我們出擊，很可能就會遭到伏擊，起碼要硬攻敵人的防線；我們不上當，那他們就消消停停地搶收糧食，讓鄉親們吃個啞巴虧，最後掃的還是我們的威信！”

“什麼不能著急？老曲你這話我就不贊成！秋糧收割，這麼熱辣的天氣，頂天了三五天就能曬乾入庫。真要等二鬼子把糧食弄走了，俺們還能有個屁的作用啊？！”萬古泉頓下茶杯，直接反駁道：“俺的建議是，先集結部隊打破敵人的封鎖，讓後乘勝掃蕩各村莊，讓鄉親們把糧食都藏起來......”

“老萬，你不要這麼衝動嘛，真要按照你的打法，那傷亡可小不了！”曲縉雲有些不高興地回到。中王山區小隊能發展到這樣的規模，說實話那真是一點一滴攢起來的，曲縉雲已經融入到了這個集體裡，很在乎每一個戰士的安危。他和陳龍一樣的觀念——仗要打，百姓要救，隊伍還不能有太大的傷亡。

“傷亡？幹革命哪能沒有傷亡的？！你老曲可是長征走過來的幹部，你自己說說，俺們付出的犧牲還少了嗎？！”萬古泉說的吐沫都飛出來了，“可俺們必須要護著鄉親們，要勇於為老百姓去拼命，這樣俺們的隊伍才有根源，才會越打越多.......”

“老萬說的有道理，我們——”會場上超過一半的幹部都被萬古泉的慷慨激昂所打動，個個點著頭表示贊成。就連胡大康都開口支援了，被陳龍瞪了一眼，這才訕訕地嚥下了後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