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言提著書包走進高二23班教室的時候還沒察覺到什麼異常。
他掃視四周，找到最後一排靠窗的桌子坐下。
那是他習慣性的位置，分班後也沒變，挺好。
然後就不對了。
他看見挨著自己的位置塞著一沓書。不多，但是他很確定絕對不是自己的。
他的書很齊整，但也沒有強迫症般的，把書疊放得跟一塊放大版板磚似的。
再說，他也沒有同桌。
分班以前他讀的班人數是奇數。
作為班級第一，想一個人坐還是很容易的。
分班後，班級的底子早被他的高一同班同學李曉給他透完了。
作為他們以前班上的萬事通，李曉說的話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班主任沒變，座位表上這次也沒有給他安排同桌。
所以……他旁邊多出來的是誰？
鬼嗎？
杜學霸摸出習題冊，止住自己傻子般的想法。
眾所周知，建國以後妖怪不準成精。
鬼大概也差不多。
所以，什麼情況？
“誒，杜哥，又見面了！”李曉鬼鬼祟祟地湊過來，“你知不知道……”
杜秋言面無表情地說:“知道什麼？你暑假作業又沒做完？”
“誒！我杜哥就是料事如神！待會給小弟參考……不是，我不是說這個！分班後還檢查暑假作業啊？”
李曉揉一把臉，似乎在試圖把自己話頭扭轉回來，“就是你同桌啊！可牛逼了！新同桌，杜哥，瞭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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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瞭解，我哪來的同桌？分班後我們班還是奇數，你說的。”
杜秋言翻開一本習題冊。
李曉瞧了一眼，經典款，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這杜哥你就有所不知了，那位仁兄臨時決定學文科，轉班了，剛轉，沒來得及給你說，現在我們班是偶數。”
不過那位仁兄沒轉班大概也沒膽子和你新同桌坐啊……
當然一般也沒人敢和你做同桌，你個人型自走冷漠怪。
李曉心裡默默吐完槽，又接著八卦，“你同桌可是那一位啊！杜哥你知不知道，就是那位顏值和打人兇狠程度成正比的大佬！我們檸城一中著名校霸，你知不知道啊！”
“不知道，說名字。知道了能幫我考上大學？”
杜秋言抽出自己暑假作業疊在一起:“那你還用不用？”
“就是尹溪啊！今早上有人看見她來放書了，聽說是真的好看。”
“分班了查什麼作業！肯定不查！”李曉激動得一拍桌子，又賤兮兮地說，“那什麼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哥你堅強啊！”
“堅強個屁，你可以滾了！”送走李曉，杜秋言陷入沉思。
尹溪的名字他確實也聽過，因為真的是太出名了。
進校打群架，一挑五還贏了。
翻牆回校正好遇到校長。
與校長不知道進行了什麼神秘對話，據說氣得校長當場打電話給政教處，然後全校通報批評。
全校通報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還是個女生。
一個很漂亮的女生，差點成了校花那種漂亮。
當然在尹大佬通報批評後就再沒人提什麼校花不校花了。
倒不是對女生有什麼偏見，但是女生這麼能打的是真的挺少見了，反正這麼多年他就聽說過尹溪一個。
然後，現在這位長得很好看但是打架超兇，聽說人也超兇的大佬，成為了他的同桌。
算了……自己還是學習吧。
期末考又是年級第二，難受。
又過了會，教室裡掛鐘轉到九點，他們班主任準時踏進了教室。
環視教室一圈，班主任道:“尹溪還沒來？之前有同學看見她來過嗎？不是說上午九點新學期報道，沒通知到她？”
然後他看見他的高一班長李鵬飛默默舉手。
很好，又是一位熟人。
李鵬飛小心翼翼地說:“吳老師，尹溪……今早上來過，好像是來放書，我看見了……”
吳軍擰眉:“那你們先整理一下東西，我給她家長打個電話，一個女孩子，別出什麼事。”
班主任話音剛落，班級裡就彷彿被按了什麼開關似的，低低的全是討論聲。
在他後面都依稀能聽清幾句碎碎念。
“嘛也……遇見她別人不出事就好，大佬能出什麼事……”
“又不是普通妹子……那是校霸啊……”
“一個女的怎麼打場架就成了校霸，真的假的啊？”
“……要不你和她交流交流？”
“不了吧，我還想多活幾年……”
總之，沒什麼人相信尹大佬能出事。
班主任除外。
吳軍拿著手機半天又放下，看樣子沒打通。
吳老師一邊放回手機一邊又問:“有人知道其他尹溪的聯繫方式嗎？”
全班沉默，然後是有節奏的敲門聲。
於是全班都注意到班級門口站著一個規規矩矩穿著藍白校服的小姐姐。
笑容溫和，還非常好學生式的把拉鍊拉到脖子下面。
看起來非常乖巧，非常友好，非常……非常嚇人，這應該是尹溪吧！沒事翹課！打人超兇的尹溪吧！
這是笑面虎模式嗎？
全班同學眼神亂飛，試圖進行八卦交流。
“抱歉老師，遲到了，但我不是故意的，您看我髮圈掉了，找了很久呢，結果還是沒找到。”
尹溪站在門口，笑容看起來非常大家閨秀。
看一眼……嗯，確實沒捆頭髮，要及腰的頭髮直接披著。
細節好評。
這位大佬說到結尾處還像模像樣的嘆了口氣，“我大概沒什麼聯繫方式，聊天軟體算嗎？或者手機？”
吳軍大概想給尹溪來點什麼愛的教育。
可能是想起這位的光榮事蹟，最後吳老師還是只說了一句:“下次記得按時到，回座位吧。”
“謝謝老師。”
尹溪落座。然後左手撐著臉，右手把什麼東西塞進課桌。又從課桌那沓裡拿了一本書，看了起來。
杜學霸看見一閃而過的讀者兩個字，又瞥見課桌角落裡的髮圈，面無表情地轉過臉繼續刷題。
他差點忘了……尹大佬全校聞名的另一個原因。
穩穩承包了年級倒數第一的女人。
c位出殯，就很快樂。
“雖然之前大家班主任不一樣，暑假作業也不完全一樣，但是暑假作業的合訂冊還是要收的。”
講臺上，班主任例行講話完畢，笑容和善的補了最後一句。
“待會就由每列第一位同學負責，收齊了交給李鵬飛同學就好。現在先進行自我介紹，就從第一排靠窗的同學開始吧。”
檸城一中長假作業一般由年級統一購買的合訂冊和每班自行佈置的作業組成。反正分班後一般是不檢查的，所以很多人不會做。
大概是萬萬沒想到分班後還要檢查作業。
全班又炸了。
只剩那位靠窗同學瑟瑟發抖站上講臺，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
多半也是位沒做作業的勇士。
靠窗同學開口:“大家好，我叫蔡明浩，喜歡籃球……你們別笑，雖然我姓蔡，但不代表我打籃球菜啊……”
杜秋言沒什麼心思聽自我介紹，他正在和一個壓軸題死磕。
然後，他的課桌邊發出輕微的敲擊聲。
他一臉冷漠地抬起頭就看見他的新同桌換了只手撐著臉，正對著他微笑。
她說:“同桌，江湖救急，瞭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