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無功怎麼能受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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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遙聞言簡直哭笑不得,忙起身將果兒拉回身後,三兩步行到二人跟前,起手見禮道。

“陳某見過紅兒姑娘,見過張家公子。”

“你、你、你——”

大概是無法接受自己驟然落敗,張公子面漲如血,見陳遙上前施禮,一時間還未恢復過來,還指著他口舌打結。

倒是一旁的紅兒乖巧懂事,當即施了個萬福,道:“見過陳家公子。”

末了見張公子還渾渾噩噩不知所措,忙將手中扇子遞將過去。

“張公子,您的摺扇……”

“哼!”

扇子遞到了鼻子下,張公子這才幡然醒悟,他一把抓過扇面,也不知該說點什麼才能找回場子,憋了半天只得冷哼一聲,一甩袖袍,徑直出院去了,留下陳遙和紅兒立在當場。

“陳、陳公子不要介意,張公子並非惡人,無非脾氣尚有些……”紅兒俱不知該說些什麼,當下氣氛有些尷尬了。

“無妨,無妨。”

陳遙無奈擺擺手,他當然知道這張公子是什麼人,其他好說,就怕他想不開啊。

目送張公子遠去,陳遙這才擠出一抹笑意,邀請紅兒姑娘進屋詳談。

“陳公子客氣了,紅兒今日便是給公子和一院的孩子送些吃食,這也是我家小姐的意思,小姐遣紅兒過來還想問問公子是否已經有佳作現世,然現下看來……”

紅兒環視院內一圈,終是再度喜笑顏開,她笑盈盈地望著面前少年,調笑道。

“公子腹中藏書豈只萬卷之多,一夜的工夫,便將這院牆寫得滿滿當當,紅兒當真是開了眼呢,不知我家小姐見此情形會作何想……誒,若是被我家少爺知曉,少不得又是一陣氣惱呢。”

說罷這小丫頭更是咯咯掩嘴淺笑不止。

女孩子大都這樣,看熱鬧不嫌事大,陳遙這邊都有些焦頭爛額了,鋒芒太露可不是什麼值得炫耀之事,若真如紅兒姑娘所說,那可就糟了,魚凡信那小子來陰的都還好說,就怕魚寒酥因此對自己有點什麼,那就是真難辦了。

要不怎麼說是怕什麼來什麼呢?

紅兒姑娘這次前來本沒想過能有何收穫,但進院就瞅到滿牆滿眼的佳作,不帶首回去還真就說不過去。

而且這小妮子眼神還特毒,站到牆邊瞟了幾眼,便瞅到了“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這幾句,當即便磨著陳遙要全篇。

陳遙沒理由拒絕她,加之果兒也一直在旁側煽風點火,無奈之下,只得將這首詩詞補全,交與了紅兒手中。

望著紅兒帶著紙張歡歡喜喜去了,陳遙絲毫不覺得快意,得趕快想辦法將院中牆壁上的詩詞歌賦全抹去,這要是哪天魚寒酥發起癔症來,要自己將這些詩詞全數補齊,那豈不是要了自己親命?

想是這麼想,然而好不容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半天,才讓果兒同意將牆壁清理乾淨,還未及動手,院門外便傳來陣陣馬蹄之聲,聲勢浩大,如雷貫耳,聽動靜還不小。

完了。

才聽到院外動靜,陳遙心裡便只閃過這麼一個念頭。

“大人,陳府到了。”

馬蹄聲很響,可以聽出來人很多,本來陳遙以為是方才離去那張公子又帶了人回來找場子來,不想馬蹄聲一停,便聽到有個粗狂的聲音自院外傳來。

大人?

陳遙聞言一驚,什麼大人?來了個什麼東西?

院外此時異常嘈雜,陳遙還在狐疑間,果兒等一眾孩子已是聞聲將大門開啟,還未見院外是何人前來,陳遙便見果兒等一眾孩童開門之後便齊齊跪下——什麼鬼?

稍稍一愣,陳遙便明白了,門外多半是來了個有官職在身的。

……可以啊,這張公子直接去報官了啊!

陳遙沒料到這張公子一表人才卻是這麼玩不起,心下正欲問候此人上幾輩祖宗來著,卻是瞟見門外眾多人群裡似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魚寒酥?

見到魚家大小姐倒是讓陳遙頗感意外,陳遙本想上前搭話,不過見魚寒酥一臉嬌羞負手站於一人之後,看樣子並不方便交談的樣子,這也讓陳遙稍稍回過神來,他將目光收回,重新打量起院門外走在眾人前端那位大人。

只見此人四十上下,身材偉岸,器宇軒昂,一雙虎目精光湛湛,端的是不怒自威,不言自明,一看便知乃是一武將。但此人並未披掛鎧甲,反倒是一副文官打扮,緋袍錦帶,華麗非常,腰間更配有一銀色魚袋。

一看他這模樣陳遙立時便明白了這人是何來頭。

官服分色起始於唐廢除於清,面前這人身著緋紅色官袍,按唐律,當是五品以上四品之下,他那條銀色魚符也說明了這一點,而地州之上能有如此大員,無外乎刺史、太守或是州牧;當然這些官職在唐末時期的節度使面前也就那麼回事,但節度使權利再大,明面上也不過是個使職,自是不會刻意穿戴這類彰顯品級的飾物與打扮,也沒必要。

如此一來,面前這人當是此三員之一,至於到底是何職位,陳遙也不可能辨析得如此詳細,況且唐末各州郡這類官員即便刻意查詢,放在後世那也不太容易,更別說陳遙還從未留意過,當下只能暫且將其視為官職最大那個了。

到底是來自現代,即便陳遙努力在各方各面都假裝得像個唐朝人那樣,無奈他骨子裡確實和唐人沒啥關係,認出來者乃是朝廷上品大員,腦子裡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上前兩步起手見禮,完全沒有那種納頭便拜的覺悟以及自覺性。

“草民見過大人。”

“你這廝!見家父為何不拜!豈有此理!來人啊!”

陳遙剛一抬手,魚凡信的聲音便自人群中傳來,直到這會子陳遙才明白為何這傢伙敢在濮州街巷內肆意縱馬,原來魚家豈止是富貴,居然還是個吃皇糧的主。

“信兒!你給我退下!”

就在陳遙猶豫要不要遵守禮節納頭下跪來著,面前著官袍的長者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而後更是笑意盈盈開口道。

“陳小友不必多禮,本官聽聞小友才氣盈宵,年紀輕輕便乃有大家之風,故此前來一看,現下看來,果如紅兒所言。”

魚景堯捻著鬍鬚環顧一週,不住點頭,全然不在意面前這小子對自己無禮這一茬。

聽他這麼一說陳遙可算明白了,原來紅兒那丫頭一回府上,便將所見所聞告知了自家小姐,不過雖說唐朝對讀書人也很尊崇,但陳遙確實沒想到,這事居然能將魚家老爺這種品級的大官都給驚動了。

“大人謬讚了,草民不過是貪杯誤事,隨手塗鴉罷了,都是些殘詩次曲,不足為人道也。”

這話不知被牆上那些詩詞作者本人知道會怎麼想,陳遙暫時……也只能對不住這些老哥了。

“嗐,小友謙虛了。”

魚景堯對陳遙這番說辭似乎甚為滿意,聞言再度擺擺手打斷了他,而後也不理會身後眾家將,徑直朝其中一面牆壁走去,擺出一副對詩詞歌賦極為賞識的模樣,開始負手仔細查閱。

當看到“世間難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這一句的時候,魚景堯的眼皮不著痕跡地跳了跳,看來那薛崇瑞所言果然非虛,若非身懷佛門神通覺悟,單憑此子當下年齡悟性,絕難作出此等人間絕句。

魚景堯裝模作樣到處品鑑,魚凡信和魚寒酥自然也沒閒著,他們可不用像隨行家將那般需要站樁。

魚凡信心中不忿,但礙於父親威嚴,當下只得憋著一肚子氣也看起了周圍牆壁上的詩作。

若不講詩韻格律,給他三面牆,魚凡信自信也可一夜滿壁,題得再多又如何?濫竽充數罷了,有何了不起?

然而看了半晌,卻著實是越看越來氣,特別當看到“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候王”這一句的時候,魚凡信簡直肺都要被氣炸,當即在心中不住大罵陳遙這田舍奴。

與自家兄長不同,魚寒酥進院之前便已是滿面潮紅,也不知是不是吃錯了東西,英姿颯爽的巾幗氣概蕩然無存,當下更宛若大家閨秀那般乖巧懂事,殊有禮數。

見父親挪步,她偷偷瞟了陳遙一眼,而後也自己找了面牆壁細細品鑑起來。

魚寒酥看得很慢,也很仔細,逐字逐句細品,直到指尖劃到“三十六峰長劍在,星斗氣,鬱崢嶸”這一句的時候,魚寒酥只覺渾身一震,內心深處彷彿被什麼東西擊中一般,隨即便愣在當場。

見這魚家三口分站各處,盯著牆壁上的詩作神情各異,陳遙只覺心下忐忑,這些東西全是自己在酒醉之際憑記憶和本能謄抄寫就,但說實話自打清醒過來他全然沒去檢查過自己究竟都寫了些什麼——

詩詞歌賦的水準那肯定沒得說,都是名篇佳作,但怕就怕裡面會不會摻夾著什麼反詩,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大、大人……”

一念及此,陳遙只覺一陣頭大,是自己疏忽了。

歷朝歷代這種事層出不窮,犯禁者其實比竇娥他娘還冤,看看名滿盛唐的詩鬼李賀便知其中利害,而且李賀還只是因父親名諱犯嫌名,一生便遷調無望,功名無成,哀憤孤激之思日深,最終憂鬱病篤,一代英才至此隕落。

況且李賀還是宗室王孫,更有韓愈這類大能摯友,自己毫無出身不說,若是敢在牆壁之上公然留筆作反,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這讓陳遙如何能不心驚?

“小友果然胸中萬點墨,才情冠古今啊!真乃奇人也!”

當務之急還是得打斷這魚家幾口繼續鑽研牆壁,陳遙開口本想轉移視線,不想話音未落,魚景堯已是負手自牆壁前踱回,重新站於庭院之中,他眯起眼打量了陳遙片刻,方爽朗一笑,道。

“陳小友,本官曾聽酥兒無意說起,你祖籍關中,乃是隨萬眾難民流落此地,然否?”

“然。”

陳遙聞言連忙拱手,點頭應是,只要不討論這幾百首詩詞,說啥都可以。

“嗯……”魚景堯點點頭,兀自在庭院內來回踱了幾步,半晌卻是突然說道,“小友覺得……本官這濮州城,如何?”

濮州城如何?再不過半載就要被王仙芝摧枯拉朽一般推為平地了,能如何?當如何?該如何?問這個作甚?

不過這些事到底無法言說,聞聽長者發問,陳遙恭恭敬敬地表示:“濮州乃當朝重地,架通南北,地勢險要,人煙稠密,商賈如雲。城府大道通天地,香車穿流如急水,寶馬健勝似蛟龍,民眾往來浩星海。當下又值暮春時節,百里麗人天氣,萬里花簇香涎,當屬人間仙境也。”

這話可不是陳遙說的,而是前世在某些書上看來的,而且形容的還是西京,和這濮州城沒半毛錢關係,權當借花獻佛了。

這一通華麗辭藻說得魚景堯通體舒暢,他聞言也禁不住撫掌大笑道。

“好!好!好一個‘城府大道通天地,香車穿流如急水,寶馬健勝似蛟龍,往來民眾浩星海’,陳小友果然才氣昭昭,不負盛名!”

“大人謬讚了。”

簡單交流幾句,看得出魚景堯對陳遙頗有好感,稍作停頓,他便衝還呆愣牆邊的令愛招手道。

“酥兒。”

魚寒酥這會子還傻愣在牆壁邊,盯著那句“三十六峰長劍在”愣愣出神,聽聞父親喊話,這才回過神來,轉頭之際目光正好與陳遙相觸,一瞬間這魚家大小姐麵皮愈發紅潤,沒等陳遙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魚寒酥便已是垂首低眉慢慢挪了過來。

“父親……”

“酥兒啊,如你所見,為父貴為這一州刺史,治下出了如此大才,當如何處置?”

魚寒酥的模樣魚景堯自是看在眼裡,正因如此,魚景堯才愈發心生慰藉,如此看來,都不必自己刻意調和,婚配一事不日當水到渠成。

不過到底出身不同,貿貿然便將魚府千金許配給一名不見經傳的落魄小子自是不成,為今之計,便是要將此子的身位抬高,如此,萬事皆畢。

“妾身不知……全憑父親做主……”

這魚寒酥平日裡彎弓射箭、鬥鷹走馬,英氣勃發全然不輸男兒,此時卻是扭扭捏捏起來,她這模樣甚得魚景堯心意,倒是惹得一旁魚凡信勃然大怒,這公子哥終是安耐不住,憤然上前拱手怒道。

“阿爺!此子來歷不明,前幾日還曾為果腹奔走城間,這幾日便能揮毫題詩百餘首?豈有此理!若是些不入流的歪詩還則罷了,阿爺你看,竟是首首上乘,句句精品,實在可疑!即便是當今儒聖呂公在此,也絕然不過如此!此間必定有詐!依信兒所見,當立刻將此人收押入獄,仔細審查!說不得前幾日城北那宗命案也與他脫不了干係!”

這倒黴催的。

魚凡信這小子話音未落,陳遙便蹙起了眉頭,自始至終,他其實並沒怎麼把這魚家大少放在眼裡,這就是個弟弟,而且也犯不上和一孩子計較些什麼,但架不住這小子腦瓜子還算活絡,三言兩語便把自己的老底給揭了個底掉——

他說得都沒錯,全是實情,但凡有點智商,自然都能看出貓膩,更何況,陳遙還不知道當日在城北院中那會,這魚凡信到底有沒有在場,到底有沒有真看到點什麼。

面前之人方才已是亮明身份,乃濮州刺史,這一點到是在陳遙預料之內,雖無節度使那麼大的權利,但緝拿境內要犯什麼的,自是不在話下。

陳遙還在琢磨要不要說點什麼反駁魚凡信這番證據確鑿的誣陷,不想面前的魚大人卻是露出了極為厭惡的神情,他虎目一瞪,衝身後一披甲侍衛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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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絕!”

“末將在!”

這人正是當日帶兵前來圍剿、欲將陳遙等一眾孩子緝拿歸案那位,只不過當時陳遙以為他是奉命前來,後來才知乃是魚凡信刻意差遣,當下見此人應聲出列,陳遙心下一沉,看來最後還是和這些當官的說不到一處去。

想是這麼想,然而下一秒發生的事就有些出乎意料了,只見魚景堯大手一揮,指著自己這不成器的兒子怒斥道。

“送少爺回府!”

“喏!”

“阿爺!”

“你給我滾!”

“我——”

“還不滾?!莫非還要為父親自送你?!”

“我——”

“滾!!!”

艾瑪,老霸氣了。

目瞪口呆望著那蕭姓家將帶著暴怒的魚大公子出了院門,陳遙半天才反應過來,這魚大人如此明事理的?這濮州城內的官員怎麼一個兩個都和歷史所載有如此之大的出入?

哦,對了,這是西遊世界的大唐王朝,不能光以常理度之,是自己糊塗了……

“陳小友。”

還在愣神,魚景堯已是再度開口,他面上神情轉換得極為迅速,當下已是斂去怒意,再度恢復如常,和和氣氣地繼續說道。

“既然如此看得起本官管轄這濮州城,小友可有長住此地的打算?”

嗯?

如果之前對待魚凡信那小子是出於考慮家族臉面,那陳遙還能理解,但魚景堯當下這一句就真是大出陳遙意外了,長住此地的意思是……

“草民不知大人此話何意。”陳遙躬身行禮,如實回道。

“你本是逃難至此,手中無糧袋中無本,本官聽說連入城公檢都乃薛都護所贈,薛都護是個好人吶!然這濮州城除了薛都護,還有我魚某人。如今本官見你身側更帶諸多孩童,想來俱是孤苦伶仃之輩。朝廷昏聵,災禍綿延,本官於心不忍卻又無能為力,若能救下爾等一眾落難孩童,也算是功德一件。本官心誠至此,小友萬不可推脫。”

魚景堯說得很是誠懇,話畢還極為憐憫地緩緩掃視了一下院中其餘幾人,陳遙聞言大為感動,但……

卻不是很吃他這一套。

陳遙不是傻子,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他當下也弄不明白這濮州刺史魚景堯葫蘆裡到底賣得是什麼藥,莫非真是貪圖自己才學?不能夠啊,唐朝對讀書人確實尊崇,但那也是盛唐時期的事了,當下這種局勢,早沒讀書人什麼事了,如此,何必非要將自己留在這濮州城呢?

狐疑間不經意瞅到身前不遠處的魚寒酥,一見她那模樣陳遙登時心下一咯噔,完蛋,怕不是真被自己猜中,是孽緣纏身了?

魚寒酥那嬌羞的小模樣和之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陳遙可是過來人,女孩子那點心思他太瞭解了,特別還是魚寒酥這種年紀的小姑娘,都不用問,一看便知——這小妮子絕對是在犯花痴。

整個院裡最靚的仔除了自己陳遙真沒辦法再找出第二個,他想否認都不行——沒得說,多半是這魚家大小姐看上自己了。

嘖。

被人喜歡在大部分時候其實是件好事,喜歡則代表欣賞,欣賞則代表願意瞭解,人這一生若是多幾個願意瞭解甚至是瞭解自己的人,那其實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一件事。

陳遙知道這一點,但他沒辦法承載魚寒酥當下這一片痴情和美意,不是她不好,而是這地方不對。

這可是濮州,是必定要淪陷在戰火之中、坍塌於刀兵之下的地方,生靈塗炭之時,只有國仇家恨,沒有兒女情長。

更何況陳遙連國仇家恨都沒有,就更別談什麼亂世愛恨情仇了,對於這些事,他只覺得麻煩,僅此而已。

想到這裡陳遙嘆了口氣,情債難卻,世間又能有幾人在面對此事之時做到明理見性,不為所動呢?

見他無故嘆氣,倒是魚景堯有些不解,他蹙蹙眉,有些不悅地問道:“小友何故嘆氣,莫非本官這泱泱濮州,還容不下你這一院孩童?”

可不是。

不過陳遙可不敢這麼說,聞言當即一拱手,正色道:“大人誤會了,草民只是感慨自己身世淒涼,如今不知哪修來的福份,能得大人如此賞識,實乃受寵若驚,又恐消受不起。”

聽他這麼一說,魚景堯的臉色才稍稍好轉,他再次上下打量面前少年一番,而後頷首微笑,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這濮州境內一切事宜都在本官掌控之下,小友此間棲身這座宅邸本屬一商賈之家,不過主家數月前已是將其贈於本官,如今本官便做個順水人情,這座宅邸便送於小友你罷。”

唐朝在房產這一塊把控很嚴,大抵就是什麼品級身份住什麼規格的房子,定得比較死,所以買賣房屋宅院的意義不大,反倒是租賃更為吃香,這也導致許多家道中落的高官後人們,大宅不能住,又賣不出去,於是往往乾脆就捐給了宗教信徒們。

天子腳下大抵只能如此,但在地方就靈活許多,許多人也會送給當地官員,藉此掛個人情為日後打算。若地方官員蠻橫一些,也會將主家遺棄的田舍房屋歸到自己名下,只要不東窗事發,一點問題都沒有。

陳遙知道這一點,當下聽魚景堯這麼說也沒覺得有什麼,只是他沒想到,這麼座大宅院這刺史大人說送便送了,即便出手闊綽能盡顯大家風範,但問題是……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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