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昊空的皮膚開始發黑，血液沒有一點鮮紅之色。此時的他，猶如一個遲暮的老人，隨時都有可能倒地不醒。

若非墨依白用不斷的為諸葛昊空度入玄氣，諸葛昊空現在連講話的力氣都沒有。

看著自家三師兄的情況，顧恆生的心臟一陣劇痛。

往昔的三師兄，英俊瀟灑，一舉一動都帶著出塵的氣質。而今，三師兄諸葛昊空奄奄一息，生機如一盞油燈，忽明忽暗，很可能下一秒就會熄滅了。

“師尊，怎麼辦？”

顧恆生看了看三師兄諸葛昊空，對著師尊墨依白懇求道。

墨依白沉默不語，輕輕搖頭。

要是有辦法的話，墨依白的心情就不會這麼低沉了。諸葛昊空是墨依白從死人堆裡面撿回來的，感情之深，無法用言語來描述。

“小九，咳咳咳……”諸葛昊空的身體飄浮在墨依白的身側，全身沒有半點力氣，有氣無力：“師兄沒有多少時間了，你聽好了。”

顧恆生的身體輕輕一顫，眼眶瞬間一紅，緊咬著牙關。

“雲界山之變，是大災難，同樣也蘊含著大機緣。”雲界山發生變化的時候，諸葛昊空便強行推演了一番，導致自己的因果劫難提前了。

天地靈氣枯竭，乃是大世的劫難，縱然是大帝都無法置身事外。至於三師兄諸葛昊空所說的大機緣，究竟是什麼呢？

顧恆生一言不發，靜靜的聽著三師兄諸葛昊空說著：“小九，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在雲界山頂看到的畫面嗎？古老的宮殿，宛如仙宮。”

“記得。”顧恆生點頭道。

三師兄諸葛昊空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當時我推演了一番，看到了大世東州的有一顆極為古老的星辰。若是我所料不錯，那裡或許是一個契機。”

“大世東州……”顧恆生似乎想到了什麼，右手一翻，一塊石頭赫然出現：“三師兄，是關於清靈石嗎？”

“嗯。”三師兄諸葛昊空點頭說道：“大世五州乃是帝路，一清靈液和清靈石這種天地孕育而出寶物，已經沒有了。但是，雲界山異變，我……我看到了一片一清靈液，猶如海洋，我也得見了如高山的清靈石。”

“這怎麼可能？”

如海洋般遼闊的一清靈液，如高山般的清靈石。光是想一想，顧恆生都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諸葛昊空想到了自己推演時看到的一角景象，同樣有些吃驚：“一開始我也無法確信，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今日來尋你，便是要告訴你一句話。”

“師兄請說。”顧恆生開口道。

李秋柔看出了顧恆生現在的心情極為沉重，默默上前將顧恆生的手給緊握住了。

顧恆生稍微暖心了一些，緊住了李秋柔的素手。

諸葛昊空喘著粗氣，語重心長的說道：“若是天地靈氣徹底枯竭，務必要前往大世東州走一趟。若是可以尋到那一顆古老的星辰，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恆生謹記。”

顧恆生行禮一拜。

諸葛昊空的身體逐漸泛黑，不

知承受了多麼大的痛苦，嘴角還是露出了一抹笑容：“別擔心，這是師兄的因果劫難，避不開的。”

“師兄，我能夠做什麼？要怎樣做才可以讓你擺脫這種痛苦？”

顧恆生很想出手為諸葛昊空解決掉因果之劫，若是真的有希望，哪怕只有一絲，他也願意賭上自己的性命。

諸葛昊空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良久，諸葛昊空望著遠方，喃喃細語：“也許，我還會回來的。”

“師尊，咱們走吧！”諸葛昊空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既然已經囑咐了顧恆生，也該去辦其它的事情了。

墨依白點頭不語，她想陪著諸葛昊空走完這最後一段路程。

“你還想要去哪裡？”

墨依白詢問道。

“去帝路，找柳長生。”

諸葛昊空還有一件事情需要柳長生幫忙。

墨依白沉吟了一會兒，答應了：“好，為師帶你去。”

顧恆生想要陪同在諸葛昊空的身邊，但是諸葛昊空輕輕擺手，示意顧恆生不必如此。

望著諸葛昊空與師尊墨依白離去的背影，顧恆生心情複雜，五味雜陳。

“現在，咱們該怎麼做？”

李秋柔與顧恆生的雅緻全都消失了，兩人望著蒼茫雪地，久久不語。

顧恆生讓李秋柔一個人回家，自己則是踏上了東行之路。

既然三師兄諸葛昊空這麼鄭重，東州肯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顧恆生騎乘著黑驢，先趕向了大世北州，然後在透過傳送陣前往大世東州。

一路上，顧恆生的腦海中一直都在想著三師兄的痛苦模樣，心如刀割：“佈局萬古，終究要迎來因果大劫了嗎？”

顧恆生不敢想象三師兄諸葛昊空當真死了的話，自己會不會承受得住這種痛苦。

每每想起三師兄曾經運籌帷幄的樣子，顧恆生便由衷的佩服。放眼萬古，何人能夠做到三師兄這種地步呢？

跟在顧恆生的身邊多年，黑驢的修為已經來到了天玄境的巔峰，趕路的速度不慢。

沒過多久，顧恆生便坐著黑驢，來到了大世北州。

現在的北州一片蕭條，靈氣極為的稀薄。

雖然柳長生出手暫時隔斷了雲界山與外界的聯絡，但是原本天下的靈氣就已經消耗了很多。短時間內，天下靈氣很難恢復如初。

再加上誰也不清楚雲界山的封鎖能夠支撐多久，人心惶惶，不得安寧。

幸虧南宮大帝傳令天下，這才讓大世暫時太平，沒有徹底陷入黑暗。只不過，這種和平生活極為的短暫，一旦讓世人徹底感到了絕望，那麼無數人都會放出內心最深處的惡魔，將會爆發真正的動亂。

顧恆生一路上沒有碰到危機，目標大世東州。

其實顧恆生可以一念而至東州，可他沒有這麼做。因為顧恆生暫時不能夠動手，他已經漸漸觸控到了屬於自己的劍道本源，一旦動手，前功盡棄。

騎著黑驢趕路雖說慢，數百年的時間都沒法抵達大世東州，但是顧恆生相信自己

可以趕在大世崩潰之前尋到真我，看破本源。

另一邊，墨依白帶著諸葛昊空來到了玉柳山。

玉柳山的深處，一方竹林內。

墨依白、柳長生、諸葛昊空，三人面面相視，皆保持著沉默。

許久以後，柳長生將目光移向了諸葛昊空，眉頭一皺：“這一次，我幫不了你。”

上次柳長生可以為諸葛昊空矇蔽天機因果，為諸葛昊空爭取到時間。此時此刻，看著諸葛昊空周身環繞的因果痕跡，柳長生都不由得感到無能為力。

要是歲月歸墟在手，柳長生或許可以幫助諸葛昊空緩解傷勢，不至於這麼痛苦。但是，現在歲月歸墟鎮守在雲界山，不可移動分毫。

若是動了歲月歸墟，柳長生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將白費，整個天下將會再一次進入無盡的絕望，沒有任何的希望可言。

“師尊，可否讓我與柳帝單獨說些話？”

諸葛昊空轉頭看著墨依白，懇求道。

墨依白雖是不解，但她尊重諸葛昊空，輕輕點頭，一句話也不說的退到了竹林外。

既然答應了諸葛昊空，墨依白便不會偷聽。

柳長生用玄氣攙扶住了諸葛昊空，神色凝重：“你想說什麼？”

“煩請柳帝幫個忙。”

諸葛昊空鄭重其事的說道。

“你說，只要我做得到，定不會拒絕。”

不管是看在墨依白的面子上，還是諸葛昊空的個人魅力，柳長生都無法拒絕。

“希望柳帝可以出手，殺了我！”

諸葛昊空看了一眼師尊墨依白的方向，認真說道。

“你說什麼？”

柳長生的瞳孔瞬間收縮，驚呼一聲。

諸葛昊空身負萬古因果，即使他想自殺都辦不到。所以，諸葛昊空想要死的話，唯有借掌控了時間之力的柳長生之手，方可達成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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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醒，沒有與帝君開玩笑。”

諸葛昊空咳嗽了幾聲，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了。

“以我對你的瞭解，你絕對不會因為承受不住痛苦而想一死了之。讓我殺了你，為什麼？”

柳長生當真不敢動手，事後被墨依白得知了，後果不堪設想。

原本柳長生與墨依白之間的關係便已經很尷尬了，要是柳長生還動手殺了墨依白的心愛之徒，雙方之間怕是再也沒有化解恩怨的餘地了。

“我遊走天下，佈局萬古，喚醒了諸帝英魂。這一次，我想賭一次。”

諸葛昊空行世人不敢行之事，正是如此，他才受到天下人的愛戴和敬仰。

“你……你想好了嗎？”柳長生一下子便明白了諸葛昊空的打算，眼神複雜。要是平常情況下，柳長生相信以諸葛昊空的本事可以辦到。

而現在諸葛昊空被萬古因果所纏繞，根本不可能擺脫。

“嗯，勞煩帝君了。”

諸葛昊空早在多年前便有了這個打算，做好了準備。

“唉……”柳長生長嘆一聲，他不知道到時候該怎麼應付墨依白，甚是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