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陸百川的火氣越來越大，黑子看著語無倫次的二虎猶豫再三，最終咬牙站了出來。
“大哥，二虎兄弟的意思是我們現在還不清楚山寨附近的形勢，如果貿然下山援助八路，很可能著了鬼子的道。”
“哦……？那二弟你心裡有何良策？”
聽黑子這麼說，陸百川的臉色稍稍好了一點。
抱拳沉思了片刻，黑子咬了咬嘴唇後說道：
“大哥，依我看，我們應該先派人去靠山村和山寨周圍探聽一下虛實，看看鬼子的兵力到底有多少，對我們有沒有什麼埋伏之類的，然後再做決定也不遲啊。”
聽到這，陸百川也輕輕的點了點頭，表情變得凝重。
就在這時候，一直沉默不言的老梆子突然走出了人群。
“大當家的，二當家，諸位兄弟，可否容我老梆子說上幾句不中聽的話。”
“哦？”
看著下首這個三弟馬三順的唯一心腹，陸百川抬了抬手示意道：
“老梆子兄弟有話直說，這裡又沒什麼外人。”
拱手而謝，老梆子抬眼看了看身邊的黑子和二虎，隨即看向臺上的陸百川。
“大當家的，八路軍對咱們可是有救命之恩，如果沒有他們捨命相助，我老梆子，二當家，還有很多兄弟今天都不會有命站在這裡。
俗話說的好，救兵如救火。咱們既然決定去幫幫場子，我覺得那就得利利索索不能猶豫。
如果等我們磨磨蹭蹭的搞清楚了一切再行動，那豈不是脫褲子放屁，黃瓜菜都涼了。”
聽到老梆子這麼說，黑子臉色一暗，斜眼看向對方。
“老梆子，你一口一個救兵如救火說的倒是輕巧。你知道外面有多少鬼子二狗子嘛？如果他們已經在山寨附近設下了埋伏，就等咱們進套呢咋辦？”
聞言看向二當家的，老梆子半眯著的眼睛忽然睜開了大半。
“二爺，這臥龍山的一草一木，兵力的分配，進山大小路的防守都是您一手安排的。據我所知，咱們山寨在附近的作為眼線的獵戶就有好幾家。鬼子要想不聲不響的接近山寨，怕是沒那麼容易吧？”
黑子本想讓老梆子知難而退，卻不成想被對方三言兩語給噎了回去，心裡頓時就火了三分。
“廢話！這臥龍山是我和大哥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打下來的基業，守衛嚴不嚴密還用你這個外來戶告訴俺！”
“呵呵……，二爺既然心裡都清楚的很，幹嘛對這出兵援助畏首畏尾的呢？再說了，在這臥龍山地區，鬼子就是再能折騰還能有咱們這些地頭蛇熟悉環境？”
被老梆子嗆嗆的一下子無話可說，黑子瞬間臉色鐵青。
“老梆子，你說誰畏首畏尾呢~！有種你再說一遍！”
“好了！都給我閉嘴！”
看到臺下幾個人越說火氣越大，臺上的陸百川獨眼一閃，大吼一聲打斷了幾人的爭執。
目光從臺下眾人面前掃過，最後停留在老梆子和黑子二人面前。
“老梆子，你帶上二十個弟兄這就下山，沿著小路朝靠山村方向摸一摸，務必要小心謹慎。”
“是，大當家的。”
……
“二弟，你再帶上四十名兄弟，就跟在老梆子身後，時刻準備照應。”
“……是，大哥。”
“其他人先都回去各司其職，看好各自的負責的隘口，誰要是把鬼子漏了進來，就別怪老子翻臉無情！”
“謹遵大哥號令……。”
……
很快，從聚義堂出來後，老梆子就遇到了外面等待許久的四名二連教官。
他們知道了靠山村遇到襲擊的事情以後，四人就急的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如果不是老梆子再三挽留讓他們等大哥出兵的訊息，這四人早就自行返回靠山村了。
看到老梆子一出門，四人立刻圍上去詢問。
“老梆子兄弟，你們大當家的同意出兵了嗎？”
抬手示意幾個八路軍不要著急，老梆子輕輕的嘆了口氣。
“還算好，大當家的雖然有些疑慮，不過還是派我和二當家的帶人前往幫忙。”
幾人二連的戰士聞言，臉上的擔憂終於緩了幾分。
“老梆子兄弟，那我們趕快出發吧，這個事情不能再耽擱了。”
“我知道……，諸位八路同志稍等片刻，這次大當家的只給了我二十個手下，所以我得去找些信得過的兄弟。”
“什麼？只給你二十人？這點人夠幹什麼的啊？陸百川這是在想什麼！”
聽到陸百川只給了老梆子二十人，幾個八路頓時急了眼。他們原本以為即使是陸百川不親自去，也至少會派百人以上人馬前去救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對方居然只派了二十幾人？！
看著面前義憤填膺的八路教官，老梆子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們別怪大當家的，他也有難處……。不過這次他還派了二當家的帶四十人跟在咱們後面，到時候或許能幫上些忙吧……。”
聽到還有另外四十人一同前往，幾位教官總算是將心中的不滿壓了下去。
雖然幾人不清楚老梆子最後為何這麼說了一句，但俗話說得好，有總比沒有強吧。
沒多久，老梆子就找來了二十個自己在這個山寨還算貼心的老夥計。這些人雖然也是這臥龍山上原來的老人，但是這些人經過老梆子一段時間的觀察，大多都是被逼上梁山的莊稼漢。他們雖然身為土匪，卻從未沾染煙土和賭博的惡習。最重要的是，這些人在最近的訓練中最是賣力認真，都是些真心抗日的好漢。
集合了二十人的隊伍，再加上四個二連的教官，老梆子沒有絲毫的耽擱，第一時間帶人離開了山寨，從後山小路直奔靠山村而去。
……
下山後，老梆子他們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一路小跑著直奔目的地。
雖然天色日漸昏暗，但是他們二十幾人的速度卻越走越快。
翻過幾座山頭，趟過一條溪水，在太陽即將消失在遠處山脊的時候，老梆子他們逐漸接近了靠山村的外圍。
沒多久，他們先是發現了幾具進山打獵的村民屍體。再往前走了一陣子後，幾人便發現了三具八路軍哨兵的屍體。
撿起哨兵屍體旁的漢陽造，拉開槍機一一檢視後，看著三把槍內滿滿的五發子彈，老梆子暗道一聲不好。
明眼人就能看出，這三個哨兵都是中刀而死，最重要的是三人的槍居然到死都是一槍未放。
如此景象只能說明一個道理，這夥鬼子很可能是有備而來，否則絕不可能一口氣殺掉三個隱藏在草叢中的哨兵而不被發現。
眾人又往前走了二百米後，果然再次發現了兩具哨兵的遺體。不出老梆子所料，這兩人也是被人從背後用刀偷襲致死，而且死之前也是一槍未放。
“這……，這不對啊！這些哨兵怎麼連槍都沒開呢？”
四個二連來的教官看著地上的屍體和槍械，一臉的震驚和不解。
他們很清楚，這幾個哨兵都不是新兵蛋子，而是二連的老兵！
這些人如今連槍都沒放就成了冰冷的屍體，讓他們幾人非常的不解，難道說鬼子都是天兵天將，不然怎麼可能知道這山坡上藏了人呢？
“老梆子大哥，你快看！”
就在這時，一個名叫張寶的土匪指著山坡下方喊了一嗓子。
循聲走下山坡，老梆子一眼就看到了地上密集的腳印子。
“乖乖的，這都是鬼子軍靴的腳印子，怕是有兩百人以上了！”
看著地上密集的腳印，老梆子掏出了自己的盒子炮，看著身邊的人沉聲說道：
“碰到硬茬子了……，大家都機靈點，前面就要到村子邊緣了。”
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村子以及山坡下密集的日軍軍靴腳印，老梆子心裡面也不由得為二連捏了把汗。據他所知，二連的兵力撐死不過二百來人，火力上甚至還不如臥龍山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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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面對人數相等的鬼子兵不說，對方八成還是偷襲。
這樣算下來，估計這夥八路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
想到這裡，老梆子下意識的開啟了手中盒子炮的保險。
黃昏下，眾人隱沒在草叢中，慢慢的接近了硝煙中的靠山村。
一路上，眾人一連遇到了幾處大塊的血漬和滿地的彈殼，全都昭示著這裡曾經爆發過激烈的戰鬥。
快接近村子的時候，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順風飄了過來，讓眾人渾身一緊。
看著遠處夕陽下被染成紅色的村莊，老梆子狠狠的嚥下幾口唾沫，好讓自己的嗓子能舒服點。
在眾人眼裡，面前寧靜的有些詭異的村莊彷彿一隻趴在山間的怪獸，時刻等待著獵物自己送上門來。
“老梆子，我怎麼看著這村子這麼瘮得慌呢。要說靠山村咱們也常來常往，往常從沒有這感覺啊。”
幾個往日也算兇悍的漢子看著前方不遠的村子，心裡面有點發怵了，有幾個似乎都萌生了退意。
聞言回頭瞪了幾人一眼，老梆子恨鐵不成鋼的呵斥道：
“你們誰要是慫了就趁早給老子滾蛋，別在這跟個娘們似的磨磨嘰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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