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釗這一刀砍中，鬼子中隊長的頭顱必定被一刀兩半。
雖然一時佔盡上風，但李釗還是低估了鬼子中隊長的身手。對方眼見殺招已到眼前，居然硬生生的後仰來了一個接近九十度的彎曲，愣是把李釗必殺的一招躲了過去。
不僅如此，他還趁著李釗一刀砍空的空擋，起身就是一刀直奔對方的胸口。
……刺啦。破舊是軍服被鋒利的武士刀輕易的割開，貼著皮膚劃過的刀鋒讓人感覺一陣奇異的冰涼。
千鈞一髮的時刻，李釗也不顧得什麼招式了，幾乎是下意識的順勢一個驢打滾，泥土紛飛中僥倖的避開了這開膛破肚的一刀。
逃過一劫，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大口的喘著粗氣，李釗摸了摸自己被劃開的軍服，一臉不屑的朝對方吐了一口痰。
“八嘎呀路，支那人！死啦死啦滴！”
被李釗的輕蔑和無視徹底激怒，鬼子中隊長吼叫著舉刀就衝了上來，飛身一個跳劈。
鐺！
橫刀一檔，二人立刻戰在一起，刀光劍影中，金屬的對撞聲不絕於耳。
然而和對方交手了十幾個回合後，李釗逐漸感覺到自己有點招架不住。李釗不是習武出身，他的刀法說白了就是簡單的破風刀法，因此來來回回就那麼十幾招。反觀對方，明顯就是武術世家出身。刀法凌厲刁鑽，打的李釗是疲於應付。
自知冷兵器單打獨鬥上絕對不是對方的對手，李釗看準時機，大力一刀將對方的軍刀擋到一邊後，順勢直接撲上去和鬼子中隊長來了個野蠻衝撞。
嘭！
李釗個頭上比對方至少高半個頭，一個熊抱之下，愣是憑藉蠻力將對方撞倒在地。
倒地的同時，二人幾乎是同時扔掉手中的武器，徒手廝打起來。
看到自己的中隊長被中國軍人倒地打成一團，幾個日本兵震驚之餘就想要衝過來幫忙，卻被十幾個悍不畏死的晉綏軍士兵死死地纏住。
玩命的廝打中，李釗不顧對方掐住自己的脖子，騰出一隻手就是一通亂摸，終於讓他在地上摸到了一塊石頭。
“去你娘.的！”
嘭，嘭！
“亞麻帶，亞麻帶……。”
不顧對方的求饒，李釗一下接一下的猛砸對方的頭部，鮮血飛濺中直到對方徹底沒了氣息。
“呼呼……。”
扔掉滿是紅白之物的石頭，李釗摸著自己被掐的黑青的脖子大口的喘著氣。中隊長的意外戰死，讓倖存的日本人終於挺不住了，呼喊中潮水般的退去。
“團座，團座你沒事吧？”
幾個渾身是血的衛兵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七手八腳的將騎在日軍中隊長身上的李釗扶了起來。
輕輕的搖了搖頭，李釗看著日軍的被背影沙啞著說道：
“趕緊讓大家返回陣地，鬼子的炮擊說話就到。”
……
夕陽下，日軍山炮再次耍起了淫賊，肆意的撕咬著山頭上的陣地。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一團團火焰不時的帶起一陣陣血雨，收割著無辜者的生命。
足足炮擊了十五分鍾後，日軍再次派出了一個中隊的兵力，朝塔兒梁發動了第二次攻擊。
……
丁家窪，七十師師部。
無線電的滴滴聲中，整個師部的氣氛異常的壓抑。
伴隨著一批一批傳令兵被派出去，石子玉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在他內心中，他已經有些後悔沒有聽八路的勸告了。
日軍炮擊空襲塔兒梁的時候，一直心存僥倖的石子玉一下就清醒了。憑藉多年浴血沙場的自覺，石子玉知道鬼子這次絕對不是小打小鬧，而是真的盯上自己了。
而且能調動空軍助戰，說明日軍已經調動了師團級別的指揮力量。
看著桌上那張趙世勳留給自己的親筆信，石子玉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師座！我要見師座！”
“慌什麼！誰要見我？”
石子玉話音未落，一個滿臉是血的傳令兵已經跑了進來。
一衝進指揮部，傳令兵幾步跑到石子玉身邊，咣噹一下就跪下了。
“師座！日軍大部隊突襲塔兒梁，快去救救我們團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塔兒樑上，到處都是雙方士兵殘缺不全的屍體。
本就植被稀疏的山頂，徹底被炮火犁成了光禿禿的黑色焦土，給人一種東北黑土地的錯覺。
硝煙中，李釗疲憊的坐在一個彈坑邊緣，等待著士兵給自己包紮頭上的傷口。
抬起右手在衣兜裡翻了翻，李釗吃力的將自己的香菸盒掏了出來。
輕輕的一壓，鍍銀的煙盒輕巧的彈開，露出裡面幾根僅剩的菸捲。
拿出一根叼在嘴上，李釗隨手從身邊撿起一根被炮火點燃的枯樹枝，放在嘴邊借了一個火。
“呼……。”
深深的吸了一口，舒服的吐出一陣煙霧，李釗看了看周邊的屍體，悽慘的咧嘴一笑。
鬼子在不到兩個小時內，連續發起了三次中隊級別的進攻，而且每次之間的間隔都不超過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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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波浪似的波次進攻，是日軍最常用的戰術，目的就是給對手以一種連綿不絕進攻的感覺，不給對手絲毫的喘息之機。
對這種戰術，李釗實在是太熟悉了。鬼子戰術呆板是出了名的，一個步兵操典恨不得能用一輩子。
然而就是這種一萬年不變的打發，卻讓李釗差點就丟了陣地。
慶幸的是，最後時刻石子玉派來的一個營三百人終於及時趕到，這才讓李釗成功將日軍最有威脅的一波進攻艱難的打退。
日本人退了，留下了地上二百多具鬼子屍體。
而李釗他們雖然險險的守住了陣地，卻付出了鬼子兩倍以上傷亡的代價。
現如今，加上增員來的一個營，塔兒樑上能戰鬥的人已經不足四百人了。更要命的是，李釗他們彈藥不多了。
隨著天色漸晚，李釗估摸著鬼子今天的攻擊也就到此為止了。
現如今，塔兒梁的北側和東西兩側都出現了日軍的身影，唯有南側還剩下一道不足一公里的通道和丁家窪相連。
一連抽了三顆煙後，李釗收起鋼筆用力的搓了搓臉，隨後將膝蓋上一張皺皺巴巴的信紙疊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必須要下決定了，否則明天天一亮，自己這點人就是想撤都撤不了了。
“傳令兵！”
“團座，有什麼吩咐？”
抿了抿嘴，李釗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馬上回師部一趟，將這封信親手交給師座，一定要親手交給他！”
“是！”
……
黃昏時分，馮家河附近。
沿著楊家嶺朝西北方向走了沒多久，趙世勳他們就遇見了一支龐大的日偽軍部隊。
這支部隊是隸屬於69師團的竹內聯隊下轄的佐佐木步兵大隊，而跟隨他們行動的偽軍則是運城地區的新編三十三旅一個營。
藉著黃昏的微弱光亮，趙世勳他們悄悄的躲在馮家河谷地附近的山坡密林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老趙，鬼子太多了，這隊伍幾乎是一眼望不到頭啊。”
周宇小心的隱蔽在一處灌木叢中，說話的語氣都有些發顫。
“嗯……，四個步兵中隊，一個重機槍中隊……，應該是一個齊裝滿員的千人步兵大隊！”
慢慢的放下望眼鏡，趙世勳拿出地圖看了看，眉頭深皺。
“看樣子小鬼子這是要從西面迂迴包圍丁家窪，石子玉他們要出事啊。”
聞言一臉震驚的看著趙世勳，周宇臉色蒼白的小聲說道：
“丁家窪西面的小北山陣地不是有七十師的部隊駐紮嗎？日本人要迂迴丁家窪，應該沒那麼容易吧？”
“呵呵……。”
僵硬的一笑，趙世勳收起了地圖。
“七十師在小北山上防守的兵力連一個營都不到，怎麼可能頂住鬼子一個步兵大隊的進攻。”
“啊？……，那，那今晚石子玉他們豈不是危險了!”
看了看緊張的周宇，趙世勳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然後輕輕的靠在一顆樹上坐下。
“你放心吧，以我對小鬼子的瞭解，他們在火力兵力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是不會輕易發動夜戰的。
在日本人的軍事思想中，夜戰是弱勢的一方才會使用的招數。他們現在只會把小北山一帶封鎖，堵住七十師可能撤離的路線，然後等待明天天亮發起總攻，一舉吃掉七十師殘部。”
“啊？！……那咱們怎麼辦？”
看了一眼周圍，趙世勳靠在樹幹上眯起了眼睛。
“二排負責警戒，其他人抓緊時間休息，一切等天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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