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67 章 第 21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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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園好,非故鄉,歌一曲銷魂斷腸……”

亭臺樓閣若染了霞光,煙霞瀰漫之際,可聞殺聲不斷,這是一國之變,軍將殺入皇宮之中,卻是為了幫扶皇帝,殺盡宦官,匡扶朝政。

“宦官和朝政有什麼關係,想要讓他們有關係的就只有皇帝罷了。”

懷中抱著一柄九弦琴,紗衣之上若有流光,注視著那即將殺過來的火光,心中微微嘆息,這些建築何辜,非要跟著一同斷腸。

長睫之下,琥珀色的瞳仁之中,若有一點清冷若六月飛花,紛揚而起,身邊一片哭聲,期期艾艾,若少女悲鳴,可其實,全是優伶。

這一處建築是宮中優伶所在,他們大多纖弱,非舞者便歌者,少有能打之丈夫,應對這一場可謂是宮變的危機,不知如何躲藏,更加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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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與我們無關吧,我們不過去就好了。”

優伶並非太監,那些殺進來的將軍說是要殺了所有太監,跟他們原也沒什麼關係。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都有些信服,心中漸漸安定,有的甚至直接止了哭聲,不再做婦人狀。

“若想活命,把衣裳脫光,裸、身相迎。”

說話間,他放下九弦琴,已經迎著西風,一件件脫掉身上衣裳,衣裳在地上堆疊,須臾之後,便已經再無一絲著體。

“展玉,你這是作何?”

有人被他動作驚到,高聲,像是詢問,又像是責罵。

優伶地位低賤,卻也不至於衣不蔽體,他們這些養在宮中的優伶更是比外頭人尊貴了不知道多少,自上一代皇帝久病纏身,他們就沒了用武之地,愈發少見貴人,更是一個個被宮中的奢華供養,養出了一身的公子脾氣來。

自矜沒什麼錯,自貴就錯了。

夕陽最後的光拂過欄杆,欄杆前的那人,身無絲縷,四肢舒展,坦然迎著日暮的那一點晚光,看著遠方已經進來的士兵,側首相對室內昏暗,不必去看那一張張臉上的驚疑恐懼,輕聲問:“同為宮中人,如何分辨太監?”

太監也不是光著身子,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那麼,該如何對那些士兵辯解自己不是太監?

是,能夠脫衣檢查,可,那些士兵真的會那麼認真細致,讓他們一個個脫衣等待檢查嗎?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下面一聲慘叫傳來,伴隨著的還有幾句含糊不清的辯解:“我不是,我不是……啊——”

刀劍橫斜,那被切過的人委頓在地,鮮血染紅地面,也讓那些見過血的士兵面上猙獰。

這些士兵是分散出來的一些人,並非小隊模式,但軍中訓練多年,也出行有度,等人一死,便有人去死人身上搜刮,如此繼續前行,繼續搜刮,身上鼓囊囊的,必是搶奪了不少財物。

殺太監,對他們來說不是匡扶朝政,而是為了奪財之前所必須要付出的勞動。

而什麼樣的人才是太監呢?宮中只有皇帝是男的,如今幼帝不足十歲,也必然不會在此,那麼,其他的所有非女性裝扮的人都可以認作是太監了。

玉簪墜地,發出清脆而又沉悶的撞擊聲,衣服簌簌,有人開始如同展玉所說脫下身上衣裳了。

“這樣就行了嗎?”

他們不傻,卻也慌亂了,一個個眼神之中都是不安。

“看運氣吧。”

展玉這樣說著,把頭上值錢的簪子換成了木簪,木簪也要看材質,他們這裡的木簪也便宜不到哪裡去,就好像那普普通通的九弦琴,看著樸實無華,一顆寶石都沒有的,也不見金銀兩色,但放在外面店鋪之中售賣,也是需要銀亮才能買到。

這些東西,在沒有多少識貨能力的士兵眼中就是不值錢,既然不值錢,他們也就不會太在意,而那些金銀之類,比玉石之類更加惹眼,展玉讓眾人把身上的金銀飾品,尤其是金飾,通通褪下,放在一起,等著那些士兵拿走,如此就能換得人命。

燒、殺、搶、掠是有時限的,尤其這裡是皇宮之中,不可能任由士兵肆意劫掠,又不是敵國士兵。

士兵果然上了小樓,見到樓內一眾光著身子的男人,都是一愣,一個士兵不由問道:“宮裡怎麼還有男人?”

這話問得,你把皇帝放在什麼位置上了?

展玉見無人作答,上前一步,朗聲道:“我等優伶,身上財物全在此,還望饒我等性命。”

不必多做解釋,優伶的地位,理論上是比士兵低很多的,雖然這種理論很多時候都不太成立,只要有大人物喜歡,多麼低賤的地位,也會有人對他們低頭行禮的。

但,這種理論上的地位低對士兵來說就會產生一種心理,這些人還不如我高貴。

富者慈善,地位高者,也能緩顏。

“你倒是識相。”

一個領頭的士兵嗤笑一聲,目光掃過他們身上,確定都是男人,而非少了大的太監,乾脆地攏了那些金飾,隨手分發一些,便沒在這裡囉嗦,比起一樓被翻檢得亂七八糟,東西損毀的,二樓卻相對平靜到秋毫無犯,前提是所有的箱籠敞開,抽屜空放,眼見著再沒別的值錢物件了。

見得他們下樓,有人松了一口氣,便想要穿起衣服來,沒有衣服蔽體,讓人只覺得不安。

展玉卻止了他們動作:“不著急,且等事情都完了的。”

現在穿了,一會兒來不及脫可怎麼辦?

又等了一會兒,過了三波士兵,他們也沒有商量好個路線,胡亂行走,有的看到前面死屍就換了道路,希望更多收益,有的卻還抱著某種幻想,餘暉之下的小樓實在是太過富麗堂皇了些,滿足了他們對富貴的幻夢。

如此走了三波人,眼看著天色昏沉,再無人來,連那外頭的火光都漸漸不那麼亮了,又有人敲著更鼓,喊著什麼,雖聽不太清,但想來是無事了。

展玉這才從容穿衣,他並非這些優伶之中的頭領,卻因在危難之時格外有決斷,被大家所信任,見到他穿衣,才有人跟著穿衣,還有人惶惶問:“這就沒事兒了嗎?”

“暫時無事了。”

展玉劇情在手,這一句話還是敢說的。

這是一個皇朝之末、將亂未亂的時候,唐國傳承兩三百年,先帝昏聵,不過仗著祖宗餘蔭,世家扶持,守成而已,因嗜好享樂,宮中多錄優伶,更有寵妃更迭,可所生皇子不過兩個,長子如今不足十歲,幼子如今約有五歲,已經被封為長樂王了。

世家操持朝政成了習慣,不滿先帝扶持的太監久矣,又因先帝晚年亂政都被傳為太監之惡,暗合了民心,再有如今的大將軍,太后之父,曾經受辱於太監,難忘此仇,便趁著皇位更迭的最弱之時,突然發難,宮中無人能夠抵擋,太后以親女身份,不過護得小皇帝正統不變,沒讓父親篡位罷了。m.166xs.cc

對旁的事情,那些殺戮,那些搶、掠,有心無力。

不,恐怕也沒什麼心,畢竟也不會殺到她的面前,搶到她的面前,她又哪裡知道別處都是什麼樣呢?

因先帝信用太監,宮中后妃也多用太監,如今太監盡去,宮中彷彿一下子荒蕪起來,等到那更鼓敲到面前,才見到沙啞著嗓子喊話的是一位老婦。

展玉下樓,跑上前詢問情況如何,那老婦見到人來,嚇了一跳,往後退了退,挑高燈籠看了,又是一驚:“怎麼竟有沒死的太監。”

“我等並非太監,而是宮中優伶。”

“哦,我說吶。”

老婦嘀咕一聲,放下燈籠來,“竟是到了這裡。”

優伶到底是男人,不可能深入內宮之中,他們所在之地,已經是偏於宮牆的位置,卻離出宮還有好遠的距離,更有層層門禁阻隔,這也是為何展玉不想著捐款私逃的緣故,運氣好也不過是跑到宮門前,運氣不好,碰到哪個士兵,把他當做太監砍了,真是沒處說理去。

“你們竟是沒事兒,”老婦奇了一聲,卻也不是很關注,很快說了宮中娘娘吩咐,太后不傻,也是知道讓宮中恢復秩序的,老婦來傳話,傳的就是依照舊日規矩,院中各自收拾,莫要亂跑。

“是。”展玉行了一禮,當做聽從,待那老婦走了,就去找了個燈籠準備回房看看。

其他人見他做什麼,也跟著做什麼,渾似小雞娃一樣,亦步亦趨,展玉見那本是隊首的領頭人也是這般,問他可有什麼章程。

“這能有什麼,至今不見管事,恐怕凶多吉少,我等眾人……你且說如何做,我們聽著就是了,若不是你,可能我等也要冤死。”

地上的屍首已經有人收揀了,投入枯井之中,眼下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稍作清掃罷了。

這昌樂園原來的管事和打掃的都是太監,如今沒了這些人,只知歌舞的優伶又該如何?又能如何,已經全沒了章法。

早在先帝病時,就再沒宣過歌舞戲劇。

“今夜收拾收拾,暫且安睡,有什麼明日再說。”

人均夜盲的情況下,晚上實在不是活動的好時候,洗洗睡吧。

作者有話要說:新世界,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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