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歸這個觀風使來東郡是有公事的,東郡不久前發生一起疑似術士作祟的事情，需要人來確定並解決。

比起武者的能力，術士的能力就過於詭異莫測,惹出來的亂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處理的,當地官府處理不了，直接把訊息移交上面,靜等處置也是一種對政務的處理方法。

這個上面,以前就是從下而上,層級遞進，村裡出事，縣裡管，縣裡管不了就到市裡，市裡管不了就到州……如此逐步推上去，直到有真正能管事兒的過來處理。

這個流程之漫長,有的時候，事情拖著拖著就沒了，像是那種流竄作案的,屬於報告打上去，不等回覆，這邊兒就已經無事了，也就真的無事了。

“大人，你說，為什麼朝廷沒有一個專門管理術士事情的部門呢？”

葉歸人隨口問著。

他們現在下榻在一處客棧裡，謝如歸雖然是個官,但並不走官方的渠道，驛站什麼的，除非是沒地方住,否則都不回去住，而是自己花錢住更好的客棧，連身邊跟著的人，口口聲聲的“大人”，卻也不是吃官家飯的，而是謝如歸自己的人。

如今，葉歸人也算是這個自己人了，能夠蹭上免費的高品質的食宿。

“為什麼需要專門分出來管理？”

謝如歸不理解，疑問自然而然。

他們現在坐在客棧的大堂裡，正是等飯菜過來的飯前閒聊時間，作為厚臉皮的代表，葉歸人主動坐在了謝如歸的這張桌子上，其他人三三兩兩，分散包圓兒了周圍的幾張桌子。

“那樣不是更方便嗎？”葉歸人習慣了特殊力量特殊管理，對於術士這些掌握著特殊力量的人，弄一個專門的部門管理不是很正常嗎？

這就像是某些武俠世界，會有專門處理江湖事務的部門，不拘是六扇門還是神捕司，有就對了。

可在這個世界，能夠知道的朝廷部門並沒有多出一個專門針對術士的，就好像沒有專門針對武者的部門一樣。

“冗員無益。”

謝如歸簡單說了一句，並沒有進一步解釋。

昆磊和帶了他一路的青年坐在旁邊兒一桌，同桌的還有一個年齡大些，氣質比較沉穩的管事，他正好就在葉歸人旁邊兒，見到他神色不解，笑著問了一句：“葉小哥是師徒傳授吧？”

術士很吃天賦，跟武者不一樣，普通人隨便練練，不指望能夠練成多麼厲害，卻也不會全無收穫，可沒天賦的普通人練術士，那就是白練，一點兒效果都不會有。

擁有天賦可曾為術士的人本來就不多，基本上就是以家族為單位傳承，然而父母都是術士也不代表子女會有術士天賦，所以也會對外收徒，但這種收徒就是小打小鬧，不如武者那樣能夠形成大的門派。

前期的傳授也只能傳一個基礎，真正有所領悟，掌握自己獨特的術術，還是要看天賦。

“是，不知有何高見？”

葉歸人挑眉，師徒傳授是最為普遍的一種方式。

“高見沒有，只是你師父恐怕不曾與你說過，朝廷並不以術士論官位。”

哪怕是武功第一又怎樣，難道皇帝能夠讓給他當嗎？武功，術術，都只是錦上添花的部分，所以，為什麼要為了這點兒而去專門弄個部門分類管理呢？

沒必要，真沒必要。

他這話說得有幾分隱晦，葉歸人腦子轉了個彎兒才想明白，這也算是自己一葉障目了，大家都習慣了術士的存在，就好像一個人力氣大點兒，難道他就不是人了嗎？還要遵從一樣的律法，一樣的吃喝拉撒，所以，沒必要分開看待。

“受教，受教。”

葉歸人拱手道謝，對方還真是指點了迷津。

這一想，他乾脆移了位置，坐在了那一桌上，跟這位管事多聊了兩句，真的就是兩句，店家飯菜上來，大家就不怎麼說話了。m.166xs.cc

昆溪跟謝如歸一桌，吃飯的時候不忘多看謝如歸幾眼，彷彿含情脈脈，然而一筷子菜都沒給謝如歸挾過。

謝如歸也不在意這個，吃完了飯就自顧自上樓，樓上他的房間是最先安頓好的，裡面放了一份案卷，說明東郡最近發生的異事。

術士的修煉和別的不同，那所謂的基礎修煉法，更像是某種極限折磨人的方法，不是□□上的折磨，而是精神上的折磨，以葉歸人的眼光來看，這種方法是很有效的，就是承受力差點兒的早早就崩潰了。

都說人生有八苦，術士的修煉就如同歷劫，所要經歷的就不僅僅只有這八苦了。

所得，所失，得失之間，大悲大喜，透過這種情緒上的刺激，來帶動精神上的增長，甚至為了能夠有所成，主動去讓別人羞辱自己，在自尊被踐踏折磨的過程中增長一絲絲靈魂之力，這樣的修煉方法簡直堪稱變態。

某些經常遭受折磨的人一朝爆發，然後達成反殺成就，不用說，這人肯定就是擁有術士天賦，直接被“啟用”了。

術士不像武者，更加講究積累，術士一旦領悟，最差就是寄魂，能夠讓自己的靈魂切片偽裝成別人的第二人格之類的潛伏下去，等到主人格睡覺或者喪事意識的時候起來活動。

也因此，術士作祟害人，更加隱蔽，不易察覺，之後也更容易出血案、大案。

東郡的這個案子，就是一個滅門案，一個大家族，不算僕人，五十七口人，一夜之間全死了。

五十七個人這是什麼概念，一整夜的時間，就是他們不吵不鬧不掙扎，排著隊讓人殺，也要換兩把刀才能殺完所有人。

可這五十七個人都是死在不同的地方，臥室裡的，花廳裡的，還有正在飲酒作樂的，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死掉了。

並不全是在家裡，還有在外面的，這就很嚇人了。

突然一下，所有人都死了。

這可不是普通的兇殺，完全是某種術法的樣子，偏偏又不知道是什麼術法，當地的官員為了謹慎起見，就給了一個“疑似”的說法，其實已經肯定必然是術士作祟，就不知道是怎樣的術法罷了。

因為這個，一些大家族的人也有點兒人人自危，懷疑這種術法是透過血脈作祟，萬一也輪到他們家了呢？

葉歸人敲門進來，不把自己當外人地主動去看桌上攤開的案卷，這上面還附有仵作的驗屍報告，相當詳細了，身體都拆開了，一樣樣檢查過去的結果，有些詞彙十分晦澀難懂，大體上能夠判斷出來，沒有外傷，就是血凝固了。

“凝血？”葉歸人迅速提出重點，也許那個術士的術術就是與血有關。

“差不多。”

謝如歸應了一聲，他也是這樣想的。

“你就不怕嗎？”

葉歸人的話語之中彷彿有一絲玩味，那麼多能耐人為什麼不來查，這個案子的棘手程度就在於這種彷彿血脈追蹤一樣的難以揣測的致死方式。

對方是怎麼做到的，是拿到同一家族的人的一滴血，就能對這個家族所有人使用嗎？

大家族，少不了一些人心不齊的齷齪事，若是真有老鼠屎在外面惹了禍，難道他們就要不明不白被一鍋端了？

這個術士是肯定要抓，肯定要處置的，因為這種術術太令人畏懼，但誰去抓，萬一不小心中了對方的施術條件呢？那不是給自己家族惹禍？

誰沒有親人呢？

“不全是血脈親人。”

謝如歸手指點在卷宗上，五十七口人，滅門，也就是說這裡面肯定死了妻子，妻子是外姓女，不可能跟這個家族的其他人具有同樣的血脈，那麼就未必是血脈追蹤。

“也對。”

葉歸人想了想，劇情中原主見過的就是正派謝如歸的大招，對反派謝如歸壓根兒沒見過，也不知道那位是獨行俠還是有幫手，只知道很多大事兒都是對方搞的，但具體怎麼搞的，又不清楚，這次東郡的事情，會不會跟反派謝如歸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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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士分出一個靈魂切片之後，並不是不能感知對方的行為動作，而是能夠同步感知的，也就是說，反派謝如歸做什麼事情都不可能瞞過正派謝如歸，兩者就好像是一個人的兩隻手，共同操作什麼事情，都不需要通知對方一聲。

與葉歸人如今的狀況不一樣，所以，很多時候，在劇情中兩個就好像宿命之敵一樣，你在哪裡，我很快也會到哪裡，像是一個逃一個追，可實際上，會不會是一個逃走，一個來查漏補缺呢？

那在這個過程中，反派謝如歸手下聚集的不法術士，會不會就是正派謝如歸在查案過程之中發現的，然後有意給輸送過去的呢？

一個把不法分子逼入死角，另一個反派就過去救人，然後這人自然而然就在反派麾下效力，又再次成為正派需要追捕的反派組織的一員，如此變相印證了反派謝如歸的勢大？

葉歸人琢磨著心中的想法，目光落在謝如歸的臉上，發呆一樣看著，這人可是又安排好什麼戲碼了嗎？

他該做什麼，攪局，還是看戲？亦或者，搶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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