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車樸實無華, 無論是外面還是裡面都是一樣的空落落，周為抱著錢箱上車，周海在前面開車, 父子二人檔看起來還錯, 只沒多遠, 周海就被叫停。
“換一換, 換一換, 你今兒怎麼磨磨唧唧的, 什麼都慢半拍！”
周為讓周海停車，自己換到了駕駛座上, 猛地一腳油門, 車子就如離弦之箭一樣往前竄去。
“哦。”
周海應了一聲, 他能怎麼辦呢？剛來就是會場，一過來就開始檢視記憶檢視劇情，兩邊兒都檢視完了, 才發現哎呀有點兒糟糕, 開車這種技能, 倒是會，卻也手生啊, 都多久摸車子了，能夠記得各部門是什麼作用就錯了, 指望一下子飛起來, 怕是要交通事故。
知道這些的周為只覺兒子今日慢吞吞的, 全不像以往積極態度, 一琢磨自以為想通其中緣故，當下就開始罵了：“說你是個蠢的你還信，這才多少錢, 你就要開始買別墅了，知道人家多少人生怕別墅砸手裡賣出去嗎？你看看那價格，那麼低的價格，哈，感情就你知道房價低了適合佔便宜，怎麼問問房價為什麼低？”
“為什麼低呢？”周海全沒走心，隨口應了一句。
若不是雙手捏著方向盤，周為都想一個巴掌抽過去，嘴上愈發罵罵咧咧：“為什麼低？為什麼低？你就不能動動腦子，那些別墅都在什麼地兒，開發的時候，個頂個的宣傳環境好風光好綠化好，彼此間隔大，隱私空間多，現在，呵呵，還跟個孤島似的，在裡面大聲喊‘救命’都沒人發現，你看新聞上什麼一家五口滅門案的，真以為是強盜殺人啊，怕是把人都當傻子，貓都長翅膀了，雞都能飛了，說不定哪天母豬都能上樹了，就咱們，一天天的，骨質疏鬆一樣，沒個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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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開車邊罵，先頭還是罵周海眼皮子淺，好容易有仨瓜倆棗的就要去砸水漂，後來就罵自己命苦，轉頭又罵這世道，還罵周海爭，隨了他了，也是個讀書成的，轉頭又開解，讀書成就不成吧，反正成了在這年頭也能比別人活得久。
說到周為的人生，還是有點兒傳奇色彩的，是說這人多有成就，他自小就是家中老小，屬於真正不成事兒的那種老小，有個扶弟魔的姐姐，自小就沒操心過什麼事兒，學習成，工作也成，屬於啃老那種，對花用姐姐的錢也從來沒什麼心理負擔。
但這人就一點兒好，孝順。
再想去工作，父母說讓他去工作，他就還是跟著同鄉的人出來找工作了，奈何那同鄉就是個傻的，被騙著進了傳、銷組織，連帶著周為都成了送人頭的。
周為沒文化啊，再聰明，也一時間看破組織的套路，真的鑽進去用心了，結果就是把自家和姐姐家都給坑了。
姐姐那邊兒，因為拿夫妻共同財產去填坑，被姐夫逼著離婚，一時想不通，喝農藥死了。
那時候周為還在組織裡，沒有獲得真正的信任，通訊受限制，沒有及時得到訊息，等他知道的時候，姐姐喪事都辦完了，父母家裡頭也遭了罪，那些錢姐夫是要追回的，肯定是找不到他的人，便找到他父母頭上去了，父母想著息事寧人，主要也是幹過，最後給賠了。
這一下，失了女兒，又失了錢，獨一個兒子，還腦子帶坑，自己都陷在那種組織裡出不來，父母就病了。
聽著電話那頭的泣涕縱橫，知怎地，周為的腦子一下子靈光了，tmd，老子真心在這裡賣產品，產品這是真心賣自家人啊，既然這樣，賣什麼賣，通通去死。
他有點兒小聰明，又有之前的好表現，相對來說比較受到信任，等他發揮聰明才智摸清楚一點兒套路之後，悄悄報了個警，結果喜聞樂見，直接成了警方端掉一個傳、銷組織的功臣之一。
這是周為少有的高光時刻，領了一筆獎勵金回到家中，勉強對父母有個交代，父母卻也實在經受起這樣的大悲大喜，讓他再出去了，把早就看好的人選提了親，盲婚啞嫁地，就讓周為成了親。
周為孝順，對這樁婚事說十分滿意，卻也沒不同意，婚後才發現兩人是真和，媳婦太有上進心，總想著往大城市跑，還想讓周為她出錢繼續深造啥的。
自在那組織裡走了一圈兒，周為就開了竅，指望自己出錢，那必須不可能，卻又不好直接鬧翻讓父母心煩，便跟對方說了個折中的策略，她給他生個兒子，之後兩人就算離婚，她願意攀高枝兒只管去，他這裡攔著，還幫忙應付一下家裡的阻撓。
這其實是帶著點兒拖字訣性質的，萬一一胎沒兒子，再要生，還知道要多久，哪想到女方運也好，應了之後沒多久，就壞了，第一胎就是兒子，生下週海之後，才出月子就帶著周為的離婚費用走沒影了。
於是，周海這個兒子，從小就是周為又當爹又當媽養起來的，這份父子深情，足夠讓他容易發現兒子的對勁兒，因為這個，周海也敢改什麼，起碼讀書上進是不要指望了，二十年都不讀書，末世了讀書，腦子燒壞了吧。
但，總不能一直當騙子吧。
車子還在路上行駛著，漸漸速度就慢了，前面堵了一長溜車，看到什麼情況，有司機下來抽菸，周為搖下車窗，招呼了兩聲，就跟人攀談起來，才知道前面又爆炸了，這一回是正行駛的車子炸了，可不就把路給堵了嗎？
“艹了，這年頭，真是不讓人活了，開個車都不安全！”
一聽到是車子爆炸，周為就有點兒不敢開車了，再加上前面眼看著通路還要好久，乾脆就把車子停到路邊，違停什麼的，都不是個事兒，他們這麵包車的牌子根本就是套的。
再說，現在網路時斷時續，這種小事兒，交警估計都不耐煩查，多是爆炸擁堵等著他們調節。
前久什麼共享單車停車場爆炸，還佔據了一段時間的頭條，至今都沒什麼靠譜的分析，一個不用電不用油的腳踏車，怎麼就還能爆炸了呢？還是那種附近都能感覺到震感的大爆炸，簡直是不讓人活了。
停車的時候看了一眼手錶，周為有點兒著急，“時間來不及了，你在這裡收拾一下，我趕緊過去。”
周為說著，就把錢箱子的底兒拆了，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倒出來，再把底兒合上，直接抱起來就走，他提前到會場，動聲色地把這個東西放下，然看起來意思就不太對了。
“哦。”
周海應了一聲，看著那一小堆兒鈔票，慶幸國家的宏觀調控還錯，至今未曾見多麼誇張的通貨膨脹，這些錢幣還沒淪為廢紙。
他撿要緊的，先把張銀行卡捏在手裡，還沒繼續，已經關了車門出去的周為又開車門，叮囑了一句：“許瞎買東西，有什麼等我回來再說！”
這算是個緩兵計，以防兒子偷偷拿錢去買什麼別墅。
“，，您就放心吧。”
周海試著學了個原主嬉皮笑臉的樣子，保證著。
知道為什麼，看到自家兒子還是這樣不著調，周為一下子就安心了，對了，就是這個味兒，自家的崽子，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有什麼是他這個老子看透的！
這次車門再拉上，人就是真的走了。
周海也沒停下繼續收拾錢幣的動作，管這些錢怎麼來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變現，然等以後，那可真是錢不如紙。
紅月帶來的末世是潛移默化的，平時看著好像沒什麼，但就如太陽出來的時間一天比一天短一樣，那些變化也是越來越頻繁，倒是什麼火山地震之類的天災，而是極端的天氣，冷暖異常，再有莫名的爆炸事件，活像是哪裡出了個炸、彈狂魔一樣，動不動就炸了。
手機炸，電車炸，電瓶炸，單車都能炸，再有行駛中的汽車… …普通的炸了，普通的也留下，那些大型的水電設施，炸起來真個好似山洪爆發一樣，擋都擋不住。
為此，國家緊急啟用了一些應急預案，才能導致城市是太缺電，水的話，也還湊合吧。
但那些偏遠的地方，一些風景好的地方，什麼別墅區之類的，離城市遠了，就跟農村似的，真的是顧上了。
而這些地方也有一項最難說的，就是周為說的那種神神鬼鬼的殺人案，天知道殺人的是不是人，或者說那些人是被殺了還是被野獸吃了，更或者直接發病爆炸了。
頭如西瓜一樣炸裂的奇病又是沒有，最初新聞上說的時候可能還帶著點兒獵奇，還有人放影片，看起來真的就像是西瓜炸裂一樣，黑白影片是從監控上擷取下來的，沒顏色，看著也是很恐怖，配上搞怪的音樂，還有點兒搞笑。
這樣的影片漸漸增多，又在某日好似突然淨網了一樣，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文明新風之類的東西，怪周為對官方發怨言的時候如此真心誠意，就因為這肯定是瞞著事兒的表現，真把大家都當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