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已經下定決心了。
而且……
老人抬頭看看天色。
半邊的天空被晚霞覆蓋。
綺麗而絢爛。
但天光，的的確確是變暗了些許。
顯然。
時間不早了。
她竟然花了這麼多時間來為難自己一片空白的大腦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老人苦笑。
她早該放棄了。
……
現在放棄也不算太晚。
老人沒有因為兩個孩子著急而又欲言又止的神色有所動搖。
……
“你回去吧。”
老人對面前的年輕人笑笑。
“難為你為我這個沒有關係的人耽誤了這麼多的時間。”
老人借用了這個年輕之前的話。
她跟這個年輕人是沒有關係的人。
這個年輕人一直很有耐心的任她慢慢回憶……
沒有催促。
也沒有抱怨與不滿。
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孩子。
所以，對於平白無故浪費了人家這麼多時間，老人愈發的抱歉了。
……
蕭驍微微搖頭。
“我在助人為樂。”
蕭驍一本正經。
眼裡泛起淺淺的笑意。
“您不用太有負擔。”
……
老人忍不住笑了。
“謝謝你的助人為樂。”
“我也挺樂。”
“謝謝你。”
……
蕭驍搖頭。
“您客氣了。”
……
老人的心情輕鬆了一些。
她衝蕭驍擺了擺好手。
“回去吧，年輕人。”
……
“奶奶……”
兩個孩子斜坐在椅子上、靠著老人。
他們拉住老人的胳膊，皺巴巴的五官顯露出的幾分不樂意顯而易見。
……
“乖。”
老人沒有說什麼。
她只是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
……
兩個孩子安靜了。
……
老人對兩個孩子笑了笑。
然後她看向面前的年輕人。
張嘴，老人似乎想到了什麼，她起身。
……
老人走近蕭驍的身前。
……
兩個孩子疑惑的歪著腦袋。
他們互相看了看。
在猶豫他們要不要跟上去？
……
“你們坐在那就好。”
老人回頭解決了兩個孩子的猶豫。
卻讓兩個孩子心裡的好奇更重了。
只是他們還是選擇乖乖聽話。
兩個小腦袋卻在老人轉回頭後探了出來。
…...
蕭驍有些疑惑。
他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兩個探頭探腦的孩子，眼裡掠過一絲笑意。
他看向走到他身邊的老人。
“田奶奶，您要跟我說什麼？”
……
老人對這個年輕人笑了笑。
剛要開口，老人似是想到什麼，她突然扭頭。
結果……
兩個探頭探腦的孩子毫無遮掩的映入了她的眼中。
……
兩個孩子根本來不及反應。
在跟老人視線對上的下一秒，兩個孩子立即收回探出的腦袋。
過急過勐的動作讓兩個孩子向後倒去。
有些狼狽的靠在了椅背上。
……
老人：……
……
兩個孩子對老人咧開嘴角。
笑容有幾分尷尬與訕訕。
還有傻氣。
……
老人微微搖了搖頭。
她示意蕭驍又往邊上走了幾步。
……
“年輕人。”
老人壓低嗓音。
“我就是想跟你說一件事……”
老人頓了頓。
然後露出了一個澹澹的笑容。
“以後要是這兩個孩子再因為我的事來找你，你不用答應他們。”
……
蕭驍微微一愣。
……
“我怕……”
老人淺淺嘆了一口氣。
“又是今天這個情況的重現。”
“那你就沒有必要過來。”
“平白浪費你的時間罷了。”
“……我想不起來的……”
老人也沒有那麼的遲鈍。
她隱約意識到自己的身上出了些問題。
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裡發寒。
只覺得一股涼意悄無聲息的滲入了她的血液，攀附上了她的四肢。
她連撥出的氣都帶著白氣。
……
明明今天陽光正好。
她卻好似置身於寒冬臘月。
……
蕭驍翹起了些許嘴角。
“我要是拒絕……”
“那兩個孩子會傷心的。”
……
老人抿緊了嘴唇。
久久……
“……沒關係。”
老人的聲音愈發低啞了幾分。
……
“他們總要認清事實的……”
老人扯了扯嘴角。
“總不好一直麻煩你。”
……
蕭驍看著老人很是複雜的臉色，他彎了彎嘴角。
“我無法保證。”
“如果那時我恰好有空，我可能無法拒絕孩子的請求……”
……
一瞬的愣怔後，老人點點頭，眼裡透出了點點的笑痕。
“你喜歡怎麼做就怎麼做。”
“你願意答應那兩個孩子、不想讓那兩個孩子失望……”
“謝謝你。”
“你若是有事不願意跑這一趟，或嫌煩了，你直接拒絕就好。”
“對不起。”
“對你造成困擾了。”
……
蕭驍搖頭。
“您客氣了。”
……
看著老人轉身的背影。
蕭驍突然想，田奶奶真的沒有不遺忘的可能嗎？
除了遺忘……
田奶奶一點都不像生病的人。
無論是交談，還是行為。
只讓人覺得這真是一位內外合一的有修養的、精緻而講究的老太太。
……
蕭驍也轉了身子。
要是有一次，他遇到田奶奶，田奶奶能對他露出熟稔的微笑就好了。
……
老人回到了兩個孩子的身邊。
見兩個孩子明明心虛卻強作鎮定、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模樣，老人的眼裡浮現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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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
她有些不確定兩個孩子的名字。
她的記性……
真的很不好。
老人抬手扶額。
一臉的苦笑。
手放下的一瞬間，帽簷與手之間透進些許泛著暈黃的光。
老人的腦中似有什麼閃過。
她想起了什麼！
……
老人倏然轉身。
身後的位置空空如也。
老人一下子急了。
她跑了起來。
……
“奶-”
兩個孩子被老人莫名又突然的行為嚇到了。
在老人丟下他們向前跑後，兩個孩子立即跳下了椅子。
他們追了上去。
“奶奶！”
……
老人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很快。
巨大的轟鳴聲迴盪在她的耳畔。
她有瞬間好像感受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了。
……
老人四處張望。
張嘴-
老人頓住了。
她不知道怎麼稱呼那個年輕人……
那她要如何呼喚對方？
老人急得差點眼前都有了些暈眩。
……
她要快些找到他……
快些……
快些……
不然……
她又要忘記了！
……
老人咬緊下唇。
讓自己眼前有些模湖的視線變得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