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老人與虎子。
病房似乎還是最初的模樣。
......
“不用他們。”
老人擺擺手，“我現在就是腿腳有些不便。”
“基本的生活料理我還是可以的。”
“趙老。”
蕭驍不認同。
他知道老人要強。
但是老人畢竟年紀大了。
這個時候有家人在身邊照顧自然是最好的。
而且......
“你不要他們照顧，讓他們來看看也好。”
老人家大多都喜歡熱鬧。
趙老住的又是單人病房。
他知道老人這是為了虎子。
況且，不論年紀大小，人生病了都是希望有人來看看自己的。
生病的時候，再堅強的人也難免會有些脆弱。
......
“......我不好意思跟他們說。”
沉默了良久，老人低聲道。
眼神怔怔的落到虎子的頭上。
眉眼間露出了幾分黯淡。
蕭驍剛要說什麼，老人抬起頭。
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
“我跟他們之間有些誤會。”
......
蕭驍闔上了嘴巴。
隨即他微微笑了起來，“趙老，明天我帶我家的茶點來看你。”
“虎子也很喜歡我家的茶點吧？”
“嗷～”
虎子眼睛一亮。
那茶點的味道是不錯。
老人緊繃的身子鬆緩了下來。
“謝謝。”
對於蕭驍的體貼他很感激。
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真的擔心對方會尋根究底。
或者.......
就算什麼都不問......只是說了些類似家人間能有什麼誤會、只要好好談一下就能解開誤會之類的話......
他也害怕聽到這樣的話。
他怎麼不知道這樣的話？
道理誰都懂。
但有時候......事情這麼容易就能解決了的話，世間就沒有那麼多的煩惱了。
......
“蕭驍小友。”
老人對蕭驍更親近了幾分。
一些話便也自然而然的說出來了。
“你知道虎子為什麼去找你嗎？”
蕭驍微微點了點頭。
“之前不知道。”
“但現在，大概有些知道了。”
老人頗有幾分驚訝與感慨的笑了，“蕭驍小友就是聰明。”
他伸手一下一下摸著虎子的腦袋。
“虎子為我費心了。”
“它是看我一個人住院太孤獨了......”
其它病房總有探望者進進出出。
只有他的這間病房，從他住進醫院的那天起，就沒有人來過。
剛開始醫院還想聯絡他的家人。
但他的手機在他摔下山的時候被他壓破了。
他醒來，也不願聯絡自己的家人。
所有的一切，住院手續、繳費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做的。
不。
還有虎子陪著他。
他不覺得這有什麼。
漫長的旅程中，類似的情況他也不是沒有經歷過。
這些事，他都已經做的熟門熟路了。
“只是，它誤會了......”
他並沒有羨慕其他人的“門庭若市”。
老人用力揉了揉虎子的頭。
臉上露出了帶著幾分狡黠的笑容。
虎子歪著腦袋。
恍惚間好像見到了曾經的少年。
“我沒有覺得孤單。”
老人看著虎子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
“有你陪著我，我怎麼會覺得孤單？”
“我們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搭檔。”
“不是嗎？”
......
虎子一愣。
它帶蕭驍過來的目的，的確如老人所言。
......
因為......
有一次，老人坐在病床上。
沒有關嚴實的門外傳來其它病房的喧囂。
老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垂下的眉眼卻似乎有些黯淡。
“外面......真熱鬧呢。”
低低的聲音消散在清寂的病房裡。
......
虎子以為老人是羨慕那份熱鬧的。
它想要老人也擁有這份熱鬧。
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在長時間的冥思苦想後，它想到了蕭驍。
蕭驍能看見它。
蕭驍是老人認識的、它唯一能拉來的人。
於是，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
是它誤會了嗎？
還是老人對它......都在掩飾？
但沒關係了。
反正，它會一直陪著這個孩子。
......
在它的眼裡，老人始終是一個孩子。
只是......
這次，因為老人意外的受傷，它第一次那麼認真的打量了老人。
明明早就知道的事。
卻好像第一次在老人的身上發現......
歲月的痕跡在人類的身上真的太明顯了。
當年孩子光滑的臉上長出了仿若溝壑般的皺紋。
還有大大小小的暗斑遍佈其上。
烏黑的頭髮也白了大半。
安靜躺在床上的時候，氣息微弱。
似乎一點都沒有當年那個孩子的模樣了。
當年那麼跳脫、調皮的孩子......喜歡冒險、好奇心旺盛、精力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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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子，跟我一起去旅遊吧！”
那天，孩子睜大著雙眼，滿是激動與不安的看著它。
雙手更是捏的緊緊的。
待看到它點頭後，那雙眼裡倏然爆發出來的光亮它從未忘記過。
......
沒有想到。
它竟陪這個孩子走了這麼多的路。
他們去了很多的地方。
也發生了很多的事。
......
“虎子，你看你看！”
“哇，虎子，你快過來！”
“真漂亮啊！”
“好壯觀！”
“呼，太危險了……”
“哈哈.......哈哈......”
......
這段旅程......也要接近尾聲了……
......
虎子用腦袋蹭了蹭老人的手。
溫軟的觸感一直蔓延到了老人的心裡。
老人眉眼舒展。
面上再無一絲黯淡。
“虎子，接下來的時間也請你多多指教了。”
“嗷～”
虎子一臉當然了的表情。
老人眼裡的笑意愈發的盛了。
......
蕭驍安靜的看著老人與虎子的互動。
待老人看過來後，他彎起了眉眼，“趙老，你等我一下，我去給你灌壺水。”
他注意到老人的水杯已經空了。
他剛才拎了拎水壺，也是空的。
他知道，老人的性子不喜歡麻煩別人。
醫院裡的護士這麼忙，老人不說，等發現的時候就比較遲了。
......
老人張了張嘴。
最終笑了笑，“麻煩你了。”
......
蕭驍又去附近的店裡買了水果。
之前來的時候不知道情況，想著先見到人再說，就沒有多餘的功夫做些其它的事情。
但是，看望病人怎麼可以手上空空？
......
見到兩手都是東西的蕭驍，老人一愣後無奈的笑了，“你啊，這麼客氣幹嘛？”
“天氣還這麼熱......”
“你能來看我老頭子就很高興了。”
......
蕭驍笑著搖了搖頭。
他為老人倒了水。
嫋嫋的白霧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