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懺悔。”

“若是那些生前遭遇痛苦的亡靈聽到他的懺悔，會更加的釋懷吧？”

蕭驍語氣平淡。

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

真的嗎？

“餘海”表示懷疑。

這個人類真的會懺悔嗎？

而且，只是懺悔就夠了嗎？

“餘海”嗤笑。

光是懺悔根本挽回不來那些逝去的生命。

雖然死亡也挽回不了逝去的生命。

但這樣才公平不是嗎？

這樣一想，“餘海”的心又動搖起來。

果然，這種人類還是變成一具枯骨好了。

……

“我們現在不急著做決定。”

蕭驍沒有勉強妖怪接受他的提議。

“你先把他交給我。”

“我把他交給警察。”

“你可以看看他受到的懲罰。”

“到時候再做決定怎麼樣？”

……

“餘海”有些猶豫。

聽上去……好像不錯？

但是，它定定的看向面前的人類。

到時候它若是不滿意餘海的下場，它真的可以自己動手嗎？

這個人類不會阻止它嗎？

就像現-

“不會。”

蕭驍搖頭。

“餘海”驀然睜大了眼睛。

它剛才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嗎？

應該……沒有吧？

這個人類怎麼像是會讀心術一樣？

“餘海”一怔。

這個人類不會真的會讀心術吧？

“很遺憾，我不會讀心術。”

蕭驍搖搖頭。

面上的神色卻沒有什麼遺憾。

就他自身而言，他不是很喜歡讀心術。

聽到太多的心聲是很累的。

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距離產生美。

彼此之間保留些餘地比較好。

……

還說不會讀心術？

“餘海”目露懷疑。

這不是它想什麼這個人類都知道了？

小白狐跟白蛇不約而同的翻了一個白眼。

笨蛋。

明明是自己想什麼都表現在臉上了。

還說別人會讀心術……

……

蕭驍笑笑，“我們好像有些偏題了。”

“時間不早了。”

本來還有些昏昧的屋內亮堂了很多，窗外有晨曦灑進，耳邊的鳥鳴也已經響起有一會了，“餘海要醒了。”

“飛頭蠻。”

“我不會阻止你。”

蕭驍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回答，“雖然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希望你能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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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食言。”

蕭驍的眉眼微微彎起，“那麼，你的決定呢？”

……

“餘海”轉開一直盯著蕭驍的視線，撇了撇嘴。

它有的選擇嗎？

不過，這個人類看上去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它就姑且信他一回好了。

“餘海”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道類似鳥的模樣的黑影從餘海的體內飄了出來。

似乎很討厭陽光，黑影一下子就縮到了房間角落裡的陰影處。

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

蕭驍微微挑眉。

這樣可不好離開。

“可以忍耐一下嗎？”

蕭驍詢問。

只要到了馬路邊，他就可以打車。

飛頭蠻所需要忍耐的也就是這間屋子到路邊的距離。

“嗥~”

飛頭蠻的聲音很細，透著幾分尖銳之感。

尤其在情緒激動的情況下，這樣的聲線也就愈發的具有“殺傷力”了。

蕭驍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好的，我知道了。”

他也沒有再說什麼路上都有樹蔭處或者建築物的陰影可以躲避。

飛頭蠻天生討厭陽光，現在又不是什麼緊急情況，他沒有必要逼迫這只妖怪。

雖然這樣讓事情稍微變得麻煩了一點。

不，是讓事情麻煩很多。

蕭驍發現他沒有帶手機。

半夜收到嬰勺的訊息、他換了衣服就趕了過來。

手機被他遺忘在了一邊的床頭櫃上。

現在……

他看向了餘海放在枕頭邊的手機。

特事特辦。

“抱歉。”

“借你的手機一用。”

蕭驍用餘海的手指給手機開了鎖。

然後撥了一個電話。

……

“滴~”

一聲短促的汽車喇叭聲從外面傳來。

……

孟輯熙開門下車。

只按一聲喇叭不知道蕭師傅聽不聽得見？

但蕭師傅是用餘海的手機打的電話。

之前那個電話裡蕭師傅也說了，讓他後面不要給他回電話。

說起來，現在還有人出門不帶手機的嗎？

孟輯熙剛想要搖頭，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阿熙。”

他近乎悚然一驚。

待看清楚出聲的就是他在找的人後，他松了一口氣。

卻難免有些抱怨，“蕭師傅，你這無聲無息的……”

“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抱歉。”

蕭驍眉梢微揚，“但你確定不是你走神了嗎？”

孟輯熙剛要反駁，就見蕭師傅向他伸出了手。

他一愣。

蕭驍提醒，“傘。”

“哦哦。”

孟輯熙轉身彎腰從副駕駛座上拿起一把黑傘。

這是蕭師傅讓他帶的。

他還奇怪了一路。

好好的帶一把傘過來幹嘛？

他倒是想在電話裡問，但是轉念他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問東問西的太費時間了。

還不如到了地方再問。

……

蕭驍接過傘，開啟。

清晨的陽光被隔絕在外。

孟輯熙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懵。

什麼意思？

這把傘是蕭師傅自己拿來撐的？

擋太陽？

他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空中，雙眼微微眯起。

不過清晨而已，太陽已經分外的明媚了。

然後他扭頭，卻發現蕭師傅也抬起了頭。

看的是前面的這幢單元樓。

“下來。”

他聽到蕭師傅這麼說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臉上的疑惑愈發濃郁了幾分。

下來？

……

話剛落下，蕭驍便看到一道黑影貼到了他手中黑傘的傘面上。

他笑了笑，收起了傘。

然後矮身坐進了車裡。

車窗上貼了黑色的膜。

車內昏暗。

“這裡是不是好多了？”

蕭驍把傘斜靠在座椅上。

“嗥~”

飛頭蠻躲在傘裡。

它還是覺得這裡好些。

……

“蕭師傅……”

隨後坐上駕駛座的孟輯熙聽了後排傳來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後，心裡反倒有了幾分恍然。

原來是有妖怪啊。

等等。

他突然反應過來。

妖怪……

餘海……妖怪……

妖怪……李威……

難道……

“李威的死……”

“是妖怪。”

蕭驍肯定了孟輯熙腦子裡的猜想。

孟輯熙一愣。

其實剛才的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問的是什麼。

他只是下意識的說了那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