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愣住了。
接下去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有時候，留下的比死去的更加的痛苦。
尤其......
想到這孩子“舉世皆敵”的情況，他沉默了。
明明從結果來看，死一個絕對比死兩個好。
明明從野獸口裡逃脫了一個，這樣的結果是值得慶幸的。
為什麼......
“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現嗎？”
他不僅呢喃。
只要發現了一點野獸的痕跡，就能證明這孩子沒有撒謊，這孩子所處的環境就會好上很多。
這孩子就不會是他今天遇到時的情況了。
......
“沒有。”
情緒激動的小女孩卻聽見了蘇的這句低語，“姐姐不見了。”
“牛牛也不見了。”
......
“我答應姐姐找人救她的。”
“可是我找不到姐姐了。”
“我救不了她了。”
......
“怎麼辦？”
“姐姐會生氣嗎？”
“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找了......”
“可是找不到。”
“怎麼辦？就是找不到。”
“怎麼辦......”
一顆又一顆的淚珠子從小女孩的眼角滾落。
臉頰通紅。
那是剛才哭得太狠的緣故。
......
“小家夥。”
蘇近乎嘆息的叫了一聲。
小女孩突然跳下了床。
腳一軟就要向前摔去，被蘇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小家夥？”
“我要去找姐姐了。”
小女孩喃喃自語，“我要去找姐姐了......一直找一直找......我總會找到姐姐的......”
小女孩推開蘇，神色急切，腳步踉蹌的向門口跑去。
蘇拉住了小女孩的手腕。
小女孩連頭都沒有回，只是下意識的揮手。
“我陪你一起去找。”
......
完全出乎意料的話讓小女孩停下了掙扎的動作。
她轉過頭。
眼睛睜得很大。
似乎是不相信她剛才聽到的話。
真，真的嗎？
......
一開始的時候，有很多人跟她一起找姐姐。
但是後來，大家都放棄了。
他們都說姐姐已經死了。
還是被她害死的。
無論她說幾遍她沒有，卻沒有人相信她。
他們不願意再去找姐姐了。
他們都說姐姐掉到了懸崖底下，屍骨無存。
有時候被她纏著煩了，他們也會說，姐姐早就被吃進了野獸的肚子裡，又哪裡找得回來？
她當時就愣住了。
她知道的，卻固執的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姐姐總是最守信用的。
姐姐說會等她，那就一定會等她。
......
而且，就算，就算......
那也要找到牛牛啊。
姐姐被牛牛吃了。
她要為姐姐報仇。
就是現在，她偶然也恍惚間好像聽到了那天姐姐的慘叫。
姐姐肯定很痛很痛吧。
她抿緊了嘴唇。
臉上褪去了最後一絲血色。
她受委屈了，姐姐每次都會為她出頭。
這次，她也要為姐姐出頭。
她一定會找到牛牛。
不管要找多久。
即使只有她一個人，她也會一直找下去。
可是，現在有一個人說要跟她一起找。
這是真的嗎？
......
“真的。”
蘇鬆開抓住小女孩手腕的手，“你等我一下。”
他走進了一邊的洗漱間。
沒一會，他就拿著一塊溼毛巾出來了。
他蹲下身子，輕柔的用毛巾為小女孩擦臉，刻意放低的聲音透出幾絲的笑意，“哭成這幅樣子出去，別人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呢。”
......
毛巾熱熱的，軟軟的。
擦過臉上的時候很舒服。
明明很舒服，小女孩的眼角卻又有些熱了。
“叔叔。”
“嗯？”
“謝謝您。”
“......啊，不客氣。”
......
蘇帶著小女孩走出了房間。
走到大堂的時候遇到了金大哥。
金大哥看到這兩人湊在一起有些驚訝，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對蘇笑笑，“出去啊？”
“嗯，是的。”
蘇點頭。
既然對方不問，他也沒有解釋什麼，拉著小女孩向門口走去。
隱約間，他聽見身後傳來了金大哥的一句自語。
“年輕人就是好心腸。”
......
蘇陪著小女孩在村外的山間樹林裡找了三天。
一無所獲。
即使有些失望，卻是預料中的結果。
之前警方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都沒有找到什麼。
他可不覺得自己的運氣有這麼好，就這麼找了幾天就能發現什麼。
只是，每天看著小女孩的眼睛隨著西沉的落日一點點的黯淡下去，他的心裡也有些難受。
這孩子真的很努力的想要找到他的姐姐。
或者說，是那頭牛。
......
他又想起了那天下午，他跟小女孩結束了尋找後，他跟小女孩約好明天他們再繼續時小女孩眼裡散發的好像落入了星辰似的璀璨光芒。
結果第二天他開啟房門，卻看到了一臉侷促的站在門口的小女孩。
他不是不驚訝的。
這孩子......
第二天，他起得更早了。
......
現在是冬天，天亮得晚，黑得早。
他跟小女孩每天天不亮就踩著夜晚的尾巴向附近的山林走去。
月亮掛在空中了，他們才帶著一身的清寒回來。
其實也不是很晚。
他有注意著時間，小孩子不能太晚回家。
他曾想要請小女孩吃了晚飯再讓她回家，被小女孩拒絕了。
他沒有勉強。
因為在他看來，孩子自然是跟家人在一起吃飯最好了。
而且，餐桌上也最是容易加深感情了。
也許現在這孩子姐姐的出事還在影響著她的父母以及周邊的人。
但是，他相信，時間會淡化很多事，也會讓人想通很多事。
這孩子總會被她的父母再次的溫柔對待。
畢竟，是這麼好的孩子啊。
......
第四天，蘇再次跟小女孩走進了山林。
這天的天氣不是很好。
天色陰翳，時不時有寒風呼嘯而過。
樹葉枝椏發出的聲響，向來安靜的山林變得異常的喧囂。
他跟在小女孩的身後。
小女孩因為心切總是不會注意周邊的情況，即使被他提醒過好幾遍，卻仍舊只知道埋頭向前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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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就難免會被枝葉打到或者被帶刺的植物傷到。
有一次還被地上的石頭絆倒。
若不是蘇一直注意著小女孩，小女孩怕是就要摔個大馬趴了。
......
因為小女孩的“橫衝直撞”，他陪小女孩出來真的是字面上的陪了。
他光顧著看著小女孩，而無暇尋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