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終究是帝王。
權勢也終究會不可避免的改變一個人。
趙元開覺得自己一直很理智，一直在有意的去堅守一些東西。
但歸根結底，他現在還是人，不是神。
他有理想和追求，同時也有慾望和野心。
但趙元開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應該做什麼，又不該做什麼。
姬若水是很美，也很不錯。
從種種方面，她若是能成為大漢的帝后確實能為大漢帶來極大的益處，尤其是在某些階段！
但！
那又怎樣？
趙元開對於天璇姬家從來不是那麼的在意！
而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皮囊和善良的靈魂。
只要趙元開想，沒什麼不可以！
“呼……”
輕舒了一口氣。
趙元開側身，滿目溫柔，將青憂攬入了懷中。
有些感情到底珍貴與否，說不出來，平日裡也看不出，只有在面對選擇的時候才會有最精準的答案。
青憂慶幸，知足。
趙元開亦是。
還是那句話。
對的人，對的時機，兩者缺一不可，才能締造至死不渝！
這一夜趙元開沒有理會政務。
就這樣摟著青憂，一夜雲雨，一夜柔情！
……
……
然而。
這一夜的姬若水卻徹夜難眠。
戰區最高規格的招待府邸獨門獨院，後面有園林假山流水，圓月當空，映入蓮花池。
姬若水就坐在古香古色的亭子裡頭，看著水中月，發著呆。
昆老拄著柺杖，靜靜的候在遠處。
這位活了數千年的老人其實什麼看都在眼中，但很多時候都是看透，卻無法說透。
小主是他看著長大。
二十年的變化卻沒有這進來一個多月強。
昆老還記得剛來西天域的時候，小主是何等的高冷，何等的尊貴，那畢竟中土姬家的小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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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遇見了趙元開。
臉上笑意多了。
一個月以來的笑比之前的二十年都多。
然後就是人似乎……變得有些傻了，比如方才見陛下的時候，其實早就應該聽出陛下話中之意了。
也許是性格使然，倔強驕傲。
否則的話，也不至於落得現在這樣的尷尬局面。
這一次，昆老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了。
其實。
他也希望小主能得償所願。
昆老跟姬家的那些人都不一樣。
他是最瞭解趙元開的，也是最敬畏趙元開的。
更是心知肚明，小主能和趙元開走在一起，應是最好的歸宿了。
只是……
古老好事多有遺憾。
小主是姬家的天女，不能屈尊為妃。
陛下對於那位帝后又是此等的用情至深，不可調和。
這一點，昆老懂。
趙元開也懂。
可似乎，姬若水還沒有意識到。
終於。
昆老還是耐不住了。
輕輕咳嗦了一聲，然後拄著柺杖朝著姬若水走去，低聲道：
“小主，夜深了。”
姬若水沒有說話。
昆老不得不再向前靠近了一步：“小主？”
突兀間，姬若水豁然站起，握拳跺腳，咬牙切齒，吼道：
“憑什麼？他憑什麼？？”
這一下可把昆老嚇了一跳。
定眼一看。
哦豁！
小主原來不是傷心啊。
這是……越想越氣，氣的睡不著了？
“昆老，你給評評理，趙元開他那個到底是什麼態度？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是不是萬里迢迢而來？咱們天璇姬家對他沒話說吧？”
“我要什麼？我不就是要一個態度嗎？”
“讓他陪我會一趟漢土怎麼了？啊？怎麼了？”
“之前有求於我們天璇姬家的時候，那麼主動，本天女不想去偏要陪我去！”
“現在好了，我主動幫他，他得到了就不在乎了？愛理不理？”
“先前我就很來火了，玉簡傳言的時候，愛回不回的，好不容易回一條，還沒幾句話，態度還那麼高冷，幹嘛呢？”
……
這一連串，給昆老說蒙了。
拄著柺杖眼愣愣的呆在原地，耳鳴頭嗡嗡。
但旋即。
昆老咧嘴笑了。
他一臉的慈愛寵溺啊。
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小主還是那個小主，應該還不知道請為何物。
另外，這才是姬家小天女應該有的脾氣嘛。
“對對！”
“確實過分了！”
昆老跟著附和道。
但旋即。
話鋒一轉，一聲長嘆：
“可是小主啊，今時不同往日了，那畢竟是陛下，並不是什麼凡俗王朝的小帝主！”
“人家啊，剛剛當著太倉宗的面抹除了委羽宗，這可是連咱們天璇姬家都不敢做的！”
“另外，人家其實沒有求助過咱們什麼，咱們也沒有給陛下提供什麼實質性的幫助，不是嗎？”
這話一說，姬若水頓時不高興了。
但想想，似乎又沒法反駁啊。
“小主你想想看，第一次見面，永珍宗之巔，血袍老祖要殺陛下，咱們出手了嗎？沒有吧。”
“後面說等一個機會，等天罰者，然後天罰者來了，咱們又看了一場好戲！”
“再後面呢，對，接納八部遺忠的後人算是一點，但那是咱們主動，還是看見陛下能無視仙兵的反噬才下的決定！”
“哪怕是這一次，提出要保護陛下，那也是咱們主動的，人家沒要求。”
“咱們為什麼這麼做，還不是想著藉助陛下的威勢來對抗太倉，說不好聽點的，這就是利用啊！”
“既然是利用，陛下為什麼要感激？”
“最後，小主別忘了，陛下能留我們在身邊，那是等於把後背交給了小主啊，這是莫大的信任，這才是最難得的！”
拄著柺杖的昆老語重心長的說道。
這一番話，算是徹徹底底的把姬若水說服氣了。
尤其是那最後一句。
是啊！
天武帝身邊沒有高手。
如果不是絕對的信任，怎會讓昆老留在身邊呢？
“把……把後背留給了我？”
姬若水眼珠子一亮，頓時喜笑顏開，不生氣了，。不覺得委屈了。
甚至相反，覺得趙元開這番行為還真的難能可貴感動人心啊。
“那這麼說，還是我有些過分失態了？”姬若水轉過身，盯著昆老問道。
“多少是有點的。”昆老點頭。
其實心裡唏噓感嘆啊。
他知道小主其實已經陷進去了。
所以之前那麼聰明高冷的姬家小天女才會變得如此的遲鈍和患得患失。
但，
怎麼辦？
昆老也不好點破。
另外，他也有私心，看的也比姬家的那些人透徹。
聖主還在想著怎麼利用和控制趙元開。
但昆老知道，那是最蠢的做法，甚至是大忌。
昆老是真正見識並且用心感知過大漢的文明，他知道那有多麼的了不起，但仙兵天劍出現之後，已然將那個男人推上了接近神的高度了！
此外。
昆老的心中其實還有一個更為大膽的想法。
那就是關乎當下讓整個九州修真界都為之震顫的大漢鎮國仙兵天劍。
他覺得那不是仙兵！
亦或者說，是仙兵，但不是仙人締造了，而是凡人創造，趙元開締造的大漢文明創造的！
這個想法很瘋狂，太過於大膽了！
沒人質疑天劍的威勢，那就是仙兵之威。
但！
見識了大漢文明的昆老，卻覺得天劍其實跟大漢創造的那些汽車、戰機等神奇造物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它們都是大漢創造的，不是仙人締造！
可若真是如此。
那……那……
昆老不敢想了。
一個可以創造仙兵的凡俗國朝，但這一點，就已經將所謂的太倉天璇徹底壓在了身下了。
未來是屬於大漢的。
天璇姬家的任何小聰明小手段，對於大漢來說都是一種冒犯。
而最讓昆老惶恐不安的，就是天武帝直到現在都沒有主動開口求助於天璇姬家一句，界線劃得太清了。
萬一某天，大漢震怒，那天璇姬家還有緩和的餘地嗎？
血皇谷，西元宗，到委羽宗……哪個不是門人弟子十數萬的大宗聖地，天武帝說殺，便殺，一夜抹除！
天劍的威勢太過於恐怖了。
以至於讓太多人的忽略了那三座大宗聖地的覆滅是怎樣一場殘酷血腥的大屠滅！
天武帝是個絕對的狠人！
這一點，姬昆心中篤定無比，甚至可以說他活著這數千年來見識過的第一狠人。
其實在星梭上，昆老就有不少的話想要對小主說了。
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所以才有了那句姬若水聽得不太明白的“有小主在，就不會”。
什麼意思？
姬家有小主在，無論未來如何，大漢都不會將矛頭對向天璇姬家。
尤其是當他們來到天武帝的身邊之後，天武帝沒有拒絕，這更加堅定了姬昆的篤定。
再說直白一點。
這一次單單是姬昆一個人過來，亦或者是將小主換成其他人，再或者多加一個陛下陌生的人，結果都會不一樣。
甚至。
此時的姬昆越是思考，就越是覺得可怕和恐懼。
他感覺天武帝似乎看透了一下，看透了他，也看透了小主，正是因為看透，所以才信任！
但……
那個男人才三十而已。
在動輒上千年壽元的修真界，這年紀太可怕了。
“我剛剛又想了一下，昆老你說的沒錯，趙元開他確實沒必要遷就我，不能因為第一次的溫柔，就要求他次次溫柔。”
“那……那今天確實是我不對了，昆老，你說我要不要……”
“昆老？”
姬若水喊了一聲。
這才把思緒遊離的姬昆喊醒了。
“呃？小主剛剛說啥了？唉，人老了，就是容易犯迷糊了……”昆老敲了敲柺杖，臉不紅心不跳的嘆息道。
“人老了？昆老，你可是合體境三重天的修為，擱凡俗界那就是神仙一樣的人物，罷了罷了……”
姬若水將之前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昆老聽完，有些尷尬。
溫柔？？
好吧，似乎這個詞也沒什麼不會的。
“陛下畢竟是大漢帝尊，小主若是肯主動賠個不是，倒也應該，不然的話老僵持著以後也不好見面不是嗎？”昆老說道。
“那好，就聽昆老的，明日一早我給他賠個不是就是了。”
“好了，時候不早了，休息吧。”
姬若水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說完就朝著自己的客房走去。
昆老也沒多想，輕舒了一口氣，回身離去。
只是……
姬若水回到了客房，關上了門，轉過身來，卻淚流滿面。
她真的傻嗎？
或許衝動起來的有點。
但一定冷靜下來，她還是那個姬家小天女啊。
有些東西不要老師來教的，到了那個年紀，遇上了那個人，一切都會無師自通。
……
……
翌日。
天明。
趙元開睜開眼的時候。
青憂正依偎在他的懷中，臉頰緋紅，滿眼都是溫柔。
這一夜睡得很安穩。
倒不是因為有了姬昆這位合體境三重天的超級高手守護。
事實上，趙元開並不需要姬昆，因為楊戩在數日前突破了，化神九重天。
同時還覺醒了一部分輪迴天眼的天賦。
楊戩終究是神將，是神話中的人物。
趙元開不清楚為什麼系統能召喚出他，但就目前來看，楊戩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至於哪裡不一樣，趙元開看不透，楊戩也不自知。
唯一清楚的是，化神九重天的楊戩若是全力而戰，未必不是合體境三重天的姬昆的對手！
但，趙元開還是選擇留姬若水和姬昆在身邊。
首先這兩個人他很欣賞，也很信任。
其次，天璇姬家正當權的那些人，也就是以聖主姬長天為首的那些人，格局太小，保不住以後就走到了趙元開的對立面！
趙元開不希望那樣。
只要有姬若水，就多了一份緩和餘地，也會在某個節點給趙元開自己一個說服的理由！
趙元開低頭，伸手拖住了青憂的下巴，吻了一下。
而後起身，道：“朕先走了，你好生歇息。”
這話意味很深啊。
青憂不禁想起了昨夜的狂風暴雨，以及某個隱隱作痛的地方，頓時低眉，羞得賞心悅目。
軟語嗯了一聲，便乖乖躺下。
剛剛穿好常服的趙元開差點沒忍住，想要回身來個梅開不知幾度。
但終究還是作罷。
來日方長。
青憂也確實遭不住了。
出了寢宮，直奔行政主殿。
剛到殿門口，就遠遠看著姬若水似乎早就候在了殿前，趙元開蹙眉，側臉問身後的雨化田：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