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斜，大部分的船已經回到港口。

熙熙騷擾的人群有的滿載而歸眉角都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有的則垂頭散氣，罵罵咧咧，並打算找個時間去海神廟拜一拜。

身著大紅衣裙的美婦不斷再人群裡尋找著自己想看見的那倒道身影，只是每當有船回港一次，她就失望一次。

男人們停好床回來，看見這個衣著靚麗的美婦都是眼前一亮，不少人搭訕失敗，便吹著口哨說著葷話調戲著美婦，想看看美麗臉蛋上若是染上紅霞又是何種風情。

可是美婦一概不理，眼裡只有那回港的船隻。宛如傳說中的望都夫人石，靜靜地玉立在原地。

張員外又回來了，他的眼神陰沉，看來想得到美婦還有一個大大的難關擺在面前，也不知道那個漁夫哪一點比得上他。一定不要讓那個漁夫回來。

將那些調戲美婦的漢子暗暗記下來，若是有機會他不介意教訓教訓，他已經將美婦視為禁-胬。

這時他眼神一轉，招來一個下人耳語幾聲，下人點頭稱是退了下去。

雖然明知道美婦不會搭理他們，但還是有不少人駐足欣賞。

“這位夫人，我家老爺聽說你為了等自己丈夫已經站立一天了。”下人將手裡的盒子提起：“老爺感懷夫人之深情，命在在下備了些酒菜送與夫人，望夫人莫要推遲。”

說完開啟飯盒，一股濃郁的菜香襲來。

“這是？”旁邊有人好奇的看向下人手中提著的菜籃。

“獅子樓的獅子頭，萬香樓的醬牛肉，延春的黃豆燜豬蹄……”

旁人驚呼著報著菜名。

單單是這一籃子菜都需要幾兩銀子了，而這可能是他們一個月的伙食費。

周圍響起不少咽口水的聲音。

美婦一直盯著海面的眼神有所波動，一天下來雖然帶了水，但卻是滴米未進，早上也只是喝了碗米粥。她確實餓了。

比起前面一直在她面前不斷搭訕的男子，這位老爺明顯更加懂怎麼搭訕。

美婦雙手交疊於腰間，盈盈一禮：“替我謝過你家老爺，但我現在不需要這些。”

說完她又再次望向海面，眉宇間的神色讓人心疼。

她不知道這個老爺到底是好心還是別有所圖，現在都不重要了。

“不吃給我們吃算了……哈哈”有人笑道。

下人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在他的想法裡這個女人不應該趁機攀談一下麼。自家丈夫很大可能死了，現在老爺丟擲橄欖枝，竟然還不接著。

下人多次勸說，美婦都是笑著拒絕，最後更是不再理會。

“滾滾滾別擋路！”下人心情不好，推搡著圍著的人群。

邊走邊罵罵咧咧：“不識好歹。”

海邊死了丈夫的女人他見多了，大多都是窮困潦倒，而這女人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竟然拒絕了老爺，知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本來他想報出老爺的名號，順便警告一下周圍的漁民，這女人不是你們能碰的，但想起張家大夫人還是算了。

張員外看著這一幕笑了，他畢竟是讀書人，若是女人一下子就答應了，他難免會看輕，而現在他更有興趣了。雖然扶正是不可能了，母老虎家勢力太大，但家產還是可以的呢一點的。

“這是被

哪裡老爺看上了呀。”漁民們竊竊私語。

同時心裡不平，一餐消費都能頂一月的伙食費了，而且還能擁有這種美婦。

在他們看來，丈夫死了，美婦改嫁是遲早的，又不是沒有過，大多都嫁入富貴人家做妾了。

有些命不好的，都進了勾欄裡。

一些港口幫忙的婦人看著自身穿著的粗布衣裳，再看看美婦的豔麗紅裙暗暗罵道：“騷貨，來港口穿成這樣勾引人。”

“我看這騷貨遲早會後悔的，不就仗著自己有幾分狐媚子相嗎？”有人看著美婦道：“還裝柔弱”

“對呀，這種人我見過，前些年阿玉家男人去了，司老爺看上了，想納個妾，阿玉嫌對方太老了，一開始還不願意，結果人家不要了，後面實在沒辦法嫁給了更老的度老爺。”婦人道。

“對對，你說這是何必呢。”又有灰布婦人道：“聽說是度老爺快不行了，想衝衝喜。”

“後來度老爺不還是死了嘛。”婦人道：“我聽說阿玉家產也沒分到，後來還是被司老爺睡了。”

“不會吧。”灰布婦人道。

“怎麼不會，我告訴你呀，這些老爺家裡亂著呢。”

“對對對，聽說度老爺的兒子也看上了阿玉，也把她給辦了。”

“唉，女人命苦呀……”

“別說了，幹活吧！”

……

美婦倒是聽見了一些人的討論，只是她現在並不在意了，當一個人連死亡都不畏懼的時候，一些捕風捉影的流言又能怎樣。

他們討論的那些事，她也聽過，那時除了感嘆女人命苦，她只能祈禱著自己的丈夫不要出什麼意外。

而如今還是輪到她了，想起昨晚的經歷她不由打了個寒顫，有一就有二，報官有用嗎？

或許一時有用，但後面呢？還不是一直被人騷擾，這也是許多女人寡居後改嫁的原因，當然也聽說有被強行糟蹋，無奈同意的。

更慘一點都有被賭鬼丈夫賣了的，而這個賭局或許是別人做出來的。

美婦搖了搖頭，向著大海走去。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港口的人們也漸漸離去。

張員外畏懼家裡的母老虎早已經回家吃飯。

而那一籃子菜，他後面還是叫下人送了回去，擺在美婦面前。順便訓了一頓，送出去的東西竟然帶回來，丟人！要不是無人可用，早就叫你滾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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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漸漸稀少，港口大部分區域都陷入了黑暗，若是以前美婦早就怕了，而現在她不想回去了，紅色的裙襬散落在水面上，臉上沾染上點點晶瑩，在月光的反射赫赫生輝。

蘭浩然看著大海的遠方，沒有看到漁夫的船，難道這裡不是我看到的那篇雜記故事，而是一個悲慘虐人的感情故事，跟惡魔無關。

海水已經漫過了胸口，美婦的呼吸已經有點困難了，她本來就有病在身。

突然她的手好像抓到了一個什麼，腦袋眩暈了一下。

迷迷糊糊中聽到了一個宏大的聲音：“痴情的人兒啊！”

美婦的意識瞬間清醒，她還是在水面上，但她面前卻是出現一道高大的人影，笑容和藹的男子。

“你……你是誰？”突然出現的人影讓美婦有點恐懼。

男子搖了搖頭卻是沒有回答。

美婦突然發現男子是懸浮在海面之上，一股寒意直衝天靈蓋。

“鬼……啊”

美婦瘋狂往岸上跑去，剛才得死志似乎被這一嚇子嚇沒了。

蘭浩然在惡魔身體內看著這一幕，不由失笑原來是被我……不，是被惡魔嚇回去的。

但馬上蘭浩然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美婦激烈的逃跑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她忍著恐懼慢慢轉身道：“我……我給你吃，你能不能救救我丈夫。”

蘭浩然看見她身體在細微的顫抖，明顯再忍受著極致的恐懼。

“我不是鬼。”惡魔笑道。

隨後一揮手，美婦從水中飛起，溼透的大紅長裙貼在身體上，將曲線曼妙，勾人魂魄。

惡魔對這個沒什麼興趣，他又不是“色慾”，隨手一揮，美婦落在海灘上，溼透的衣裙瞬間被烘乾。

蘭浩然看著這一幕，想著自己離惡魔的境界果然差得遠，至少這一手自然的烘乾衣服，他做不到。

美婦似乎被著一手給驚呆了。

不……不是鬼？

那時神…神仙？

“你……你是神仙？”美婦呆滯地問道。

男子搖了搖頭笑道：“不，我是……惡魔！”

不知為何，明明是和善的笑容，美婦缺感到了一股比剛才的海水還要冷的寒意。

美婦雖然心裡恐懼，她也聽說過惡魔的傳聞，但眼前的男子哪裡像那些頭角猙獰的惡魔，剛剛那一手術法，不沾煙火氣息，更像是神仙。

但美婦此時心裡著急，管不上神仙還是惡魔，只要能救丈夫那就是好的。

看著男子從空中落在她面前，美婦直接跪伏在沙灘上，聲淚俱下：“求求惡魔救救我丈夫……求求惡魔大人……”

惡魔搖了搖頭：“你的事情，我已知曉，但我可是人間人人喊打的惡魔啊。”

“惡魔大人小婦願日日供奉大人，求大人救救小婦丈夫吧……嗚嗚”美婦哭喊道。

惡魔笑道：“救不是不行，但是……你能付出什麼呢？”

美婦聞言，身子一顫，昨晚那個男人猙獰的面孔又出現在她腦海中，再想想自己的丈夫，若不是她的拖累，丈夫根本不必在暴風來臨時出海。

或許自己的離開是更好的選擇，丈夫也不用再被我拖累。

做好決定後，美婦深吸口氣匍匐在地將勾魂的曲線展現在男人眼中：“小婦願為奴為婢，餘生供大人差遣……玩弄。”

惡魔笑道：“哈哈哈，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對那個沒興趣，我要你身上最珍貴的東西。”

最珍貴？難道大人是嫌棄我是殘花敗柳？可是我除了身體還有什麼能讓大人看上呢？

“大人要什麼？只要我有，一定奉獻給大人。”美婦啜泣道：“只求大人救救我丈夫。”

她心中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