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23日15時26分，一艘所屬未知的浮空戰艦出現在了極東冬川市。

且隨之而來的，是鋪滿了整整一艘戰艦的崩壞獸。

半小時後，極東支部第五小隊在現任休伯利安艦長兼小隊隊長的A級女武神符華率領下奉命出擊。

…………

冬川市上空某處，看著從浮空戰艦上四散飛開的大量崩壞獸，溫蒂臉色有些難看。

雖然她早就聽明羽提過會有這樣一出事件，可真正目睹它發生時，少女心裡卻還是無法完全接受。

即便此時極東支部的第五小隊已經趕到，可只要她們的能力稍有不足，沒有能夠將那些崩壞獸全部攔下消滅，甚至哪怕只是放跑了一頭，對於下方的冬川市普通民眾而言都會是一場滅頂之災。

“我們真的不能出手嗎？”咬了咬嘴唇，溫蒂看向身旁的明羽問道，一雙拳頭已經暗自捏緊。

迎著少女有些凝重的眼神，明羽雖然也有心幫忙，但他卻知道自己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能是遺憾地向溫蒂搖了搖頭，示意對方不要衝動。

更何況，這到底只是逆熵聯同極東支部演的一場戲而已。無論是德麗莎還是主導行動的逆熵保守派，都不是那種罔顧民眾生命的人。

不對，逆熵保守派尚且不好說，但德麗莎是不可能做出為了一場瞞天過海的戲劇就犧牲普通民眾的事情來的。

而且，休伯利安號上還有符華呢。倘若事件真的失去了控制，影騎士是定然不會坐視不管的。

“相信休伯利安吧，極東支部的女武神們會解決好一切的。”拍了拍溫蒂的手背，明羽柔聲勸慰道。

“好吧。”感受到了明羽話語中的堅定，溫蒂終究選擇了聽從對方的意見。

其實她心底也清楚，德麗莎老師和極東支部是可以料理好一切的，只是對於自己只能旁觀事件發展有些不甘心而已。

“接下來，就讓我們去看看這艘月光王座到底還藏了些什麼秘密吧。”輕輕拉住了溫蒂的小手，明羽帶著少女往戰艦甲板落去。

用一個不急不緩的速度向著月光王座戰艦飛去，兩人所過之處沒有引起一頭崩壞獸的注意，即便他們與許多崩壞獸幾乎都是擦身而過。

但以明羽和溫蒂遮掩自身氣息的能力，哪怕他們在A級女武神眼前走過，也足以讓對方毫無所覺了，更何況只是一些下位崩壞獸。

很快，兩人就落在了月光王座的甲板上。沒有絲毫猶豫，明羽拉著溫蒂就迅速往戰艦內部走去，一頭崩壞獸也沒有去驚動。

走在了月光王座的內部，聽著兩人的腳步聲在甬道中傳蕩迴響，明羽臉上也不禁多了幾分感慨。

自來到這個世界兩年半後，他終於踏在了主線劇情的開始點上。

雖然在他所經歷過的全部事件中，這一次的月光王座只能算是一般般，可這艘戰艦對他而言卻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它就像是一個終於撥動的輪盤，標誌著命運的開始，所有的一切都將如早已寫好的劇本一般，向著那個註定的結果收束演化。

“主控室，到了。”彷彿是感受到了明羽的心情似的，溫蒂忽地開口說道，聲音也帶上了幾分沉重。

抬起頭來，望著前方緊閉的金屬大門，明羽不禁愣了愣神。

他知道，只要跨過了這扇門，他就能夠抵達月光王座的主控室，抵達那一切事件的開始了。

在琪亞娜向著空之律者甦醒的過程中，有許許多多可以稱之為標誌性的事件。但真正能夠被稱之為節點的東西，卻唯有月光王座。

正是在這一次的事件後，空之律者的人格開始甦醒，並一步步影響著琪亞娜的心智，最終使得那位心中充滿了暴虐與毀滅的空之律者重新降臨於世。

而明羽此行的目的，就是確定月光王座中是否含有催發律者人格甦醒的物質，確認這艘月光王座是否真的被人動了手腳！

“走吧。”輕聲說道，明羽深吸口氣，向前猛地邁進一步。

左手無名指上的黑色戒指光芒閃動，主控室的大門豁然洞開，兩人的前方再無任何阻隔。

踏入主控室，看著這個與一般戰艦差別不大，只是風格有所不同的艦橋，明羽迅速來到了操作臺前，點開了戰艦的操作界面。

登陸密碼……沒有，操作許可權……全部開放，果然和預想中的完全一樣呢。

點了點頭，明羽嘴角不由輕輕勾起。

雖然大概是為了避免他這位有著“神州出身”的S級女武神橫加幹涉，月光王座的出現地點發生了改變，從神州的滄海市變為了極東的冬川市，但月光王座裡的東西卻是和他所預先知道的一模一樣。

看了眼操作界面中央的那封未讀郵件，明羽並沒有開啟的意思，而是讓介面直接跳到了航行系統上。

看著虛擬螢幕上的密碼輸入介面，明羽不由遲疑了起來。

只要跨過了這最後的一道防線，他就能得知月光王座的真相了。

“怎麼了？”見到了明羽的猶豫，溫蒂不由出聲問道，眉目間寫滿了關切。

即便知道這個世界已經很難有東西可以傷到明羽了，但對方自踏上這艘戰艦以來的奇怪表現還是令她忍不住地擔憂了起來。

“沒什麼。”搖了搖頭，明羽舉起了左手，將半柄侵蝕之鍵化作的戒指對準了戰艦的主腦。

戒指上黑色光華亮起，明羽的意識也如利箭般隨著侵蝕之鍵刺入了戰艦主腦之中。

須臾，明羽的意識迴歸身體，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怎麼樣？發現什麼了嗎？”見到了明羽表情的變化，溫蒂關心地問道。

“果然，這艘戰艦確實被人動了手腳。”身體搖晃著後退了一步，明羽捂著額頭說道，聲音不禁有些冷。

月光王座，這艘本來應該是對抗律者的大殺器的戰艦，實際上卻是誘發空之律者甦醒的道具，這無疑是個極為恐怖的事情。

而更麻煩的，是明羽根本查不到是誰動的手腳。

從利益關係上來說，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逆熵自己。畢竟從後續發展來看，逆熵完全可以借由德麗莎來達到掌控琪亞娜這位空之律者的目的，是當之無愧的最大利益獲得者。

但以奧托的手段來說，他也很有可能在逆熵內部安插棋子，藉著月光王座的手來催生空之律者甦醒。

甚至以世界蛇對逆熵的滲透，他們也脫不了嫌疑。畢竟，逆熵都快被滲透成篩子，成為世界蛇的外圍組織了，在月光王座上動點手腳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在眼下，追究責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關鍵的是……

“要把它除掉嗎？”握了握垂落在胸前的冰藍色絲巾，溫蒂小聲地問道，一對澄澈乾淨的青色眸子裡滿是凝重。

只要除掉了這點東西，空之律者的甦醒無疑會大大延遲。但相對的，明羽也將失去判斷空之律者甦醒的能力，徹底失去對未來的預判。

除與不除，的確是個問題。

看著微微發光的操作界面，明羽不由陷入了沉思。

…………

“哈哈～我早就說了，那些崩壞獸怎麼可能會是本小姐的對手嘛，這不是輕輕鬆鬆就解決了！？”

“笨蛋琪亞娜，如果不是有芽衣姐姐幫忙的話，你早就被那頭帝王級崩壞獸切成兩片了。”

“好了，你們不要再吵了，前面就是戰艦的艦橋室了，我們還是先阻止戰艦的墜落吧。”

主控室的金屬大門開啟，少女們有些雜亂的交談聲也隨之傳蕩開來。

“明……明羽？”看到了艦橋室內的景象，幾位少女頓時一驚，琪亞娜更是驚訝出聲來。

“你們來得比我想象中要慢很多啊，我國際象棋都快下完三局了。”抬眸看了眼琪亞娜三人，明羽語氣中帶上了幾分幽怨。

“……”看著地上那還差幾步就能把明羽徹底將死的棋盤，溫蒂嘴角抽了抽，終究沒有把“是你太菜了”這幾個字說出口。

外人面前，少女還是懂得給明羽留點面子的。

“還有溫蒂？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的？”目光瞥過了明羽身旁的黑髮少女，琪亞娜露出標誌性的傻笑來，小步跑了過去。

“聽說這裡出現了一艘載滿崩壞獸的浮空戰艦，我和溫蒂有些放心不下，就正好過來看看。”嘴上隨意說著，明羽視線在三人身上緩緩掃過，看著眼前這白練、緋紅和山吹的經典搭配，眸中不由生出幾分感嘆來。

“哦，是這樣啊～”點了點頭，琪亞娜迅速接受了這個說法。

“但是，我們好像並沒有收到支援的訊息呢，也完全沒有看到你們有出手的跡象。”將手放在了腰間的太刀刀柄上，芽衣臉上露出幾分戒備來，周身也浮現出了絲絲縷縷的電弧。

雖然對方看上去和真正的明羽沒有什麼不同，但難保不會是什麼敵人假扮的。

再說了，即便真的是明羽出現在了這裡，他既沒有跟休伯利安取得聯系，也沒有出手對付崩壞獸，而是悄悄地在這裡等候著她們，無疑也不是什麼正常情況，不能完全放鬆警惕。

“警惕心不錯，但如果我真的想做些什麼的話，憑你們是攔不住我的。”瞥見了芽衣的反應，明羽笑了笑道，語氣中仍滿是隨意。

“誒？”呆楞在了原地，看著掏出了武器的芽衣和布洛妮婭，感受著空氣裡突然的劍拔弩張，琪亞娜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那麼，你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呢？”握住刀柄的手愈發緊了幾分，芽衣額頭也不覺沁出幾滴冷汗來。

對於明羽的實力，她縱然無法窺見全貌，卻也知道不是她們這支三人小隊可以對抗的。

甚至不能說是對抗，她們能堅持幾秒都還是一個問題。

更不要說，在場的除明羽以外，還有另一位風之律者了。

“放心，我只是來問琪亞娜幾個小問題而已。”一邊向下壓了壓手，示意芽衣兩人放輕鬆些，明羽微笑著說道。

“問我……問題？”張了張嘴巴，琪亞娜更加迷惑了。

有什麼問題不能直接問，非要把氣氛搞得這麼緊張嗎？

“琪亞娜，你相信命運嗎？”直直地凝視著眼前的白髮少女，明羽認真地問道。

“命……運？”遲疑著重複道，琪亞娜臉上的困惑瞬間化為了爽朗的大笑，“命運什麼的，本小姐才不會接受呢！”

雖然不知道明羽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作為卡斯蘭娜的騎士，她只相信自己和芽衣是命中註定，其他的一概不理。

“也是……你一直都是這樣的。”搖了搖頭，明羽不禁失聲一笑，像是在感嘆自己的愚蠢一般。

但旋即，他又認真地看向了琪亞娜，瞳孔之中亮起一抹璀璨奪目的燦金色來：“那麼，這樣的命運呢？”

迎著明羽那比太陽還要耀眼的金色瞳孔，琪亞娜只覺渾身一震，整個人都脫離身體來到了一片無限浩渺的灰色空間之中。

而在少女的前方兩側，卻兀地浮現出一幅幅的巨大圖畫來。

左側，是毀滅與硝煙，一個與她極為相似的女性人影虛空立在一片廢墟之上，揮手召喚出大批的崩壞獸來，將更多的地方化為了廢墟和灰燼。

右側，則是平靜與祥和，她抱著一堆檔案走在了休伯利安的甬道裡，而在安全整潔的戰艦不過數十米的距離外，就是浴血奮戰的芽衣和布洛妮婭。

“所謂命運，正是因為其無法更改，才會被稱之為命運。”與此同時，明羽的聲音也再度響起，彷彿自無窮遠處傳蕩而來，又似乎是對方就正站在她跟前，“但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琪亞娜。左邊還是右邊，你想要的究竟是何種命運？”

“這……是什麼意思？”看著兩側截然不同的畫面，琪亞娜有些無法理解了。

“這，是你的命運。”明羽的聲音響起，語氣愈發浩渺了幾分。

“什麼是命運！？”琪亞娜立即反問道。

“命運，就是命運。”頓了頓，明羽才出聲答道。

“所以說，命運到底是什麼意思啊！？”狠狠跺了跺腳，琪亞娜有些抓狂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都想把明羽揪出來狠狠給他一拳了。明知道她書讀得少，還這麼跟她打啞謎。

“……”似乎是驚訝於琪亞娜的反應，明羽的聲音久久沒有響起，“你可以理解為你身上有一股很危險的力量，在未來註定會暴走，讓你會毀滅很多東西。而現在，我可以把這份力量取走，讓你從此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下去。”

“這樣啊……”終於理解了明羽的話，少女臉上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來。

“現在，告訴我你的選擇吧，琪亞娜。你究竟想作為哪種人活下去？”明羽聲音響起，語氣裡帶著幾縷無法掩飾的無奈。

沒有立即回答，琪亞娜只是久久凝視右側圖畫中浴血奮戰的芽衣和布洛妮婭。

兩人的裝甲都已經出現了多處破損，身體也多了道道血痕和淤青，但她們卻始終沒有退後一步。因為她們都知道，身後的戰艦裡有應該去守護的人。

目光接著落在圖畫中滿臉焦急，卻只能抱著檔案小跑在戰艦內部的自己身上，琪亞娜嘴角忽地勾起：“如果我失去了那份力量，會連女武神也當不了嗎？”

“連卡斯蘭娜的能力也會一同失去，僅作為一個普通人而存在。”明羽的聲音很快響起，語氣裡滿是凝重。

“既然這樣……那選擇我不是早就做好了嗎！？”嘴角大大咧起，少女臉上滿是陽光的笑容，“作為卡斯蘭娜的騎士，我可從來沒有躲在同伴身後的習慣。”

“那股力量很危險，比你想的還要危險得多。”語氣裡的凝重又多了幾分，明羽認真勸告道。

“但是啊，明羽你應該很強了吧。如果我真的因為那股力量而暴走的話，你可以來阻止我嗎？甚至情況危急的話，哪怕是殺了我也沒關係。”嘴上說著無比殘酷的話語，少女臉上的笑容仍舊陽光而燦爛，語氣裡卻透著一股斬釘截鐵般的堅定，“我是卡斯蘭娜的騎士，如果只能一輩子躲在別人身後的話，那我寧願選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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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無論是什麼力量，我相信自己也是能夠控制的。”笑著說道，琪亞娜蔚藍色的眸子裡滿是自信，“別忘了，我可是琪亞娜·卡斯蘭娜啊！”

聽到琪亞娜的話，明羽不由沉默了。

就在琪亞娜以為對方已經離開的時候，明羽的聲音才再度響起：“好！如果你身上的力量真的失控了，我一定會去阻止你的！”

隨著這道話語落下，兩側的畫面頓時化為灰燼飛散消失。而在少女的正前方，一幅新的圖畫緩緩浮現。

圖畫中的主角仍是那名與琪亞娜極為相似的女子，但那股曾被用來毀滅一切的力量卻化作了守護人類的月光，將黑暗牢牢擋在了城市之外。

…………

回過神來，琪亞娜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月光王座的艦橋。

“琪亞娜，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失去聯絡已經整整十五分鍾了！”符華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一貫的冷靜中也帶上了絲絲的焦急。

在月光王座這種疑點重重的任務上，讓琪亞娜脫離監控十五分鍾已經是極大的失職了。若非她們的生命體徵都很穩定，她都想直接衝進月光王座裡去了。

“我……不知道。”捂了捂腦袋，琪亞娜皺著眉頭回答道。

雖然直覺告訴她，剛才一定發生了什麼，可無論她如何回想，卻怎麼也記不起半點東西來。

“芽衣呢？”符華的聲音再度響起，問向了在場的另一個人。

“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搖了搖頭，芽衣輕聲地說道，語氣裡不無愧疚。

即便是作為雷之律者，她也無法記起她們踏入艦橋後到底遭遇了什麼。

“芽衣姐姐，快看那裡。”指了指了三人前方的地面，布洛妮婭出聲提醒道。

順著布洛妮婭的提示望去，芽衣和琪亞娜也看到了擺在地上的國際象棋殘局，黑方的王被白方的王聯同兩位後緊緊包圍，沒有絲毫的活路可走，而且還只差幾步就要被徹底將死了。

“這是……”琪亞娜剛想開口發問，象棋殘局就化為了飛灰消散無形，令少女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發現什麼了嗎？”聽到了幾人的交談，符華出聲問道。

“不，什麼也沒有，只是布洛妮婭眼花了而已。”給琪亞娜和布洛妮婭遞了個眼色，芽衣用與平常一般無二的溫和嗓音回答道。

“是嗎？那就繼續任務吧，一定要阻止月光王座的墜落！”沒有過多計較，符華迅速將話題轉回了當下的任務。

“是！”

齊齊出聲應道，三位少女的語氣裡滿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