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高看我了。這些年輕人既然不是來郊遊的,那是來幹什麼的?”
關客把雜誌大略翻了翻,果然有些地方是劃了黑線的。
“他們帶了攝像機來,是要拍攝影片的。聯想最近的野外直播活動,也就不難猜出他們想要幹什麼了。”
“野外直播?”關客對這方面的關注很少,自然不知道它有多熱門。
“是的。這是一群有夢想的年輕人,他們想靠這個出名,可惜還沒有來得及拍射,就遇到了狼群。”
“你怎麼瞭解的這麼多?”
“網上全都有。你只要在網際網路上停留幾個小時,就什麼都知道了。”
按照雪兒的說法,死去的年輕人是要來這裡搞直播活動,結果碰上了變異的狼群,夢想還沒來得及開始就終結了。關客把雜誌遞了回去:
“好好安葬吧。我們應該感謝他們,這塊空地是他們清理出來的,埋葬好他們也算是報答了。”
好好安葬無非是把屍體埋在土裡,這是僅能做到的了。模擬機器人從屍體的身上搜落出好多東西,其中也有駕駛證。從駕駛證上的資訊來看,他們都很年輕,有可能還是學生。
他們的名字都是一長串的英文字母,關客讀不懂,也懶地讓機器人給他們樹碑刻字了。
埋葬屍體的地方很遠,這不是關客吩咐的,而是模擬機器人自覺把屍體帶到較遠的地方,這樣屍臭味不會飄送到營地裡。
入夜,空地上已搭起了藍色的帳篷。有機器人的幫助,帳篷搭得很快。
莎娃氣鼓鼓地回來了。她和帕蘭都是兩手空空,顯然沒有什麼收穫。無論帕蘭怎麼樣逗她,都難消她的怒氣。
關客假裝沒有看到,躲得遠遠的。如果小姑娘醒悟過來他在撒謊,那可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帕蘭在中央照例生起了一堆火,比前幾天的更旺盛。他就是要明目張膽地告訴別人:我們就在這裡。
劉選的手藝很快撫平了莎娃的怒氣,幾個小故事一說,莎娃開心地大笑,把不愉快的事通通丟到了一邊。
盼月和關客站在陰影裡,監視著前後的動靜。關客看著莎娃可愛的笑臉,心想小孩子就是單純,幾句小玩笑就能說得她開心起來。
搭帳篷的時候,發生了點小小的爭執。幾名年輕人建造出的茅草屋雖不寬敞,空間卻比藍色帳篷要大很多。屋子裡被收拾得很乾淨,模擬機器人認為應該由雪兒住下。關客並不贊同,他打算讓瓊住進去。
瓊跟在隊伍的後面受了不少的苦,幾個晚上都是靠在樹幹上睡覺的。這麼冷的天還沒有生病,已是一種奇蹟。每個人都有一頂小小的帳篷,空間雖然不夠寬敞,但能夠讓人安眠,只有瓊沒地方住。既然找到了一個住所,還是讓瓊好好休息一晚吧。
模擬機器人最終同意了關客的決定,瓊能夠好好地睡上一晚了。
劉選的肚子裡裝了很多故事,一個講完還有下一個,似乎永遠也講不完。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盯著他看,連手裡的狼肉都忘了吃。
關客不得不承認,這個糟老頭有時候挺讓人討厭的,有時候也挺招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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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娃是很高興了,關客卻有些痛苦。劉選講故事的手段很高明,不到最後一刻根本猜不到結局。“篝火晚會”持續了很久,直到零點過後方才散去。
關客不敢露面,只能望著香噴噴的狼肉流口水。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盼月在笑他。好不容易等到所有人都休息了,他才從暗影裡走出來,這個時候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算他們還有些良心,沒有把狼肉吃完。鐵架子上留著一塊,就是為他準備的。
關客起初還當心變異的狼肉會不會有問題,待劉選吃了一塊兒又一塊兒後,他直接把這種擔心丟掉了九霄雲外。“諸神之怒”也沒給他的身體造成多大的傷害,一塊狼肉又能有多大的影響。
天空依然是黑暗的,沒有一點星光。關客望著樹梢,那裡有片濃重的暗影動了一下。他懷疑他被監視了,這種感覺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他看了一會兒,沒有什麼發現,也就不再理會。
關客吃飽喝足,也不滅火,就讓柴堆靜靜地燃燒。
來到茅屋門前,敲了幾下。裡面沒有回應。門沒有關,關客慢慢推開,走了進去。屋子裡很黑,走了兩步就碰到了床沿。
等了一會兒,眼睛適應了黑暗後,藉著殘餘的火光,關客看到瓊在靜靜地熟睡。連日的奔波讓她很勞累,她睡得很熟。
關客慢慢退了出去,並把房門關上。
模擬機器人不需要睡眠,她們依然在外圍值守。關客本打算找RY032談談的,但雪兒已經獲得了她們極大的信任,這樣做又有些多此一舉。
劉選的鼾聲適時響起,靜謐安詳地氛圍落在整片營地裡。關客打了個哈欠。他也有些困了,外面有盼月看著,他可以安穩地躺在帳篷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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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木製小板凳可以充當床頭的小櫃子,一盞檯燈放在上面,可以照亮整片空間。
雪兒躺臥著,正在看《組織行為》餘下的部分。她花了兩三天的時間就已把這本書看了大半,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她就能把這本書看完。
她還沒想好下一本書要看什麼。全球有那麼多的國家,而每一個國家的藏書量都是驚人的,她不用擔心找不著書看。
《組織行為》並不難理解,它不是教人如何管理,而是將個人在集體中的心理剖析出來。它不是一本商業管理書籍,它是一本心理學。
如果囫圇吞棗的讀下去,看書的人多半看不明白。這本書需要細讀,逐行逐句的讀。只要你夠用心,它不難理解的。它不需要看書的人有多高的學術水平,你只要認字即可。
還有十幾頁,雪兒就把這本書翻完了。後面其實沒多少可看的,全是總結,意義之類的。但做事情要有始有終,雪兒不會讓這本書留下尾巴。
雪兒看得瞌睡連連,好幾次她都想關燈睡覺。她忍著睏意沒有睡去,她想今天就把這本書結束掉。
檯燈的燈光好像閃了一下。雪兒把書本拿開,疑惑地望了過去。一個人影在帳篷上面放大。
“雪兒小姐,你在嗎?”
乍聽到陌生的成熟女聲,雪兒一時沒想到是誰。
“你是誰?”
“我是瓊。睡不著,想找人談談。”
雪兒想了半天才想起來瓊是誰,把門簾掀開,讓瓊進來。
瓊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進帳篷裡的時候帶進來一股冷氣。要不是她自報名字,雪兒幾乎認不出她來了。瓊一頭柔順的褐色長髮披在肩上,在檯燈的照耀下閃著光芒。領口處皮膚白皙,讓人很難相信她是個快三十歲的人。
瓊幾乎和先前判若兩人,她顯然洗過澡,再不是蓬頭垢面的樣子了。
“我一個人睡不著。”瓊說。
雪兒向裡面擠了擠,騰出空間。“那和我一塊兒睡吧。”
“謝謝。”瓊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
兩個人並排躺著,靜謐的夜讓人安寧。
瓊問:“你看的什麼書?”
雪兒笑道:“一本心理學,你不會感興趣的。”
“那可不一定。我大學的課程主修的是心理學。”
雪兒來了興趣,“那怎麼不開個心理診所?可比小賣鋪生意好多了。”
“沒有錢。”
開一家這樣的診所確實需要不少錢,沒有啟動資金,是很難開得起來的。
雪兒不知道說什麼,只好說:“沒錢確實是個難題。”
“另外我也不想開心理診所。”
“為什麼?”
“如果給人看病的醫生自己也有病,是治不好病的。”
雪兒把書合上。她還有八頁沒讀,本想著熬夜讀完的,看來是不可能了。她從瓊的這句話中聽出了不對。雪兒轉過臉,微笑地看著瓊:
“你是說你也得了病?”
“是啊。”瓊的語氣有些傷感。
檯燈猛烈地閃爍了一下。這一次雪兒沒有看錯,因為視野裡突然暗了一下。昨天晚上剛剛換過電池,檯燈不可能沒電的。
當光明再次出現,雪兒看到瓊的手上已多了一把刀。刀身雪亮,泛著寒光,映著瓊有些猙獰的臉。
瓊把刀放在雪兒的臉上,讓刀身緊貼著她的皮膚,慢慢滑行。
瓊的臉上沒有表情,雪兒仰臉看著她,能看到她眼角邊細密的皺紋。
刀身冰冷,有著刺骨的寒意。雪兒依然平躺著,她沒辦法動。
“你是誰?”雪兒再次問道。她彷彿感受不到臉上的刀,語調和先前一樣平和。
瓊只要轉動一下角度,冰冷的刀鋒就會刺破雪兒臉上的皮膚。瓊來回撥弄著,有時刀尖觸著鼻翼,有時刀尖指向眼睛。
“你不是知道麼?”瓊突然咧嘴一笑。她的形象又變了,不是個困苦的中年婦人,而是個頑皮鬼。
那個惡魔又回來了,此刻就在瓊的身上。
“為什麼殺我?”
“好玩,刺激,我喜歡。”‘瓊’嘿嘿一笑,給出了三個理由。她的手伸了過去,掐著雪兒的脖子。
‘瓊’歪著頭,說:“你為什麼不怕我呢?真奇怪。這樣你怕不怕?”她掐著雪兒脖子的手沒使勁兒,只是箍著。另一只拿刀的手從雪兒的臉上移開。
‘瓊’的食指,拇指捏著刀柄,讓刀身垂下,刀尖離雪兒的右眼不足三釐米。她只要放手,刀子就會直直扎進雪兒的眼睛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