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寺。
遠處巍峨的群山之間,有這樣一棟塔樣的寺廟。
顧問拜了寺,同無量一起,坐在殿內。
“施主再稍等片刻,無情法師他……”
無情從一旁走出,略有敵意:“施主所來為何啊?”
顧問一笑:“我來,是受人所託。”
“哦,受人所託?”無情坐下,和顧問面對面:“不知施主是受何人所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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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舊友”顧問保持著微笑,眼睛聚焦在無情身上。
“一位舊友?”無情正想諷刺。
“你身上似乎……”顧問看出了無情卡在半步地仙的問題,但並沒有立刻講出來。
無情一驚,道:“無量法師。寺內的蔬菜該澆水了。”
無量見狀,只好離開。
無量一走,無情就變了個臉。
“聽著。我不在乎你是受誰所託,為什麼而來。你別插手我的事,請回吧!”
顧問略有笑意:“我本來就不在此處。”
“嗯?”無情聽了這句話,默唸幾句佛門的清心訣,再睜開眼睛。
眼前的顧問,原來只是一片樹葉。
“施主倒是好手段。”無情知道顧問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且論實力,自己也不見得佔優勢。
這就是顧問,這就是真正的地仙。
賦形於萬千枝葉種,行走天下。
“高僧謬讚了。”顧問這個人就是這樣,你跟他謙虛,他也跟你謙虛。
君子之道,禮尚往來。
“我哪敢在你面前稱高僧。”無情苦笑一聲:“有什麼話,就說吧。”
無情和趙婉兒的關係已久,他也渴求一道解決之法。
佛魔雙修,並不是穩妥的辦法。這種修行之路雖然走的快,但稍不注意,就會萬劫不復。
憑現在無情的心境和毅力,不適合走這條路子。
顧問的呼吸隱隱間,於天地相契合,張弛有度。
“我想先請高僧解我一困擾。”
“以無情高僧之見,世間,是現有佛,還是先有魔?”
無情怔住了,他還從沒思考過這種問題。
“有什麼意義呢?”無情不解:“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以凡人之心,無端猜測前事本來就是杞人憂天。”
顧問又一笑:“高僧既然這樣說,那便不必再憂慮了。”
“佛也好,魔也好。無非只是選擇了一條不同的修行之路而已。”
“有邪佛,有善魔。天下之事,本來就不是非黑即白這般簡單。”
無情細細一想,覺得這話是有道理。這世界上本來沒有對錯,也沒有佛和魔。
“謝施主。小僧受教了。”無情道。
“高僧不必謙虛。既然今日我顧問在此,高僧何不藉機破境,入地仙?”
顧問一拱手:“實不相瞞。我便是受舊友所託,前來為高僧護道的。”
無情詫異地望著顧問。
“呵。”顧問放下手:“高僧不必緊張。我顧問行君子之道,做君子之事。大家都是國人,自然應該同仇敵愾,互幫互助。”
無情也多少聽說過顧問的事蹟,心底裡多少有了一些敬佩。
“小僧佩服施主的魄力。若換做小僧在施主的位置,未必會行君子之事。”
無情這話也有道理。畢竟顧問是中原國目前唯一的真正的地仙。
地位自然高。但如果有了第二個呢?
“小僧還曾聽聞不久前,西方各異士前來我國,抱團狙擊施主。我千山寺未能替施主出面,有失佛道。”
“小僧向施主,道歉了。”
顧問含笑:“高僧不必如此。若高僧準備得好了,便告訴我一聲。”
無情思來想去,覺得
沒有比今天更合適的破境之日了。
有修煉一道上的先輩護道,加之心境開朗。
“小僧明白。可佛和魔,到底是要做出選擇的。”
顧問起身:“高僧還請自行決定,我不便插手。”
無情到底是要成為羅漢(即地仙境界的佛修),還是成為魔王(即地仙境界的魔修),只能由他自己決定。
無情猶豫了半天,也做不出選擇來。
要說成魔吧,他無情當了十年佛修。要說成佛吧,他無情也不是真無情。
若是選擇了佛道,那他無情這輩子,就跟趙婉兒無緣了。
無情被難住了,換大多數人在他的位置,估計都會被難住。
“這……”
顧問瞄了為難的無情一眼,動容。
千山寺外,在群山之中,有兩個身影,一男一女。
溫雅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坐在雪地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從便利店裡,花高價買了一瓶熱水,扔給她。
“既然都出來玩兒了,就開心點嘛。”
溫雅不語,擰開瓶蓋。熱水入喉,令人心曠神怡。
“那時候……你真的打算跟那個冥天狼狽為奸?”溫雅猝不及防地問道。
然而,早在我意料之中。
“你覺得呢?”我坐在她旁邊,望著山尖。
溫雅搖頭。
“抱歉。我的任務是將你們安全地救出來。為了完成這一點,我只能那樣做。”
我道。
我依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西服,在這雪地中看起來違和極了。
溫雅正要開口的時候,身後繞過一陣清風。
“怎麼樣?”我對這陣風早有預感,道。
在溫雅驚異的目光中,那一道清風徐徐,幻化成了顧問的模樣。
“和你說的一樣。他果然猶豫不決。”顧問早已不受溫度影響。
“等等,怎麼回事?你們?”溫雅迷惑不已。
“噓!”我示意她別說話:“我帶你去看寺廟,怎麼樣?”
“什麼寺廟?”
“一座隱藏在千山中的寺廟。”
無情還在猶豫著,顧問已經把我帶進了房中。
“嗯?這二位是?”無情問。
“用硬幣。”我沒回答他,說了三個字。
顧問也聽傻了:“啥?硬幣?”
“對,拋硬幣。”我斬釘截鐵:“一面佛,一面魔。只拋一次,不管哪面朝上,都要對那條道路堅信不疑。”
無情眯著眼睛:“這,這也太……”
我卻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與此同時。
天法界,便是眾佛的本尊所在之處。
一心有十個法界,即是一心包藏佛、菩薩、緣覺、聲聞、天、人、阿修羅、地獄、餓鬼、畜生等十法界。
東方神,居三十六重天。例如太上、大帝。
佛教神,處天法界。西方眾神,更各有不同。
十二位主神,有圓桌議會。
如此這般,這般種種。還有印渡神、唉及古神、希辣神……
有的尚未甦醒,有的則已復甦,忙著準備神戰。
天法界。
雷神赤手空拳,輕叩佛門:“西方雷神,前來拜會!”
佛門大開,眾羅漢、佛家盡出。
“西方雷神。為何而來?”
雷神一翻手,雷光之中,千荒站出。
“外域龍族?雷神這是什麼意思?”
雷神道:“只是希望諸位不要插手凡間之事。尤其是那個無情。”
我早就猜到,如果用拋硬幣的方式,估計拋十次,十次都是佛面朝上。
這幫老佛們,可
不希望把無情培養成一個魔道大能。
“哼,笑話!”眾佛慍怒:“就憑你們兩人,也想阻攔我眾?”
“這個嘛……”千荒打了個響指,威爾斯便出現。
“Hey,?”
威爾斯用英語打了個招呼,拿出我交給他的惡魔護照,以奇蹟之力催動。
登時,整個天法界地動天搖。
眾佛之上,惡魔的笑聲和陰影,遮蔽了佛光。
“這是魔族?”眾佛驚慌:“不可能!魔族早已在上古之戰中死傷殆盡,怎麼可能會有這樣一尊巨擘?”
其實這惡魔只是一個幌子,威爾斯用奇蹟之力,將惡魔護照的作用放大化了而已。
眾佛並未見過惡魔,只見其氣息與魔族類似,便誤認為魔族大能。
這一日,平靜得太久了的天法界,動盪。
……
千山寺內,無情拿著一枚硬幣,頭上滴下汗珠。
“這,這真的可行嗎?”無情還是覺得不靠譜。
用拋硬幣來決定修行之路,實在是太荒謬。就像凡人,用拋硬幣來做高考的選擇題一樣誇張。
“記住。當你覺得兩個選擇都各有利弊,而且你自己不能決定,又需要儘快決定的時候。”
我替溫雅把她的羽絨服外套掛起來:“就用拋硬幣吧。”
“但有一點。不管拋出來的結果是哪個,都要堅定不移地按照那個去做。”
“一旦動搖,將會萬劫不復。”
無情咽了口水:“只能拋一次?”
“一次,定勝負。人面朝上,就是佛。圖案朝上,為魔。”我道。
在眾人的視線中,硬幣高高地彈起。
溫雅屏住了呼吸。她雖然不明白,但知道眼前的幾人都不是一般人,也跟著緊張起來。
硬幣是我偷偷從寺廟的池底隨機撈上來的,絕對不可能有作弊的情況。
無情這輩子沒這麼緊張過。
硬幣終於還是落下來了,落在桌子上,跳了一下,不再動彈。
無情幾乎第一時間就看到了結果。
那是一個人臉。
“佛。”我輕聲道:“看來這就是你的宿命了。”
我盯著無情熟悉的臉,不確定事情會如何發展。
……
當我從平行世界回來的時候,我就特意調查了一下無情這個人。
根本不難查。佛修,叫無情。
跟李龍打了個電話,沒二十分鍾就查到了千山寺。
我得提前做準備,避免這個世界也出現“冥府之門大開”的情況。
但現在,我好像隱隱感覺到了什麼。
既然選擇了成為佛,無情卻又愛著趙婉兒,但勢必要跟她分手。
這會成為無情的心病,最後化成心魔。
當他想補救的時候,趙婉兒因為某種原因,已經死去。
於是佛,化為了魔。
在那個世界所作的一切,和冥天聯手、開啟冥府之門……
恐怕都是為了復活趙婉兒。
當然了,這一切純屬我的猜測。甚至是想象。
但我就是隱隱有種預感,預感這件事情不會這麼順利。
好像有一雙手,在暗中推動著一切的發展。
在一片混沌空間中,穿著斑馬紋睡衣的男子,看到了這句話。
“只憑預感……哼。”
“真是個可怕的對手,莫妙。但沒用。”
男子將要把手翻到劇本的最後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