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自身的進化是為了適應自然環境的演變，就像人類的尾巴消失，闌尾退化，腳掌退化形成足弓，看起來都是自然選擇的結果。

但當人類邁向太空後，生存環境變化太快，人類無法在短時間內自主產生進化。如果有一個高於人類的物種作為模板，指明方向，那麼朝那個方向進化就簡單了。

可是，人類已經是地球上的萬物之靈了，沒有可以參考的生物樣本，那麼進化的方向將會是什麼呢？

這時，有人想到可以開發某種人為催化劑，推動人的進化。不過問題也隨之產生——不管人類的探索慾望有多麼寶貴，改造環境vs改造人類自身，這兩個觀點在學術界始終都存在，而且僵持不下。

環境派和自身派，兩大派別涇渭分明。

改造環境看起來是不錯的選擇，也是自人類有文明以來許多人正在幹的事。但改造耗費的資源可謂極度龐大，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且對環境傷害巨大。一旦自然環境發生改變就得推到重來，風險也就成倍提高；

隨著科技進步和人類向外太空發展，後者相對消耗更少的優點體現出來了。而更實際的問題擺在人們眼前，許多科學預言其實需要極端時空來驗證，地球上的空間尺度以及實驗環境完全不滿足，人們需要在宇宙尺度上尋找正在發生的實驗並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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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改變人類自身，變成更加合理的選項，也是一勞永逸的方法。

這兩派的爭論在數十年間，變成了學術界曠日持久、針鋒相對的言論風暴，波及各個研究領域。

自從地球上國家的界限消失後，新一代人認識到光說無益，不管怎樣，科技進步和技術爆炸，都將促使人類的探索加快步伐。解決辦法在早該提上日程的行動面前，變得軟弱無力，不堪一擊。

莫甘娜的觀點很清晰——這都是你們自定的規則，她不認。

環境派和自身派完全可以同時發展，各自階段不同而已，沒必要爭論。

但在實際操作層面，她更傾向於改造人類自身。

因為生物學家對生命起源的猜想，也要放在宇宙尺度上尋找星際有機分子來驗證。當人類步入星際時代，它的真正價值只有在未來才能完全發揮。

所以，改變人類自身變成了莫甘娜的畢生追求。她認識到，只有行動起來再看結果，才是正確應對之法。

南極的凜冽寒風熄滅不了人類火熱的探索之心，艱難的路途也無法阻擋研究者的腳步。

幾周後，當考察隊抵達了十七號冰川，站在萬年不化的巨型冰山旁時，果然不出所料，他們發現了深埋南極地下冰湖中的寶藏。

這裡存在著一個巨大的原始生態圈，湖底的生物像是從誕生之初就從未進化過，這裡的生態變化曲線平直，原始海底火山噴發後就遺留在此地，並依然保持著地球生命最原始的樣子。

人類無從知曉生命在地球上的最初形態，所以一直存在諸多假設。一種可能是，最初的有機小分子或許出現在海底熱泉附近，那裡具有足夠的熱量以及合適的化學物質，能為生命進化提供必要的需求。

微生物，是最早在地球上出現的生物，也是最為古老的物種之一，它們進行光合作用，生存於大量的菌落中，存在了大約三十億年；珊瑚海綿類，存在了近八億年；原始水母、腔棘魚、馬蹄蟹，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動植物……

這些生物比恐龍還要古老，本應滅絕了，但在這裡卻數不勝數。

莫甘娜被徹底震撼了，內心激動欣喜，立刻在南極基地展開工作，瘋狂研究了一年。

期間她收集並測序了上千種生物樣本。這些生物大部分是黏菌和藻類，也有還未命名的單細胞生物，它們都同時保持著植物與動物的特性。

最後，她帶著生物樣本和研究資料，回到了自己的研究室，開始用基因篩查和編輯技術逐一查詢自己心中的目標。

看起來，這就是莫甘娜要尋找的東西了。

她堅信，同源異形基因必然會在這些珍貴樣本中誕生。

————

綠色熒光照亮的大廳中，影像資訊消失了，喬伊娜沉默片刻，慢慢從地面站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已經看完了上百個影像資料。這些資料儲存在羅斯醫藥研究室的最深處，似乎非常機密，就像莫甘娜特意讓她看到的一樣。

喬伊娜扭扭脖子，活動了下身體，攏了攏自己那頭紅髮，頭髮上也被綠色熒光暈染，變成了詭異的混合鮮豔顏色。她知道，這些資料資訊裡最關鍵的部分還未出現。

喬伊娜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後來發生的事。

但她此刻神情變得有點恍惚，內心猶豫了。說不清是擔心、恐懼，還是內心本能的抗拒？

喬伊娜沉默許久，深吸了一口氣，淡淡說道，“繼續，按時間順序播放。”

人工智慧很快答道，“三級許可權未解鎖，需要喚醒深層意識授權。”

什麼！

喚醒誰？深層意識是什麼？

喬伊娜一陣愕然，盯著牆壁上的機器反覆打量。她感到自己被對方狠狠地玩弄了。

“啪”一聲，她一掌打在那臺像牆壁般堅固的機器外殼上，體內不自覺地爆發出凌厲氣勢。

“我要你立刻！馬上！給我播放下面的資訊！聽到沒有！”

“嗡——嗡……滴——”

喬伊娜腳下的地板忽然顫動了幾下，她警覺地跳向一旁，低下頭去，只見剛剛站立的位置出現了幾條不規則的裂縫，正在向兩旁分開。

她瞬間醒悟，這些裂縫絕不是自然斷裂的，而是某個機關被觸發了！

一個連線在牆壁上的管子露了出來，然後是數不清的雜亂線纜。最後，當隱藏在地底下的裝置緩緩抬升到與地板平齊，機械運作的響動停止後，喬伊娜眼前出現了一個合金製造的特別培養皿。

“三級許可權已解鎖，深層意識反應建立……授權透過……滴……”人工智慧的聲音響起。

“啊？”

喬伊娜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合金培養皿的外罩已經降下，但裡面空無一物，只有少量的淡藍色營養物質，大約滿量的五分之一。

自己竟然無意中解開了三級許可權？

但她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