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精神來，昆塔莎。不管前面是什麼！”

他開始在心底為自己暗暗打氣。

一道耀眼的光芒從天而降，那個不知名的領路人示意他站進光芒裡，昆塔莎順從地照做了。血肉從頭顱中飛出，腦漿塗滿一地聲

周圍景色快速切換，光芒褪去時，他已經站在一個空曠而神秘的空間。

昆塔莎感覺身體周圍彷佛包裹著層層霧靄，粘稠而律動。

很快，霧靄也隱沒在藍光之中，眼前的一切層層揭開面紗。古老、殘破的石牆散發出厚重歷史感，傾斜的巨大石柱數之不盡，像是早已大半掩埋在大塞荒漠溢流而出的黃沙中。

這就是龍族在聖山中修建的遠古城市嗎？

昆塔莎好奇地打量一番，不禁聯想到曾在聖山中見過的那個奇特廢墟。種種特徵顯示出，此地的建築竟與那個廢墟高度相似。

“嗡嗡嗡——”

廢墟下方的岩層不斷地翻出地表，產生了一種難以抗據的力量，接連推著昆塔莎朝著不遠處虛無中的幻影前進。

那些人是龍族的審判者嗎！

昆塔莎眼睛睜大，內心狂顫，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不是因為自己的能力正被禁錮著，現在軟弱得就像凡人一樣，才產生出強烈的不安；也不是面對眼前的奇景感到內心無助；而是當那幾個虛幻的高大影子對自己說話時，他內心的愧疚告訴他，自己將面對造物主最嚴正而公平的審判！

“他們就要處置我了……”

昆塔莎這一刻忽然糾結起來，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這些龍族的問題，也不知道前面等待他的，是何等嚴酷的處罰。

他盯著前面的領路人，一股強烈的求生欲油然湧起。

昆塔莎顫抖著對阿來斯說道，“我見過你，在外面。”

阿來斯遲疑了片刻，才扭過頭看著他，道，“是的。”

“那，你應該知道，我的行為都是被迫的吧？”

“……”

“不，我什麼也不知道。”阿來斯冰冷地回答後，就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不再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昆塔莎點點頭，但沒說話，知道自己不應該再追問了。

一種巨大的失落感出現在心頭，他有些垂頭喪氣，只得凝目看向高處。

冷灰色的幽藍光芒變化不定，勾勒出幾個人影的輪廓。但他看不清虛影中的審判者長什麼樣子，彷佛那些光芒永遠不想讓他看清楚。

他明白了，這是龍族的高階障眼法——心情更加沮喪，既然對方不想露面自己還能怎麼辦呢？

不過，他從這些虛影偶爾顯露出的裝扮上，猜測出包覆他們身體的甲胃應該和那些龍衛身上的差不多——神秘、縹緲，充滿力量。他們在此地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保持肅穆的同時，又隱藏了無限殺機。

這些甲胃既是一種能將世界保持在外，同時又能將真相保持在內的東西。

可能對方以這種形象面對他，才是對自己抱有興趣的真正原因。

水晶般的地面忽然塌陷下去，一束光芒牽引著昆塔莎的身體升起，緩緩升到了與露臺持平的高度。然後牢牢將他困在空中，並四肢拉扯開來。

昆塔莎沒有任何反抗的舉動，他目視前方，感到這些光芒讓他的內心平靜下來了。

審訊開始。

昆塔莎憑空而立，腦子裡卻是一片混沌。不知為什麼，他想到了冰壁後那些古老、強大的生物，它們是否也如自己這般，經歷過聖山主人的審訊呢？

“踏入聖山的罪人……”

龍族大長老們的聲音低沉、冷靜，充滿威懾之力。

依次向昆塔莎詢問了幾個他們最關心的問題：從他的誕生開始，到他掌握的力量，到人類帝國的情況，再到他踏上北境之地的原因，以及他在這裡都做過些什麼。

沒有任何隱瞞，也沒任何猶豫。

昆塔莎老老實實地將自己知道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他很清楚，面對這些聖山的主人，哪怕說錯一句話或者違心地編造過一句謊言，都將成為他們殺死自己的理由。

而且絕無姑息迴轉的餘地！

龍族長老們不停詢問，迷霧中的真相漸露頭角——正是人類的真知、謊言、慾望……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的狂妄自大，還有帝國的愚行，造就了那片土地上的所有紛爭。

儘管長老們沒有經歷過那些事，但從昆塔莎的描述中，他們也能身臨其境的體會到一切。對方沒有說謊——這種事情在過去的紀元也曾發生過，都是零零散散的個別事件，遠不及這次人類的大規模舉動。

不知過了多久，昆塔莎已經一五一十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都交代了。

聖所裡開始寂靜下來，昆塔莎惶恐地等待最後降罪的一刻。

“死亡不好嗎？你能活下來就應該懂得感恩，是我們的執行官要求公正地聽取你的話，才為你求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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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者是雷長老，話裡彷佛暗示著什麼。

昆塔莎聽後有些懵逼，他已經把知道的事情都說了，龍族還想知道些什麼呢？

“還有一件事……”龔多拉長老開口道，“在戰鬥時，你為什麼要幫助我們的執行官，當時出現的幻象又是什麼？”

“這……”

昆塔莎思索了很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自己並不清楚古多斯究竟做了什麼，怎麼做的，只能搖著頭一言不發。

龔長老再次開口，這次是對著阿來斯說的，“你來問他。”

阿來斯就是等大長老給他的這個機會，當下就轉向昆塔莎，將自己在虛無中看到的詭異景象說了一遍：

戰鬥記憶中出現了某種東西的碎片，碎片在混沌與實體世界間震盪、穿梭，然後組合起來發出不可見的幽冥黑芒。還有那些虛影中接連出現的無數觸鬚——正是這些觸鬚將龍族守衛們殺死，並吸乾了他們的生命能量。

阿來斯還特別強調那個虛空中出現的多邊形矩陣，並提醒昆塔莎，這件事對龍族很關鍵。

“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麼，那不是我的力量所能控制的。”昆塔莎如實說道。

“我當然知道，是跟你一夥的那個人吧，叫古多斯的傢伙？”

昆塔莎點點頭。

他根本就不知道古多斯力量的來源，對那個神秘的矩陣更是一無所知，所以也就無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