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雲自認並非善人，但至少此刻沒有說謊，而且目的也達到了。

“第三個忠告，”諸葛雲看向遠方，那個佇立在殘桓斷壁最深處的圓形穹頂上，無數電弧正在半空中閃現。

“使用永生的力量是要付出代價的，那是代價難以想象。探尋到某種程度你就會發現，不被深奧的黑暗所吞噬而達到永生目的，實際上，靠得就是來自深淵罅隙的虛無之力。

如果你有所覺悟，就不難看到在理智與瘋狂的邊緣，無名混沌與現實世界的界限將會變得模糊。生者的氣息與異界的靈魂會在深淵罅隙中互相轉化。那是純粹的黑暗，將吞噬任何膽敢闖入者心智的黑暗。一旦時間的輪迴被開啟，你將會以另一種形式出現，你也就不是你了。

你如果要追尋靈魂之力的真相，就必須保持理智，請記住我這句話。”

達夫裡忽然感到一陣莫名恐懼。“是的，我、我已經記住了。”

“在離開之前，我還有個給你個人的建議，聽不聽是你的事。”

達夫裡心中一顫，趕忙介面道，“悉聽尊言。”

“首先你要知道，靈力的運用，是造物主一開始就為人類設定好的天賦，它在你們的時代還有許多其它叫法。在每個人類身上都隱藏得很深，對人類來說既是個恩賜又是個枷鎖……”

達夫裡向前一步，說道， “你剛才說，靈力在我們的時代還有其它……叫法？”

“對，比如‘通靈術’。 ‘通靈術’在某種意義上可以看做是強大的心靈通道，用來引導精神，可以看到常人見不到的東西。但要小心看到的東西，那會矇蔽任何人的雙眼。它與靈力本質上是一樣的，這就是精神與肉·體的互為表裡狀態，只是大同小異罷了。”

“通靈術麼？”達夫裡的臉色蒼白，神情呆滯。

“關於這個，你慢慢會體會到的……”諸葛雲沒能把話說完。

“但是你的身體，不適合再繼續使用靈力了，因為你做過聖紋同步，體內有龍族的力量，這就是我說的枷鎖。強行使用的話即便能活下來，也會付出慘痛的代價。你那兩名繼承者——聖女可就不同了，她們的血脈要比你強大得多。”

“啊，原來如此……” 達夫裡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感謝您的忠告。”

她這次不自覺的用上了尊稱，果然，不管什麼樣的秘密，都瞞不住眼前這個神一般的男人。

他到底是誰，他要做什麼？

達夫裡的額頭不由得冷汗涔涔。

她忽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果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是某位原神的轉世，或者就是原神本尊呢？

————

白龍被一陣迷幻般的光亮擾動了視覺神經，迷迷糊糊，混沌的意識逐漸清晰後，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一些白色的觸鬚飄蕩在額頭上方，像是在撫摸自己的臉龐，這感覺太奇特了。

“嗚哇——”

他剛稍微用力翻了個身，想坐立起來，胸口及肋下馬上傳來一陣撕裂的劇痛。

“呀——恩主，別動！”

白龍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隨後達夫裡的臉龐出現在他眼前，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和驚喜。白色觸鬚散發出迷人的光暈，亮度有所減弱了。

“這是什麼……？”

他稍微一動，又是一陣疼痛襲來，不禁喊出聲，“我在哪裡？呼呼……唔……好疼……！”

“停下，恩主！您的傷還未康復呢！”達夫裡扶著白龍的上半身，幫助他坐了起來。

白龍感覺自己的身上忽冷忽熱，流淌著一股強大卻又陌生的力量感，就是這股能量，使他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的。

“是靈力麼……？”

等他眼睛適應了光線，從模糊的輪廓中分辨出達夫裡的樣子，卻又深深吃了一驚。

因為他的目光越過達夫裡，看到她的身後是一團迷霧，迷霧中有個巨大的影子，數只眼睛反射著光芒，不停晃動著。

“達夫裡……是你麼……？你……背後的是什麼東西？”

影子，模糊的影子。

三顆巨大的鳥頭形面具蠕動著，其中一顆腦袋從迷霧中探出，緩緩靠近白龍後，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那些閃爍輝光的白色觸鬚，就是從這些迷霧中出現的，看起來相當詭異。

“呃——”

白龍下意識繃緊了身體，又是一陣劇痛。

“別擔心！恩主，她就是此地的管理者，名叫戈薇，是來幫助我們的。”達夫裡立即解釋道。

“嗯，戈薇……幫助我們……？戈薇！”

聽到這個名字，白龍忽然震驚得張大了嘴巴。

他撐住身體的胳膊劇烈顫抖著，僵硬的肌肉猛然抽縮，片刻後，居然想要掙扎著伏下地去，直接跪拜。

“哎？！”達夫裡也是被這舉動一驚，慌忙施力，抬高了手臂。

要不是她用力攙扶著白龍，恐怕他那已經撐到極限狀態的身體，就會直接滾落到地板上。

在龍族的古老傳說中，“戈薇”這個名字可以說是最偉大、最神聖的象徵，擁有十分強大的力量和威望，僅次於龍族之母“蕾娜塔”。

這個名字流傳萬古，還由於太過有神話意義，所以自龍族有記載以來一直有數種解釋，包含了多重含義：它既是代表了造物者強大的精神圖騰，又代表了某種消逝的希望，或者說名字本身就是“開創希望者”的意思。

聽到這名字本身，就讓他搞不清自己身處夢境還是現實了。所以，白龍的震驚並不難理解——這絕對是凡人種族見到神後，真實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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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龍族……這麼說，你是蕾娜塔的後代嗎？”戈薇開口了。

“我、我……”白龍心情激盪，心都懸在了嗓子眼上，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戈薇的觸鬚遊蕩起來，忽然四散開。從上空垂下，纏住了白龍的軀體，一圈、兩圈、三圈，最後乾脆架起他的整個軀體，直接舉升到半空。

碩大的頭顱上有著尖尖的鳥喙，似夢似幻熠熠生輝，戈薇的臉孔距離白龍如此之近。

白龍臉色蒼白，還帶著一臉惶恐。

他沒說一個字，但眼神裡卻訴說了許多。

要不是達夫裡早就見過戈薇了，知道她並無惡意，否則同樣會被這個突然的舉動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