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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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千金樓新推出的手抓餅業務,樓裡的雜役們變得繁忙起來,每天一大早穿著整齊劃一的雜役服飾在門口支攤子。

手抓餅好吃不好吃還是其次,關鍵是出來賣餅的都是千金樓的男雜役,還個個都收拾得清清爽爽。

經過姑娘們的巧手一拾掇,這些男雜役們瞧著竟都盤靚條順,腦袋上甚至還有練習編髮的傑作,每個人頭上扎的那一根根小辮辮十分時髦。

這些小夥子一字排開,看起來和那些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很不一樣,跟那些灰頭土臉的車伕農戶更是完全不同。

千金樓這回走的是什麼路數?

難道她們還準備用這些雜役來勾引秦淮花樓的姑娘們?

還真別說,確實有人越看越覺得攤餅小哥們順眼了。

花神會年年都辦,可能成為“花神”的每年也就那麼一兩個,能藉此出名的也就那麼一小撮,富家子弟要納妾什麼的肯定從最頂上那批挑。

這些雜役做的雖是最低微的工作,任誰都能對他們呼來喝去,可他們與各花樓籤的大多是三五年的活契,戶籍上依然算是良家子。

這樣的年輕漢子要是看著足夠順眼,對那些名氣不顯、眼看要在花樓裡蹉跎一輩子的姑娘們來說竟也算是不錯的選擇了!

何況哪怕無心嫁人,每天早上出來散散步、看看年輕健壯的小哥哥,偶爾再調/戲幾句,不也是難得的樂子?

心動的遠不止是姑娘們,還有那些負責幫姑娘們跑腿的小丫鬟。

她們一開始是奉命去千金樓買手抓餅,後來發現賣餅小哥人好臉帥腿還長,不同攤位還各有特色,不少小丫鬟便很是心動,見價錢不貴,當即給自己也買了個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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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這小小的手抓餅竟賣得挺火爆!

當然,也不是人人都瞧得上這種小生意的。

這天一早,如意樓的孫當家便登了千金樓的門。

大家都在秦淮河邊混,雜役們都認得這位孫當家,見孫當家親自登門,眾人一邊招呼她一邊去找楊二孃。

早上練習生們晨跑之後是柳三娘開的文化課,楊二孃正閒得摳腳。聽人說孫當家來了,她坐直了身體,叫人把孫當家帶進來。

一見到人,楊二孃便陰陽怪氣地“喲”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說什麼味道這麼燻人,原來是孫當家來了。”

孫當家說道:“你們已經很久沒客人上門了吧?這都支起攤子賣餅了,”她朝楊二孃揚了揚眉,比楊二孃更加陰陽怪氣,“要是你們千金樓實在撐不下去了,我借你們幾個姑娘怎麼樣?這秦淮河畔沒了你香老虎,著實有些冷清。”

不等楊二孃接話,孫當家便聽有人脆生生地接話:“好呀。”

孫當家聞言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站在門邊,眉眼看著有些熟悉,卻又比她以前見過的那些姑娘都要美上幾分。

更重要的是,她的雙眼瞧著格外有神,很容易讓人心生喜愛。

孫當家心中微驚,試探著問楊二孃:“這是你們上哪挖來的好苗子?”

見到盛景意,楊二孃再沒有剛才的尖銳,只朝孫當家啐了一聲:“呸,這是我們小意兒。”

孫當家的表情頓時變成震驚了。

這些天千金樓停業這麼久只搗鼓出那麼幾個破攤子,孫當家便親自過來奚落一番,順便瞅瞅她們是不是真的被如意樓打得起不來了——沒想到盛娘女兒的痴病竟好了!

眼前的女孩兒完完全全地繼承了她母親的美貌,若是長開了甚至還更勝一籌。要是再過一兩年,恐怕她往臺上那麼一站,千金樓就要再出個花神!

盛景意剛才聽人來通風報信說如意樓的孫當家來了,特地過來看看這位競爭對手。

她見孫當家直直地盯著自己看,彷彿在估量著她的價值與威脅,也不在意,只甜甜地上前問道:“孫當家,您準備借多少個花娘給我們?”

孫當家本只是擠兌一下楊二孃,哪是真要借人,這會兒聽盛景意順著杆子往上爬,登時有些下不來臺。

她心念一轉,很快想到最近定國公家的小孫子迷戀上她們花樓一個姑娘,定國公揚言說要是那姑娘再勾引他孫子便要叫人砸了她們花樓!

這種情竇初開的小公子最難搞,他們看似很痴情,實際上根本沒法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定國公那種家世不是她們能攀上的,他們家納妾都不可能找花樓女子!

回頭那位小公子被逮回家繼續當自己的公子哥兒,白白被人唾罵、白白被人砸爛的還不是她們花樓?

孫當家想到此處,便有了禍水東引的想法。她朝盛景意笑了起來:“多的話我還真的做不了主,畢竟入冬之後我們如意樓得抓緊時間排練,接下來有很多活動在等著我們。你們真那麼缺人的話,我明日讓含玉到你們這邊來好了,我們含玉的琴技可是秦淮一絕,再沒有比她彈得更好的了。”

這位叫含玉的姑娘確實擅長彈琴,年初雖沒當上花神,人氣卻也不差,有不少文人願意寫詞給她唱。

這麼個擺在一般花樓可以當頭牌的姑娘,孫當家怎麼會願意借給千金樓?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楊二孃站起來要替盛景意拒絕,盛景意卻已經笑著答應下來:“好啊,我娘病還沒好,我正愁樓裡沒有精通音律的老師。”

音律這一塊,基礎部分柳三娘可以教,更深入的話可就有點吃力了。

要是孫當家能把那含玉姑娘借來,不管裡面藏著什麼坑,盛景意都想把人收了。

孫當家見盛景意一臉天真,剛才生出的警惕頓時少了大半。

盛娘這女兒長得好又如何,性情這般軟和幼稚,想來也改變不了千金樓如今的困局!

孫當家又和楊二孃你來我往地互刺了幾句才離開。

到了門口,孫當家看了眼那幾個手抓餅攤子,心中越發得意。

現在的千金樓,也只能做這種不入流的生意了!

另一邊,楊二孃已經和盛景意說起這孫當家的可惡之處來,她與孫當家“入行”時間差不多,孫當家一直在和她較勁,孫當家現在的靠山就是從她這裡撿去的。

當年那人深情款款地對她說“雖然我很快要成親了,但我心悅之人永遠是你”,她當場把人打得滿地找牙。

結果呢,這孫當家就趁機湊上去小意安慰,使勁渾身解數攀上了心心念念的大靠山。

呸,就那麼個破男人,她還撿得挺開心!

楊二孃痛快地罵完了孫當家,才對盛景意說道:“反正這傢伙肯定沒安好心,我先叫老張去打聽打聽含玉最近碰上了什麼事。”

老張一向兼職當包打聽,楊二孃把人叫來後他都不必出門的,張口就和楊二孃說起了定國公小孫子的事。

定國公兇名在外,對自己的兒子孫子都十分嚴格,只是這小孫子出生晚,定國公年紀大了,對他便寬縱許多。

這小公子從小備受寵愛,被慣得不知民間疾苦不說,不知怎地還成了個小樂痴。

據說他前些年赴宮宴時聽到有人彈琴,還曾誤闖宮妃住處,要不是他年紀尚小,說不準會鬧出什麼事來!

前些時候那小公子被友人攛掇著偷偷去了如意樓,意外聽見含玉彈琴,當即說什麼都不願走了,大手一揮在那裡包了個包廂住下。

最後還是定國公派人上如意樓把人捆回家,那位小公子才沒住下去。

定國公已經放出話來,哪家花樓敢再勾/引他孫子,他就把哪家花樓砸個稀巴爛!

要說臨京那邊的話,勉強還能找出幾家能和定國公比肩的,這金陵城就不一樣了,金陵城最大的貴人就是定國公!

自從南朝廷收復金陵城,定國公這位軍功赫赫的老將便舉家搬了過來,非要在金陵城紮根,誰勸都不聽,執拗得不得了。

有定國公坐鎮金陵,靺鞨人還真沒再動過南下的主意,這也是金陵城如今這般繁榮安定的原因。

這位定國公平生有三恨,一恨北地難收,二恨文官誤國,三恨……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當年朝廷南遷沒幾年,就有人在臨京西湖邊題過這樣一首詩: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燻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聽聽,直把杭州作汴州,果然一語成讖!

這些年朝廷偏安一隅,在有機會收復北地時不僅不往北打,反而還主張和靺鞨人議和,要錢給錢,要地給地,要稱臣就稱臣,要自認孫子就自認孫子。

反正只要不打仗,怎麼樣都可以!

有幾個人還記得他們最初南遷時,一直是想要回汴京去的?

所以,定國公雖定居金陵城,卻從未到過秦淮河畔,也不許家中子弟混跡其中。

如今家中出了這麼個孫子,定國公自然勃然大怒,一邊教訓孫子一邊朝各花樓撂下那樣的狠話。

千萬別懷疑定國公到底會不會那麼做,這位老人家估計早就想把秦淮河畔這些個花樓全砸了。

聽到這裡,盛景意和楊二孃都明白了,孫當家這是想禍水東引!

而且她只說是借,又沒說一直把人給千金樓,回頭要是定國公那邊沒動靜了,如意樓又可以把人弄回去。

總而言之,這事對千金樓來說沒太大好處,只借來一個姑娘用處並不大,卻可能惹上天大的麻煩!

盛景意說道:“人來了我們夜裡也不開業,問題應該不大。”

她們現在唯一的對外業務就是賣個手抓餅,夜裡並不開門,那國公爺家的小公子想來蹭住也沒機會。

楊二孃還是覺得不妥,正要再勸,卻聽有人在外頭敲門。

她抬眼看去,只見玲瓏領著個熟面孔過來,竟是西市脂粉鋪子那招了上門女婿的林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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