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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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讓小紈絝們辦正事, 他們絕對忙不迭地搖頭拒絕,堅決不幹。他們像是幹正事的人嗎?他們覺得最快樂的就是一天到晚不幹正事!

可要是讓他們考慮怎麼吃喝玩樂, 他們絕對是最厲害的。他們得兒得兒地騎著馬來到黃天蕩,感覺屁股有點疼,很沒形象地揉了揉, 下馬左右顧盼, 看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黃天蕩是個湖, 超大的湖, 對比之下湖山書院那湖就是迷你型。

徐昭明一行人遠眺一會,見那湖面水波粼粼,浩瀚無邊,不由由衷地發出一句感慨:“好大啊。”

不愧是能把十萬靺鞨人圍困在裡頭的大湖, 這佔地面積也忒廣了!

徐昭明找個山坡爬到上頭,視野開闊了一些,很快看到分佈在周圍的零散村落和臨湖的荒地。負責給他們領路的當地嚮導說道:“到水少的季節,前頭還會露出一大片空地,和那片荒地連在一起。”

黃天蕩是和江河相連的,水量會隨著季節增減, 要是哪天河流改道, 說不準這湖就幹了。

徐昭明和寇承平對這些枯燥乏味的自然現象沒興趣。

既然盛景意說要把戰場當招牌, 讓所有人記住當年那場發生在黃天蕩的大捷,鼓舞鼓舞主戰派的士氣,徐昭明便問:“當年韓太師是在哪裡圍困靺鞨人的呢?”

韓大將軍去世後被追封為太師,出身在定國公府的徐昭明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黃天蕩本地的人記得更清楚, 嚮導麻利地給他們指了個方向,說那岸上還擺著當年韓太師用過的船,他們每年都要去祭拜一番。

早前那裡立的是韓太師生祠,後來韓太師過世了,他們便改成韓家祠,淮南東路的人每年逢年過節都會過來添點香火。

徐昭明等人聽了,便想去看看傳說中的戰船。

到了地兒一看,發現那船又破又舊,全然看不出當初韓家水師的雄偉。倒是那韓家祠修得確實好看,雖不算富麗堂皇,卻收拾得乾乾淨淨,顯見是有人常年修整才能有這樣的好面貌。

這也不太好玩,寇承平有點餓了,忍不住問:“我剛才看到前邊的林子旁有個村子,那邊有什麼好吃的嗎?”

嚮導很實誠地說道:“那就是我們村子。山野之地,沒什麼特別的吃食,不過雞鴨魚鵝樣樣都是頂新鮮的,客人們要是想嚐嚐的話倒是可以跟我去看,但這種地方不比城裡,具體能吃上什麼還得看運氣。”

寇承平說道:“也行,領我們去吃點東西再到處看看。”

一行人正準備走,就聽有人在外頭喊了起來:“鐵子,快回村吧,三叔公去了!”

嚮導聽到這一聲叫喚,登時愣住了。他看看寇承平一行人,又看看正從外頭跑進來的年輕人,彷彿有點理解不了對方的話。

年輕人跑到嚮導面前,眼淚頓時譁啦啦地流:“三叔公沒了。”

寇承平見狀,忙說道:“你們回去吧,不用管我們,我們自己知道怎麼回去。”

嚮導再三告罪,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跟著那年輕人跑了。

寇承平與徐昭明等人面面相覷。

性格最老實的馬遙提出自己的想法:“我們知道別人家有喪,是不是得去弔唁一下?”

徐昭明聽了,覺得有理,便與寇承平他們一同上馬。

等往那村子的方向走去,他們才發現田邊的、江邊的人都齊齊往回趕,小小的村路上頓時出現了不少匆忙的身影,許多人還邊往回跑邊抹淚。

寇承平拉住個神色沒那麼悲苦的小男孩問是怎麼回事,才知曉這村子是個“孤寡村”,當年戰亂來時正當壯年的人全沒了,女人也被搶掠走,只剩下一村子孤兒寡老。

那三叔公是村裡唯一能主事的男人了,他掏出所有家財把一村子老的小的養活下來,不僅操持了一群小子們和姑娘們的婚事,還養出了好幾個讀書人,可以說這三叔公就是一村子人的大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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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常年被長輩唸叨這些事,雖不甚理解當年的苦難,卻也對這些事爛熟於心,聽說徐昭明他們要去弔唁三叔公,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村裡的往事往外倒。

說完了,小男孩忍不住問:“我可以摸摸你們的馬嗎?”他一臉的渴望,明顯很羨慕他們有馬可騎。他以前也見過馬,可是不敢上前去摸,怕捱打!

徐昭明大方地道:“當然可以,你摸吧。”

小男孩挨個摸了過去,最後才戀戀不捨地收回手,對他們說道:“我給你們領路!”

徐昭明點點頭。

到了村頭那棵大樹下,徐昭明一行人就看到個十分震撼的景象:村裡村外跪滿了人,所有人都披麻戴孝,伏跪在地嚎啕大哭。有些小孩還懵懵懂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此情景竟也忍不住跟著哇哇大哭起來,彷彿在比誰的嗓音更響亮。

哭喪這件事,徐昭明他們或多或少都見過,可像眼前這種一村人真心實意失聲痛哭的他們還真沒見識過。

徐昭明聽人說,有些人哭不出來甚至會找人“代哭”,對比之下,眼前這些痛入肺腑的哭聲便叫人忍不住跟著傷心起來。

這樣的“孤兒村”,世上有多少個呢?

那些沒有“三叔公”的孤兒村,如今又是什麼光景?

有些事是不能想的,一想心裡便止不住地難過。徐昭明與寇承平對視一眼,推推旁邊的馬遙:“馬賢弟,你給畫下來吧。”

馬遙抬起頭,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起來非常狼狽。他吸了吸鼻頭,應道:“啊?哦,好,畫。”他掏出手帕想把眼淚擦乾,結果擦了原來的又有新的湧出來,只能哽咽著說道,“我從小就有這毛病,一哭就止不住,等我緩緩。”

……

接下來幾日,金陵城分外熱鬧,周圍不少鎮縣的人都聽說武舉的事,很多人都抱著試一試的心思來參加。

尋常人家的男丁大多過了十九歲就該服兵役了,要是能有個武舉出身的話,到了軍中就不是被人管的那個了,他們可以直接去管人。

還有不少武將之家的庶子,他們一不能靠祖蔭,二不懂舞文弄墨,從前只能在軍中慢慢往上爬,給自己拼個功名。現在不一樣了,現在金陵城給了他們一條晉身之路!

連臨京那邊都有不少武將子弟收拾包袱過來住下,準備在金陵武舉上一展雄風。

朝廷對金陵這次武舉,觀感很複雜,當今陛下很少插手政務,這事他親自批了,別人也不好阻撓。

盛景意不在,謝謹行與韓端又碰了個頭。

近來金陵魚龍混雜,韓端在明面盯著,謝謹行在暗處盯著,雙管齊下才能保證不出岔子。

這也是謝謹行建議西巖先生帶盛景意兩人去上元縣的原因。

他給西巖先生的理由是近來金陵太熱鬧,兩個小的容易分心,實則是擔心盛景意兩人到處瞎跑被人認了出來。眼下還不是讓穆鈞出現在人前的時候,他們得先把人支開等待一個揭露穆鈞身份的好時機!

謝謹行兩人商量完武舉之事,便各自散去。不想謝謹行剛走,王氏就拿著份書信找到韓端,說謝家六娘有事與他相商。

王氏與盛景意雖不常見面,卻時常書信往來。

想要結交對方的時候,盛景意一向很捨得費心思,她隔三差五給王氏送封信,也不寫旁的事,只寫平日裡遇到的有趣的事兒或者好吃的吃食。

一來二去,兩人便越發相熟。

今天收到盛景意厚厚的一封信,王氏有些驚訝,開啟一看,前頭仍是和往常一樣的內容,隔著信都能看出小姑娘熱情洋溢的模樣。

後頭那一份,卻是託她轉交給韓端的,她粗粗看了看,更為驚訝。

那是一份操作性很強的策劃案,裡頭附帶黃天蕩一帶的地形圖,與他們擬定的規劃圖,表明了每個區域的功能。

整份計劃沒有破壞原有的良田與村莊,反而巧妙地把它們納入其中,按照盛景意列出的資料推算,這項開發計劃會給村民們額外增加不少收入。與此同時,還給金陵即將擴員的水陸兩師找到一個駐紮訓練的好地方。

王氏從小讀書學史,見識比許多人要強,卻還是被盛景意她們天馬行空的計劃驚訝到了。等看到那些關於“孤兒村”的描述,她也一陣心酸,趕忙把整份策劃案收拾出來,徑直拿來找韓端。

韓端見王氏帶著一沓文稿來找自己,有些驚訝。等得知是盛景意讓王氏轉交的,他笑了笑,問王氏:“你時常與她通訊?”

王氏應道:“對,謝六妹妹時常給我說些外面的趣事,或者與我分享一些吃食的做法。”

相比之下,她的回信就比較乏味了,只能給盛景意回一些讀書感悟,偏盛景意還可著勁誇她寫得好,一個勁慫恿她給《時尚》投稿。她明面上沒應下,私底下化名寫了份稿子送去,想看看自己不靠“韓夫人”的名頭、只靠自己的文章到底能不能選中。

成親以後的日子沒有她想象中難熬,反而因為盛景意這個新朋友的存在而添了幾分亮色。

王氏說道:“我剛看完了,覺得謝六妹妹的想法很好,你若是得空也看看吧,我好給謝六妹妹回信。”她只說了這麼一句,便抬手接過小廝手裡的水壺,親自坐到一旁煮起茶來,沒多干涉韓端的決定。

韓端點頭,接過那疊厚厚的信坐下看了起來。

盛景意給的這個黃天蕩開發計劃,先是闡述了當年戰後的遺留問題,認為可以搞好黃天蕩的發展(比如曾經的孤兒村),給曾經被戰火波及的百姓們創造點農閒時期的就業機會。接著又鼓吹起教育從娃娃抓起的理念,要把黃天蕩這個曾經獲得大捷的地方打造成軍事聖地,樹立起青少年們對抗靺鞨人的信心,要讓他們意識到,只要我們團結一致打他娘的,是能夠打贏的!

擺在最後的當然是一份詳細的發展規劃,盛景意表示要韓端做的事不多,他只需要一聲令下把黃天蕩列為水師訓練基地,在把武舉選出來的軍事人才扔過來訓練水師,剩下的事情交給他們辦就好,一點都不用他操心。

韓端不禁有點納悶,謝謹行不是說將他倆打發去上元縣是為了把他們支開嗎?

怎麼才去沒幾天,這小姑娘就拿著這麼大一計劃來和他商量?

這裡頭真沒有謝謹行的手筆嗎?

他不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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