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之中,藏無鋒小心翼翼的提憶雲沐包扎著傷口,但兩人的心中亦是淚流難止。
憶雲沐痛苦,她痛苦為什麼僅僅是一件這麼簡單的事情卻變得如此複雜,這難道不就是一句‘我愛你’的事情嗎?
藏無鋒憤恨,他恨自己為什麼不能直視自己的內心,但他也知道弊病所在:一切都源於自卑與自尊心。
藏無鋒替憶雲沐毛扎好傷口之後,靜靜的靠著石壁,滿是愧疚的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心一直為了我而痛苦,從小到大,陪伴我身邊的都是別人對我身上傷疤的言辭,也正是因為如此,為了避免再次受到傷害,索性將內心的世界完全封鎖,不僅僅是友情,還有愛情。”
憶雲沐聞言,自己也漸漸冷靜了下來,說道:“此事我也有責任,我一直希望你能夠浪漫的向我表達愛意,卻沒有站在你的角度想問題。不知人心苦,莫勸人大度,亦是同理。你所遭遇的痛苦,我沒有經歷,我不清楚他所帶來的壓力與苦楚,因此我也沒有資格勸你想開,勸你堅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你身邊,哪怕只能帶來一絲溫暖。”
一番話讓藏無鋒想起小時候的日子,每次自己被同族的孩子罵做醜八怪的時候,父母親人總會隨意的說道‘一個傷疤而已,何必在意呢,男子漢大丈夫,你要堅強!’這句話藏無鋒不知聽了多少次。
但說這句話的人卻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對藏無鋒造成了多大的心靈傷害。
藏無鋒曾一次次的試圖完成這句話,可無形的痛苦最是難以克服,他每失敗一次,心中便會否定自己一分,一次次的疊加之後,也就造就了如今藏無鋒的性格:自尊心極強,也就是過度自卑。
如今聽了憶雲沐的一番話之後,藏無鋒彷彿蟄居黑暗的地底人第一次見到溫暖的陽光,心中的陰霾與壓抑被一掃而淨。
藏無鋒緊抿嘴唇,拳頭握得死緊,再三勇氣之後終於對憶雲沐說道:“謝謝你,雖然我心中的障礙還未完全跨越,但我還想對你說,我喜歡你。”
憶雲沐聞言整個身軀都顫抖了起來,但她還是強行鎮定了下來,因為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她想要的是藏無鋒真心實意的對自己表達愛意,而眼下的‘我喜歡你’裡面有太多的歉意與感謝。
憶雲沐將自己臉撇到一側,掩飾羞紅的臉頰,故作有些慍怒說道:“喜歡我?晚了。”
“晚了?”藏無鋒緊皺眉頭,急切道:“難不成你移情別戀了?”
憶雲沐沒好氣的伸手就要再打,卻是半空停下,白了藏無鋒一眼,轉過身說道:“這些天我追你可是累壞了,從現在起你開始追我,不過追的不是人,而是心,你什麼時候感動了我,我就答應你接受你的愛意。至於期限嘛,就定在我喜歡上其他男人的那一瞬間。”
藏無鋒聞言,凝重的點點頭,如同承接一個神聖的使命,望著憶雲沐信誓旦旦的說道:“好!我一定會追到你的!”
憶雲沐雖然感覺氣氛怪怪的,但還是預設了。
就在
此時,天外一道金光進入洞中,憶雲沐以為是攻擊,便欲出手攻擊。
“等等!”
藏無鋒攔下憶雲沐,說道:“此乃藏劍千鈺的劍令,想必是家族有令。”
隨即,藏無鋒跪下對金光恭敬三禮,說道:“藏無鋒接令!”
話甫落,金光緩緩暗淡,露出一柄金色的光劍,幽幽懸浮其上,一股古樸深沉之音從其中傳來:“藏無鋒聽令!”
“無鋒在。”
“藏無鋒,你詐死於天澤之手,敗壞藏劍千鈺盛名,該當何罪?”
罪?不是令嗎?
藏無鋒心中雖然有惑,但還是求情道:“請族叔息怒,當時是無鋒因恨喪失理智,才與天澤發生戰鬥,其後情勢所迫如此才鑄下大錯,還請族叔們放過天澤,要處罰的話,無鋒願一人承擔。”
“你放心,你自然是逃不過懲處,但天澤亦是要付出代價,只不過他如今以清世聖麟為名統領聖麟天騎,且擔任聖麟者,他的懲罰可暫且延後。”
藏無鋒點點頭,並沒有再次出言求情,因為若是再為天澤求情,便是忤逆劍令,隨時會有性命之危,因此也只能暫行緩兵之計,日後再為天澤計策。
“不知此外還有何令?”
“有,前些時日,族中得到訊息,皇天劍道之中已有數人入世,跟隨御天聖策·姬君羨,看來他們已經是按耐不住野心,不顧雙方協議,執意挑起劍界紛爭。如今便由你前往,將入世的人或制伏,或斬殺,都可以,以示警告。”
“是!敢問族叔,皇天劍道入世的人是誰?”
“目前已知的僅有雲冰無心·重雪沉,其餘未知。”
藏無鋒神情凝重的說道:“無鋒明白,請族叔放心。”
話甫落,劍令竟是緩緩沒入藏無鋒的眉心,剎那之間,藏無鋒的氣息層層暴走,相比之前不知強了多少倍。
憶雲沐疑惑的看著藏無鋒,說道:“你的氣息?”
藏無鋒笑著說道:“劍令解開了我身上的家族封印,如此力量才會極速提升,畢竟對上皇天劍道的他,僅僅靠那些實力遠遠是不夠的。”
憶雲沐恍然大悟,說道:“原來你也隱藏有實力!”
“也?”藏無鋒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但是卻是憶雲沐忽略過去,問道:“那現在我們去哪裡?最近聽聞姬君羨手下的屍霧靈軍數量越來越龐大,那重雪沉自然也非是孤兵戰鬥,因此我們也要尋找幫手,單槍匹馬定是行不通的,我們還是去尋找天澤吧。”
“天澤?”藏無鋒有些猶豫:“先前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他會原諒我嗎?”
憶雲沐說道:“放心,我有呢,他不敢胡來的。”
“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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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之後,憶雲沐與藏無鋒施展了一切的手段,終於到達了滅姬山。
營帳之中,天澤正在思索目前局勢的突破口,此時,狼居胥走了進來
:“聖麟者,聖迢學院的憶雲沐與藏無鋒希望見你。”
天澤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果然,他還沒死。”
狼居胥早前聽說了帝都戰役的經過,也知道天澤與藏無鋒曾交過手,便說道:“是否不見?”
天澤沉思片刻,說道:“見吧,有憶雲沐在,應該不會出現亂子,為了保險起見,你就留在我身邊。”
“是。”
一刻之後,狼居胥帶著憶雲沐與藏無鋒走入營帳之中。
“天澤。”
“雲沐老師!快坐!”天澤為憶雲沐遞過一杯茶,又看向藏無鋒,面無表情的說道:“你也坐吧。”
藏無鋒望著昔日的學生對自己如此不客氣,心中自是難受。
天澤坐回,身邊有兩盞茶,對藏無鋒說道:“讓你坐下是因為念在曾經的師長,至於熱茶能否喝到,取決於你的目的。”
一時間,營帳之後陷入劍拔弩張的氛圍。
這種情況自然不是憶雲沐想要看到的,因此起身笑著說道:“天澤,你多慮了,他並沒有加害於你的意思。”
天澤看了看憶雲沐,又望向藏無鋒,說道:“本聖心中一直認為你沒有死,但當你出現在本聖面前之時,不得不說,本聖震驚了。說吧,有何目的?”
藏無鋒說道:“兩天前,我接到家族的劍令,一是斬殺皇天劍道入世之人,二是給予損害家族名譽的人懲罰,也就是你。”
話音剛落,狼居胥的身軀之上已是殺氣凌冽。
天澤伸手擋下狼居胥,淡淡道:“讓他說完。”
狼居胥漸漸隱下殺氣,但掌間的攻擊依舊暗暗湧動,準備隨時擊殺不軌之人。
藏無鋒說道:“若是我真的對你有歹心的話,我只需要講第一句就可以了,何必再說第二句引起你的不滿?”
天澤輕輕摩擦著指尖,顯然心中正在揣度著什麼。
片刻之後,天澤說道:“好,你可以留下,但你要知道,本聖並非是貪圖你的戰力,而是看來雲沐老師的份上。若是你今天一個人前來,我可以保證,你不會活著離開滅姬山。”
藏無鋒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希望能為過去的事情道歉,對不起。”
天澤卻是說道:“不必了,你即便是道歉了,我也不會完全信任一個曾對本聖出劍的人。還是那句話,你在滅姬山的一切,皆是來自雲沐老師,你若是做出越格的事情,難堪的也只會是雲沐老師。”
“我明白。”藏無鋒信誓旦旦的說道。
待兩人離開之後,狼居胥對天澤說道:“你就如此相信藏無鋒?只是因為那憶雲沐?”
天澤淡淡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輕易的完全信任他,即便是有憶雲沐保證,也是需要證明的。”
“證明?”狼居胥疑惑道:“要如何證明?”
天澤說道:“吩咐下去,讓暗線儘快獲取重雪沉的訊息。”
狼居胥瞬間心領神會,說道:“明白,我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