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凌霄殿。
姬玉騏一臉憤怒的攥著手中的征討檄文,俯視在場二十餘位將軍,冷言道:“本聖讓你們去殺了他們,不是讓他們去結盟!你們是怎麼辦事的!”
一眾將軍皆是低頭沉默,只有枯無泊走上前來,說道:“帝聖息怒,此事倒也不是將軍們的錯,常言兔子急了尚且咬人,更何況是人呢。”
姬玉騏怒視枯無泊,將手中攥成團的檄文扔於枯無泊的臉上,說道:“你還有臉說!你可知聖麟者就是天澤!當初若非是看你能夠成為暗招,才將你留於身旁,沒想到天澤竟是三番四次的死境逃生,如今更成為本聖的心頭大患!若非你在悠墮皇山立了大功,眼下早已人首分離!”
枯無泊聞言急忙下跪道:“帝聖明鑑!無泊之忠心日月可證啊!”
姬玉騏微微平復心情,說道:“起來吧!”
枯無泊惶恐道:“謝……謝帝聖!”
姬玉騏環視眾人,說道:“如今有聖麟天騎入世,我們不得不阻止他們。”
言至此,姬玉騏取出一枚木盒,交予枯無泊,說道:“無泊,你帶著麟符去尋找狼居胥,以此麟符命令其歸順於本聖。”
枯無泊接過木盒,問道:“帝聖可是已經煉化麟符?恭喜帝聖!”
其他將軍也同時道:“恭祝帝……”
話未說完,姬玉騏猛拍龍椅,驚煞眾人:“閉嘴!”
一時間,凌霄殿之中的如死寂一般。
姬玉騏說道:“此麟符之中怨氣驚人,非是本聖短時間可以煉化,但眼下正處於非常時刻,也不得不兵行險招,你招辦即可。”
枯無泊恭敬道:“是,帝聖。”
然而,就在枯無泊欲開啟木盒的剎那,姬玉騏喝止了枯無泊:“住手!”
枯無泊疑惑的看向姬玉騏。
姬玉騏說道:“此盒只能在你見到狼居胥或者天澤才能開啟,不得違令。”
“無泊遵令。”
姬玉騏又看向石陽一眾將軍,說道:“此外,你們也要分出三十萬的兵力,向西方而去,必須要將暴亂的反民殺盡,這對於你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要再讓本聖失望。”
“是!末將誓死完成任務!”
姬玉騏輕輕點點頭,說道:“如今姬君羨在東方,他必定也會與我採取一樣的阻擊政策,不過,他會比本聖更加瘋狂,畢竟每一具屍體,對他來說都可以成為一份戰力。因此,我們還有分出一隻隱秘的軍隊,以在他們與姬君羨交戰之前便與反民接觸,並以敗姿向西方撤去,阻止他們與姬君羨的屍霧靈軍接觸,其後,再將所有人一舉殲滅!”
聽罷姬玉騏的計劃,石陽兩股戰戰,其餘將軍亦是心臟猛跳。
他們是將,拿起刀來就是為了殺敵,刀鋒入骨與殺豬沒有什麼區別,但即便如此,要殺近百萬的人,仍是難以接受。
石陽拱手忐忑道:“帝聖,我等要殺近百萬的人,會不會有些泯滅人性?畢竟,若是真將他們殺了,中神州將是一片死域啊!”
姬玉騏冷哼一聲,說道:“石陽,你
怎麼還不明白?如今的局勢並非是誰得天下人心誰勝,而是誰的心狠誰勝!一將功成萬骨枯!當年你們在暗中之時應該十分明白這個道理,怎麼在關鍵時刻卻糊塗了呢!”
石陽說道:“帝聖,累屍百萬之後,我等將不再為人,而是人屠啊!”
姬玉騏聞言,死死的盯著石陽,良久之後說道:“既然如此,那便將規矩改改,屆時,先勸後殺,如想必如此便可以讓你們少造些殺孽。但相應的,你們殺的手段要殘忍,一定要震懾住其他人。”
石陽長松一口氣,畢竟對死屍的殘忍與對活人的殘忍,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謝帝聖仁慈!”眾將軍伏地而呼。
姬玉騏則是心中譏笑道:仁慈?只怕你們是拜錯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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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之後,滅跡山來了一位熟悉之人找到狼居胥,正是枯無泊。
狼居胥營帳之中,易容之後的枯無泊進入其中,見到了狼居胥。
“將軍。”枯無泊手捧木盒,神情恭敬。
狼居胥則是斜靠著椅子,神情盡是安逸,說道:“枯無泊,你怎麼來了?不怕昔日之主殺了你?”
枯無泊淡淡笑道:“天澤此時已是與帝聖開戰,而無泊作為使者前來,常言兩軍交戰不斬來使,自是不怕。”
驀然。
“好一個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在姬玉騏身邊許久,你的膽子愈加變大了!”
來者正是天澤。
天澤從枯無泊一旁走過坐下,靜靜的看著枯無泊,問道:“木盒之中為何物?”
枯無泊聞言,卻是將木盒朝向狼居胥,拜禮說道:“聖麟者有令,請將軍隨聖麟天騎一同歸順。”
“聖麟者?呵!”
狼居胥笑著看向天澤:“你的意思嗎?”
天澤笑著搖搖頭。
枯無泊微微抬頭,說道:“天下間唯有執掌麟符者才是真正的聖麟者,因此普天之下,唯有帝聖才是獨一無二的聖麟者!盒中的麟符便是證據!”
“麟符!”狼居胥身軀猛地挺起:“麟符在木盒之中!”
枯無泊點點頭:“帝聖親賜,不敢妄言。”
但當狼居胥看向天澤之後,入眼的卻是一副輕鬆至極的臉龐,神情之中甚至還有幾分蔑笑。
狼居胥似乎察覺到一些事情,遂警惕說道:“你親眼所見麟符就在其中?”
枯無泊還未說話,天澤卻是起身道:“麟符當然不在木盒之中!”
天澤走到枯無泊的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枯無泊,一掌拍在木盒之上,說道:“麟符如此重要的東西,姬玉騏怎會輕易讓他帶出,那可是嶽聖麟留給聖麟天騎唯一的一件遺物。若日後遇上聖麟天騎,對於姬玉騏來講,可是救命稻草啊!”
枯無泊聞言急忙起身,伸手便要將木盒開啟。然而,卻是被天澤一掌按住。
“不可以開啟!”
枯無泊疑惑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其中是否有麟符?”
天澤眼神
死死的盯著枯無泊:“我說!不許開啟!”
枯無泊聞言,緩緩將開盒的手放下,無言轉身便離去。
狼居胥見枯無泊拿著木盒便要離開,急忙欲起身追趕,卻是被天澤死死攔住,直至枯無泊完全消失。
憤怒的狼居胥將心中無形的憤怒化作火焰般的一拳,將桌子打碎,碎片迸濺的到處都是。
天澤心念一動,飛離的桌子碎片在天引術的控制下再次飛回,重新拼接成一張桌子,只是體積縮小了一些,這是天引術將木質壓實緊密的結果。
狼居胥看著天澤一臉淡然的模樣,不由惱怒道:“你怎麼不將木盒開啟看看?不管如何,其中都有可能是麟符啊!”
天澤卻是說道:“你現在仔細想想,那木盒之中有多大的機率是麟符?”
狼居胥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終是說道:“雖然小到可以忽略,但終是要驗證的啊!反正開啟盒子又不會死人!”
倏然,狼居胥後背莫名升起一股冷芬:“死人!你是指……”
天澤凝重的點點頭,說道:“不錯,那木盒之中大有玄機。姬玉騏知道我與枯無泊的關係,自然也清楚我恨他入骨。因此在姬玉騏的預測之中,當我見到枯無泊的一瞬間,便會出手將其斃命。而其隨身攜帶的木盒,便成了我最大的好奇,開啟木盒,也成了最符合邏輯的選擇。而或許,當木盒開啟的瞬間,聖麟天騎這個最大的攔路虎,就會被輕而易舉的幹掉,而他失去的只是一個枯無泊。”
狼居胥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層關係!實在是太笨了!”
天澤笑著說道:“以你之智,若是從前定會一眼看出,只是此時的你被急功近利矇蔽了雙眼。你要記得,姬玉騏是將姬君羨從帝位上趕下來的人,他的心機與手段不會平凡。”
狼居胥點點頭,又問道:“既然如此,你大可將枯無泊殺了,將木盒扔了便可,怎會放虎歸山?”
天澤微微一笑,望著營外悠悠笑道:“放虎歸山,並非盡是害處,有時候,還有收穫意外的驚喜。”
滅姬山往東百里的一處山坳之中,枯無泊小心翼翼的將木盒放置其山坳的深處,並取出一根極長的絲線系在木盒之上,而後向外御空而去。
當離開一裡之外時,枯無泊拉動手中的絲線,將木盒開啟。
剎那之間,驚見一道沖天而起的黑光如同劍芒一般四散迸發,將四周的山刺穿得千瘡百孔,如同巨大的馬蜂窩一般。
即便一裡之外的枯無泊也被捲入了攻擊範圍,枯無泊深知自己難以抵抗,因此轉身化作流光便撤出兩裡。
此般異動一直持續了近一炷香的時間,當塵埃落定,映入枯無泊眼睛的是一個的巨大而整齊的深坑,如同置於地面的黃金漏斗一般。
枯無泊怔怔的望著眼前恐怖的殘景,不由道:“這姬玉騏竟真的想讓我與他們同歸於盡!”
枯無泊咽了咽口水,又取出一大壇酒灌喝著,半壇酒下肚之後,狂跳的心臟方才平復。隨即一把將手中的酒罈扔掉之後,御空回帝宮向姬玉騏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