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成文聖，才氣皆自不凡。

半聖尚不得凝聚到極致，只能鋪張開來，經天緯地，化時空為平面。

但修成亞聖，則可練成自己的文曲星，壓縮時空為一點。

此刻屈元文的文曲星閃光之下，周遭整片虛空都被濃墨包圍，然後開始向中間一點收縮。

不論是紛亂狂暴的星光，還是沉重凌厲的長戟，似乎都將失去意義。

不過，也只是似乎。

傅天樞長戟橫在胸前，星光湧動間，不斷破開周遭時空，強行頂住濃墨的壓縮。

“上次見面時，屈子不曾施展文曲星動，不知是何緣故？你若施展文曲星動，蓋老魔想救我走，可沒那麼容易了。”傅天樞語氣平靜，像是在閒話家常。

但他橫在胸前的長戟，開始向前揮出，漸漸斬破重重濃墨。

屈元文神情凝重，不疾不徐答道：“非不為，實不能，那時我有些舊傷牽絆。”

她答話的同時，手下也沒有絲毫怠慢。

重重濃墨，開始又黑轉白，最後變成一片雪白。

眾人在旁見了，心中隱約有所明悟。

這估計是斗室書院的經典義理，嫉惡如仇。

傳聞中這重經典義理施展起來前提限制條件頗多，內裡頗為神秘。

辛元慶、杜海、嶽鳳嶺等人皆有修行，但用不用得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無疑，此刻屈元文施展了出來。

黑墨變白，威力頓時大增，強行止住了傅天樞向前揮出的星羅滅世戟。

傅天樞神情如往常般冷漠不變：“我想也是，你不像是會手下留情的人，如今同為第十六境，有機會領教屈子最強絕學，我也應該有所表示才對。”

說話同時，他身體周圍有無數星辰圍繞拱照。

不管是宗天璇還是屈元文，都能認出，那正是三垣之首，紫微垣！

傅天樞一戟揮出，群星暗滅，近乎無形的恐怖洪流，席捲四方。

屈元文提筆在半空裡連續書寫，一個個墨字變白，加持在自己的文曲星照和“嫉惡如仇”上。

向中央塌縮的白色的一點，極為緩慢繼續收縮。

但又很快被頂得重新向外膨脹。

如此收縮膨脹多次後，終於慢慢分出勝負。

“白墨”開始緩慢但堅定地向外擴張膨脹。

看著緩慢，但隨著時間推移，膨脹擴大速度，開始越來越快！

第十六境強者之間的較量，屈元文落了下風。

一旁忙著給自己處理傷口的蓋老魔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面沉如水。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一次選擇錯誤。

但如今事已至此，容不得他再重新轉向。

以傅天樞的脾性，哪怕他現在幫忙，對方肯定不會答應跟他再次合作。

蓋老魔長長呼出一口氣：“請屈子停了‘嫉惡如仇’，莫誤傷老夫。”

說罷，他搖身一變，自己化作一頭窮奇。

蓋老魔親自變成的窮奇體型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很小，只尋常猛虎模樣。

但這窮奇發一聲吼，周遭宇宙彷彿都在顫抖。

每個人都因此惡念叢生，心旌動搖。

從這頭窮奇口中，吐出一團混沌不明之物。

這團混沌難明之物一出現，迅速變大，向四周擴張。

宇宙虛空全部被這團混沌打碎，虛空中地、水、火、風永珍奔流，眼看著竟化作一片鴻蒙未開的荒蕪景象。

“……混沌海！”袁天璣脫口而出。

那正是魔道第十六境，混沌霸主境界的大魔頭標誌。

混沌海中永珍不存，乃是一片完全的毀滅之地，彷彿生生在宇宙中挖了一塊空白出來。

一切踏足其中的人，都等於深陷混沌旋渦，經受永珍奔流的波及打擊。

只有混沌海本人置身其中，方可安然無恙。

蓋老魔放出自己的混沌海，屬實是出真功夫了。

傅天樞在擊退屈元文的文曲星後，立馬就又被蓋老魔的混沌海包圍。

但他悍勇至極，面對混沌海全無懼色，長戟到處，便連混沌彷彿都被切開，亂象克定，重新恢復正常宇宙。

蓋老魔控制混沌海不斷圍攻傅天樞，但被傅天樞左衝右突，反而快要闖出來。

不過，傅天樞剛剛殺出蓋老魔的混沌海，就立馬又被屈元文的文曲星照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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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一儒一魔，甚至分屬仇家，但兩位第十六境高手在這一刻配合無間，輪流對抗強橫的傅天樞。

對方雖然剛剛突破到第十六境，但屬實是一個極為厲害的對手，叫屈元文二人不敢有絲毫馬虎大意。

二人反而心頭沉重。

因為他們能清晰感覺到，傅天樞的長戟，比先前越來越凌厲兇悍。

他甚至還能顧得上再次幫袁天璣、杜玉衡二人解圍，不叫他們被長安眾人圍殺。

傅天樞目光閃動，再次破了屈元文的文曲星，馬上又被蓋老魔混沌海包圍。

但這次，他武道架子忽然一變。

本就時刻關注他的宗天璇見狀，先是眉頭蹙起，現出疑惑之色，接著眼睛猛然瞪大，目放強光。

連袁天璣和杜玉衡也是楞在當場。

就見傅天樞身體周圍，群星再次聚湧，遍佈四方，緊密相連卻又清晰分成三部。

“雙紫微垣，確實是不凡創見，我無心模仿，但以此作為回禮。”

傅天樞長戟揮動。

彷彿一招之下帶動諸天星曜。

紫微、太微、天市，在這一刻同時震動。

三垣齊動！

傅天樞一招之下，宇宙星辰一起動盪，生出毀滅四方虛空的恐怖力量，星辰無形的昏暗洪流，縱貫星海。

屈元文、蓋老魔同時悶哼一聲。

文曲星與混沌海，被同時攻破！

傅天樞一招之下，同時壓制兩個第十六境的對手。

“如果長安城主再不親自來，那今日還是撤吧。”

蓋老魔悶聲道。

局面讓他憋悶，但不得不承認，先前預料一點都沒錯。

這個傅天樞修成第十六境，果然有挑戰慈航那等大菩薩的潛力。

蓋老魔手頭雖然也還有點底牌，但那是留給慈航菩薩的。

眼下沒必要跟傅天樞拼到底。

屈元文同樣看向沈和容等人。

她倒不是也想撤。

而是考慮聯絡斗室書院同門。

蓋老魔開溜，先前的約定便可以廢除，不算她食言。

“真有那麼容易走嗎？”傅天樞冷冷說道：“今天便是路聖人來，我拼著受傷，總也要取幾個腦袋。”

沈和容這時抬手輕撫自己額頭，忽地笑道：“我們長安當然還是有人的，又何須大哥親自出馬？”

傅天樞、屈元文、蓋老魔心中都是一動。

三人朝同一個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