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空活千年亦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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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殿上,南海有頭有臉的修道人物幾乎齊聚,只是一場獸災,此刻僅存的不過寥寥。

獸潮之前,整個南海海域大小宗門幾十個,正副門主、宗內宿老高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朝陽殿雖大,可也未必裝得下這許多人,只是此刻殿內所立不過幾十人,可見這場獸災給南海帶來的災難之大。

最終之戰爆發在朝陽殿前,因此整個大殿慘遭破壞,半壁倒塌,不過完整的部分也足夠這許多人坐著說話,只是此刻卻沒人敢落座。

“紫極宮宮主歐陽勁,僅代表南海諸宗門,謝蒼松上人救命之恩,謝自在宮伸以援手。”說著,歐陽勁及一眾南海所屬齊齊向蒼松鞠躬致謝。

逸風臨陣突破,進階大修士。隨即展露超絕戰力橫掃三大海獸,逼得最強巨鯨自爆妖丹,以近乎無敵的強絕姿態迫退千百海妖,大戰落幕。

此戰,自在宮門下大修士戰死四人,重傷三人。修士七死十三傷。從凌非煙虛脫倒下,到逸風臨戰突破,之間不過區區半個時辰,傷亡就如此之重。對比之前激戰半日,自在宮保持零傷亡的戰績,凌非煙舉足輕重、功不可沒。

所有倖存下來的,無分強弱、陣營,看向凌非煙的眼神,全都充滿敬意。僅一戰,這些無懼生死的純爺們,就被凌非煙所征服。從此,凌非煙成為獨立個體,在自在宮眾人眼中,聲望絕不在沈逸風之下。

硬抗巨鯨自爆之後,逸風第一時間降落地面,打橫將凌非煙抱入懷中,覓地為其療傷恢復,視在場眾人於無物。

無論是沈逸風的強悍還是凌非煙的妙手,哪一個的表現都堪稱完美,此刻全場無人敢說半句廢話。

不僅如此,看著二人公然秀恩愛,彼此眼神對視時流露出的那種濃濃的關切和愛戀,自在宮所屬反而很是開心、衷心祝福這對佳偶戀人。

逸風地位超然,可以將後頭所有的事都丟下不管,可身為帶隊頭領的蒼松卻不行。

儘管自在宮此戰傷亡頗大,可真正留下屍首的只有兩具,還都是一招斃命,沒有機會自爆同歸於盡,自在宮門下之剛烈,可見一斑。

蒼松帶領活下來的一眾門人弟子,引火燃屍,在熊熊烈焰下,集體撒酒默哀,就算是祭奠。修真路上多磨難,男子漢大丈夫馬革裹屍,豪情壯志豈會在乎身後之事。

簡單的祭奠之後,蒼松吩咐了幾句讓大家休息療傷,只帶了蒼月,在蒼海和歐陽勁的引領下,進入朝陽殿。

對著眾人的行禮,蒼松連連擺手笑道:“諸位不必如此,斬妖除魔、匡扶正義乃是我輩修道之人理應之事,豈敢受此大禮?”

蒼月後腰彆著狂獄雙斧,兩手環抱胸前,小小的身影站的卻十分霸氣,看著那麼多前輩高人,向自己一方行禮拜服,心中無比驕傲,為自己身為自在宮一份子而萬分自豪。

蒼海神情激動,聲音略帶緊張的說道:“之前訊息並未說逸風師叔祖親身前來,沒想到他老人家居然戰力如此強絕,臨戰突破,二十五歲的大修士啊,想想都讓人激動。”

蒼海年過百歲,以修士標準來說,也元壽過半。逸風不過二十出頭,在他口中不僅被叫做師叔祖,更成了他老人家。

不過,在場沒人覺得有什麼問題,這到不是虛與委蛇,而是學無先後、達者為師,尤其修道之人更是如此,一切只看實力,無論是崇高身份還是通天權勢,若無實力做保,全是鏡花水月。

蒼松呵呵一笑,說道:“師弟他是出征之前,師尊臨時指派,現在看還是師尊他老人家有先見之明,不然結局難料。”

作為新晉教御,蒼松隸屬白虎一部,歸奎木狼統領。根據慣例,則是拜入清虛掌教門下為弟子,因此從位階上說,稱逸風為師弟。

按照慣例飛昇為大,清閒從位階上講已經是比清虛等男人高了一輩,那麼身為其唯一弟子的沈逸風,在地位上是和三位真人持平的。當然,這是慣例而非規定,只是具體體現在權柄上而已。

當日,逸風成名一戰,連跳三級從準修士直接躍至修士巔峰,破了有史以來最快修行的記錄。

如今,時隔半年多點,居然又有突破,天脈之資真是不得了。

只是逸風進境速度再快,對比他的戰力,就是小兒科了。

回想方才一戰,蒼松心中充滿不解,為何逸風的防禦如此變態,那具軀體之強全然不似人類,甚至比對面海獸還要強悍。

另外,就算逸風可以正面挑戰首尊而勝之,對上那幾頭海獸也沒可能勝的那般輕鬆愜意。蒼松隱約有種感覺,那幾頭海獸對逸風充滿懼意,那種恐懼很類似妖族的血脈壓制。至於為何會有這種感覺,蒼松自己也說不清楚。

那名一身口袋的老者躬身行禮問道:“老朽多寶島島主尹福丘,見過蒼松上人。老朽有一事想問,不知可否方便。”

蒼松拱手回禮道:“尹島主不必拘禮,但說無妨。”

“那位凌姑娘是何身份?不知是哪位真人居然能調教出如此弟子,醫術居然如此之強,簡直駭人聽聞。”

蒼松哈哈大笑,道:“凌姑娘並非師從我自在宮,而是我逸風師弟未婚妻,數日之前我宮以為二人舉行定親儀式,昭告天下。想來或許是因為南海戰事,訊息還未傳來吧。”

“美人榜排名第二的那位?”人群中有人驚呼一聲“原來就是她?我說怎麼覺得這名字哪裡聽過。”

尹福丘感嘆道:“沈公子驚才絕豔、成就斐然,沒想到未婚妻也如此天縱奇才。也對,唯有如此佳人才配得上沈公子赫赫威名。如此佳偶天成,恭喜、恭喜啊。”

蒼松回禮,滿面春風道:“同喜,同喜。”眾人紛紛道喜,氣氛融洽,殿內談笑風生。

“恭喜你嘍,進階大修士啦。”悠悠醒來的凌非煙,入眼看到逸風端坐床前,緊握自己的手滿眼關切,縱然身體虛弱、面色蒼白,卻忍不住撒嬌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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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敢笑?”逸風板著臉孔嗔怒道:“你是不是瘋了?如此不愛惜自己,知不知道方才如果硬撐下去是什麼後果?”

“好啦,不要生氣啦。”凌非煙掛起自己的招牌微笑,柔聲道:“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死的,在山上的時候有做過功課哦。”

“不會死?你怎麼知道你不會死?你做了什麼功課?”

“我查過,鳳族不僅會浴火重生、涅槃不死,而且先天壽命漫長。我身具真凰古體,那也就是說壽元上堪比真鳳一族,不出意外的話,在涅槃之前起碼有幾百年可活哦。”

“所以呢?”逸風沒好氣道:“你也說了不出意外的話,自己作死另當別論。你就那麼急著涅槃嗎?而且鳳族可沒有主動找死還能引發涅槃金焰重生的先例,而且你畢竟是人族,不管血脈如何,身為人形,是否真能擁有涅槃之力,還是未知之數。”

雖然逸風言辭激烈,語氣生硬。但凌非煙卻沒有絲毫委屈,瞪著一雙充滿靈氣的雙眼就這麼面帶微笑的看著逸風。

“看什麼?看我也是生氣的,別以為你這麼看著我就可以沒事了。”

“我呢......其實對長生不死沒有什麼興趣呢。”凌非煙語氣溫柔的說道:“身邊所有的朋友、家人、愛人一一老去、死亡,只有你自己活著。然後又有了新的家人、愛人和朋友,在看著他們老去、死亡,週而復始。”

掙扎著虛弱的身體,凌非煙坐起身來傷感道:“那是一種折磨,根本不是幸福。到時候,就真的只有死亡才是解脫了。”

“你居然會這麼想?”逸風握著凌非煙的柔荑,柔聲道:“多少人一生追尋長生而不得,而你卻認為這是一種折磨。”

接著,逸風話鋒一轉道:“可是,我畢竟在修道上有些天賦,未來可能還會繼續進步,或許會活很久,你若不愛惜自己,怎麼陪我到最後呢?”

“我只是一個小女人,其實本意只想相夫教子,平淡一生。哪曾想過會有今日?”說著,凌非煙捧起逸風雙手,帖放在自己臉側,感受著手掌傳來的溫度,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很脆弱的,根本沒有你們看到的那麼堅強。剛才在戰鬥中,我真的怕的要死。看著他們生死廝殺,我很怕。每一次動手救人,我也好怕。甚至就算抱著必死覺悟的時候,心中也是怕死怕的差點哭出來。”

凌非煙猛然抬頭,注視著逸風的雙眼。“但是我不能害怕,因為我更怕治不好他們,我更怕他們對我失望,我的姿色並不出眾,根本沒有淪落成花瓶的資本。我最怕的是與你之間的差距無法彌補。”

如玉般的食指輕按在逸風唇邊,凌非煙繼續道:“自從有了力量,更明白了你所在的層次,我便知道你需要的不是那種相夫教子的尋常女子,我想為你分擔,起碼也要能幫得上你。從此我無時不刻不在擔心。我怕被你甩開,不能理直氣壯的站在你的身邊,怕成為你的負擔,我想要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邊。”

“見你的第一眼,就好像等待千萬年,只為見到你一樣,那種感覺很獨特也很沒有道理。後來和你相處的每一天,我都無比幸福。所以,我寧可不要長生,甚至不要長壽。只要能陪在你身邊,哪怕明天就死,都是值得的。”

緊握玉手在唇邊輕輕一吻,逸風鄭重而深情的回應道:“我也一樣,無論通天權勢還是至強力量,都不及你萬分。若無你相伴,人生索然無趣、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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