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奔跑著，在人群中穿行著，像兩個孩子——呃，凌星見或許是狐狸穿過叢林的樣子，石鐵心嘛，看起來基本就是破冰船一路洞穿冰洋的效果。

吃飽喝足，開始玩樂。夜市裡的遊樂專案非常豐富，打氣槍、刮彩票，每一種都人氣滿滿。最有人氣的是套竹圈，老闆拿紅帶子圈個場地出來，裡面滿滿當當的擺了好多東西。交兩塊錢給二十個圈，只要能套中東西就給你。

大群大群的人擠在一起，興高采烈地拿著竹圈輸出。尖叫聲，加油聲，叫好聲，差之毫釐的嘆息聲，偏差萬里的大笑聲，間或還有套中了東西之後的興奮歡呼聲混在一起，氣氛好的不得了。

凌星見摩拳擦掌抬出十元大鈔遞過去，搬回來整整一百個竹圈，和石鐵心擠在人群中熱熱鬧鬧的扔竹圈，和所有人一起尖叫、一起歡呼。天是黑的，但心情很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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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個竹圈扔出去，一開始凌星見一點準頭都沒有，但後來似乎找到了些竅門。雖然最後只套回來幾個小玩意兒，樣子和做工都很差，想來平時肯定是不會用的。但石鐵心驚訝的發現，凌星見的手非常穩，而且準頭確實是在穩步上升。

腦海中浮現出紅裙姑娘手持匕首連扎指縫如行雲流水的樣子，石鐵心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如果再給她一百個圈……

不過也不能總可著一隻羊薅羊毛。

石鐵心左右一看，提議道：“走，去那邊打氣槍吧。”

“好啊好啊！”凌星見渾然不知道自己即將發掘出怎樣的天賦。

打氣槍，就是一大堆氣球在厚布簾上紮成一個圓餅餅，用氣槍打氣球。三塊錢十發子彈，子彈打爆的氣球越多，就能給越好的獎品。

“來，比比看啊？”凌星見興奮起來，端起氣槍瞄向了靶子。姿勢很不標準，動作很不規範，但石鐵心只是看著，完全沒有想去糾正的意思。

他想看看，在純天然狀態下，凌星見到底能展現多大的天資。

啪，氣槍激發，歪了，沒射中。

凌星見上彈，再來一次，啪，又沒射中。

不過近了。

第三槍，錯過。

第四槍還沒中。

老闆老神在在，心中穩得很，至少要打中六個氣球才能給獎勵。這都打偏四發了，再偏一發自己就是純賺。呵呵，這種漂亮小姑娘的錢最好賺了！

第五槍，瞄了一下，半天沒動，凌星見忽然嘆了口氣將槍放下。

“怎麼了？”

“沒什麼。”

凌星見看著手中的氣步槍，不知回憶起什麼，目光有些悠遠，似苦似甜。片刻後，她忽然又將槍端了起來。

石鐵心心中一凜，表情微微變化。一放一端之間，凌星見的持槍姿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雖然石鐵心本身還沒有學習步槍射擊術，但他的眼力卻已經不差。

他發現，凌星見的持槍姿態非常標準、非常專業，甚至說……完美！

關鍵是，凌星見的眼神。

專注，認真，冷靜，收斂著呼吸。這些好像是她下意識的本能反應一樣，不著痕跡，但又混若天成。

第五槍，扣動扳機——啪！氣球破了！

老闆老神在在。

第六槍，中！

第七槍，中！

老闆穩如泰山。

第八槍，中！

第九槍，中！

老闆有點緊張起來了：“打的不錯啊，還有一槍，這一槍打中的話就能領獎品了。但要是打不中的話，那就什麼都沒有了啊。”

這是人為的干擾，增強射手的緊張感。

不過凌星見全然不受影響，目光依然冷銳，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心中沒有一絲波動。關鍵的第十槍與之前的任何一槍，對她來說似乎都沒有任何不同。

石鐵心暗自心驚，她簡直是天生的神射手。

瞄準，屏息，扣動——

“哇！中了中了！”凌星見瞬間退出了神射手狀態，一下子跳了起來，哈哈大樂：“沒想到我還挺有天賦的嘛，獎品獎品，給獎品！”

老闆將一個小布偶遞了過來。做工粗糙，體積也很小，成本肯定也高不了，說起來老闆還是賺的，所以他依然心態平穩。

“下面該你了！”凌星見啪啪的拍著石鐵心的肩膀，笑嘻嘻的把他推到射擊位：“看看你能不能比我打的好！”

“小夥子，用手槍用步槍？”老闆並沒有認出石鐵心，畢竟石鐵心也不算什麼不得了的名人。

石鐵心可沒準備在夜市攤子上較真，所以伸手抓向了步槍。

可老闆瞅了瞅石鐵心的體格，覺得這傢伙單單一隻胳膊就夠長了，再加上步槍的長度，如果單手抓著用力往前伸的話，射擊距離不是平白少了一小半？

那可不行！

所以老闆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你們看最高處的那個大玩偶，好看不好看？”

兩人看去，只見那是一個叉著短腿捧著蘿蔔坐著的垂耳大兔子，看起來呆萌可愛、做工不賴，而且用料似乎很紮實。絨布細膩嫩滑，體積還挺大，一看就不便宜。

“那是我這裡最好的獎品，用步槍是不給的。”老闆慫恿道：“用手槍十下全打中，頭獎就拿走，怎樣？”

“好啊好啊！”凌星見興奮的答應下來，扭頭看向石鐵心：“加油啊大個子，把那個呆頭兔子拿下！”

“既然老闆都這麼說了，”石鐵心笑笑，大手握向手槍：“那我只能卻之不恭了。”

三分鐘後，老闆一臉懵逼的送出了兔子，目送兩人遠離。

“大個子，你打槍還真厲害誒。”凌星見看著石鐵心，眼中彷彿有星星。

石鐵心抓起兔子：“想要嗎？”

“想要想要！謝謝師兄~~~”凌星見倒是不矯情，立刻就撒著嬌的把那呆頭呆腦的兔子抱走了。她把俏臉往兔子身上蹭著，一臉幸福的小模樣，彷彿抓住了兔子的狐狸一樣：“真軟乎，嘎嘎嘎嘎~~”

玩了一會兒，凌星見腳下一頓就要轉身：“不行，咱得回去。”

石鐵心不解：“咋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都送我兔子了，我也得送你點什麼東西。不過我又買不起這麼貴的東西，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凌星見威風凜凜的一揮手：“再去那攤子一次，這回我肯定能打出獎品！”

“別別別，”石鐵心連忙拉住她：“那老闆已經夠慘了，咱還是別害他了。”

凌星見吃驚的瞪大眼睛，師兄這麼宅心仁厚的嗎？

“咱換一個，換個別的受害人。”石鐵心左右看看，正看到不遠處有個打氣槍的變種攤位——扔飛鏢。

飛鏢老闆看到兩人，立刻像招財貓一樣笑容可掬的招著手。

凌星見兩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看獎品架上的大獎，立刻開開心心的向那攤子走去。飛鏢老闆見生意上門，立刻眉開眼笑，渾然不知道自己會遭遇怎樣的絕望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