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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時家赴宴,遠沒有瑾娘以為的那麼無趣煩悶。

時夫人還病著,根本起不來身。勉強在瑾娘過來時見了禮,之後就讓長媳幫著待客。

好在時家的長媳是個拿得出手的,年紀也和瑾娘差不了多少,說話很能說到一處去。時大奶奶也能說愛笑,待客特別周到,她和魏思敏也是熟人,又有其餘一些官員夫人捧場,一時間倒是很熱鬧。

不過讓瑾娘覺得輕鬆的,還不僅因為客人都不著痕跡捧著她,讓她不必費心思去交際。主要是時大奶奶直接讓人搬了牌桌來,甚至連打牌要用的金銀裸子都給每人準備了一匣子。

瑾娘見狀還有些驚愕,魏思敏卻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她見瑾娘有些摸不著頭腦,就說,“我的錯,這麼重要的事兒昨天忘了告訴你。來,我們牌桌上說話。”

拉著瑾娘在牌桌上坐下,魏思敏才輕聲將原因解釋了。

一切還得歸咎於時夫人身體不好,可時家總有宴席,時夫人不能總勉強自己撐著身子露面。可若一直不露面,只讓兒媳婦招待——如今還是好的,兒媳婦都歷練出來了,可之前媳婦進門沒幾年,時夫人可遭罪了。那時候時大人已經赴任蘄州了,乃是一州知州,可想而知底下有多少人要奉承諂媚。府中指定要辦宴席的,可時大奶奶年紀輕沒經驗,時夫人水土不服不適應這邊的氣候,加上身體不爽利,起身都困難。

這若是辦宴席,只靠著長媳照顧客人很可能會疏忽怠慢了那個,這不得罪人麼?最後,沒辦法,就想出了這麼個主意,乾脆把牌桌擺上,直接讓夫人們摸牌打牌消磨時間,也省的這個和那個又拌嘴鬧起來,弄得大家臉面上都不好看。

這是時家宴席上的保留節目,大家打著牌,時間不覺就過去了。等吃了席面,雜技、戲曲之類的立馬安排上。小姑娘們若不喜歡,後院還給安排筆墨紙硯、古琴、棋坪棋子,給他們打發時間足夠了。

時家的宅子也大,裡邊的景色也美,再加上宴席安排的鬆散,真就跟出來郊遊似的。總之,挺多人一聽說時知州家宴客,即便身子不太舒坦,也會過來一趟,只當散心了。

瑾娘這一天就過的挺舒坦的,她打牌水平不高,奈何和她同桌的人水平都高。給她喂個牌啥的完全不在話下,這就讓瑾娘贏個不停,都險些以為自己什麼時候點亮了賭神技能。

她回到宋府後還和徐二郎說起此事,說今天運氣好,贏了不少錢,結果就被徐二郎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其中套路。瑾娘一時間心都涼半截,她還以為自己是憑本事,誰知道是靠男人。

這就很打擊人。

徐二郎見她怏怏不樂,笑著問她,“不是贏了大錢,有多少?既然其中有我一份兒功勞,是不是該分我一些?”

瑾娘立即捂住了荷包,“我就這點可憐的家當,你還想分潤,你還要臉麼?”

“這不是你常說的見者有份?”

瑾娘氣呼呼,最後也沒給徐二郎分錢。不過這錢她拿著也不舒坦,乾脆又添了三百兩,湊了個整,直接捐到義學裡了。

徐二郎看她如此安排,笑著贊了一句,“夫人大義。”

瑾娘可不大義,她肉疼。三百兩呢,都可以給閨女買兩套小首飾戴了。

她出血了,可見不得徐二郎那麼開懷高興。瑾娘眼珠子一轉,立馬撲到徐二郎身上,一番歪纏撒嬌,徐二郎自然吃不消,最後被瑾娘成功打劫了三千兩。

看著瑾娘跟偷腥的耗子一樣,樂滋滋的數著銀票,徐二郎眸中流漏出笑意,嘴角上翹,一邊忍不住奚落她,“簡直鑽錢眼兒裡去了。”

瑾娘才不管他說什麼,數錢不快樂麼。但也不能讓徐二郎佔理,就回嘴,“你存私房錢你還有理了。”

“我沒理。那我之前讓你管著家業,是誰不樂意接手的?”

“家裡正兒八經的產業,我都不接手了好麼?就你手上那些,還有你收的那些錢,那都是不法財產,我怕花了那錢以後我蹲大牢。”

徐二郎嗤笑,“感情那些銀子是髒的,你從我手中要過去的,就是乾淨的?”

瑾娘頓了頓,想反駁,可她心裡當真就是這樣想的。她說不出話,只能哼哼,“反正我說不過你,你說的都有理,這總行了吧。”

徐二郎“哎”了一聲,說是他有理,可看她的模樣,明明是她更有理。

轉過這個話題不說,徐二郎問瑾娘,“明天去青陽山上拜會宋老山長與宋老夫人,拜禮你準備好了麼?”

“明天就去麼?”瑾娘將銀票都塞進匣子裡,當著徐二郎的面落了鎖,並把小鑰匙揣荷包裡。徐二郎見她鄭重其事的樣子,忍俊不禁又樂了,藏那麼嚴實,是生怕他看不見麼?

徐二郎一邊笑一邊頷首,“該去了,再晚些失禮了。”

“那就去。東西我早就準備好了,在通州時就準備過了,去允州時我就帶在身邊,來蘄州自然也帶來了。”

又和徐二郎說,都準備了什麼拜禮。

送禮要投其所好,瑾娘非常明白這道理,所以給宋老山長的,多是徐二郎四處蒐羅來的孤本。這些孤本不易儲存,瑾娘讓下人謄抄幾份,將謄抄本留在自家,孤本送給老山長。其中一些孤本沒什麼太大價值,但卻是老山長喜歡的文人,便將這些人存世的著作都整理成冊,作為拜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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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給老夫人的,則簡單多了。多是些燕窩、魚翅、雪蛤之類的保養品。再就是綾羅綢緞等布匹,還有長樂特意做的給老年人保健用的藥丸子。東西不算特別多,但貴在一份心意。

瑾娘甚至連宋家其餘一些家卷的禮物都準備了,畢竟聽長安說,那些族人都很和善孝順,隔三差五就會去給老山長請安,雙方碰面幾乎是可以預見的事情,若是提前不準備,屆時慌慌張張的拿不出見面禮,那多失臉面。

瑾娘準備的周全,徐二郎就不問什麼了。到了翌日幾人一道早起,隨宋明乾和魏思敏上青陽山。

青陽山山高,卻不陡,從山腳起有通往山上的臺階,修建的光滑平整,方便人行走。

長綺最是精力旺盛,走到父母身邊有些蔫蔫的。這速度太慢了,等他們走到山上,天都黑了。

長綺想往上竄,依照她的速度,撐死半盞茶的工夫就能到。可惜,親孃在,她不敢放肆。

小魚兒看見妹妹躍躍欲試的樣子,有些擔心她一個把持不住自己,就躥沒影了。在娘眼皮子底下這麼囂張,這是怕娘不關她禁閉關麼?

小魚兒抓住妹妹的手,“長綺拉我一把,姐姐走不動了。”

長綺抬起的小腳落下來,不情不願扶住姐姐,“姐姐你體力太差了,你這幾個月只顧著畫畫,練舞都丟下了。你不能這樣啊,練舞可以增強體質和體力,你以後要合理安排時間,每天必定要鍛鍊一個時辰,這樣才有更多精力做其他事兒。”

小魚兒頷首,“長綺說的對,之前是姐姐想差了。”

長綺見自己的意見被姐姐採納了,很高興,“那以後姐姐早晨早起一會兒,咱們還一道練習。我習武,姐姐練舞,我負責監督姐姐。”

小魚兒:“……”你認真的麼?天氣已經入秋了,肉眼可見的涼爽下來,過兩個月就入冬了,天肯定更冷。到時候貓被窩都來不及,還每天比平日早起一些練舞,長綺你是魔鬼麼?娘折騰你,你就折騰我,感情我才是食物鏈最低端那個?

小魚兒還真有些氣喘吁吁,不過瑾娘也沒好到哪裡去。她走到半山腰,就感覺腿腳打擺子,反觀魏思敏,應該是走慣了這條山路,到目前為止還健步如飛,呼吸綿長均勻,顯見的體力很好。

不過見瑾娘和小魚兒都有些吃力了,魏思敏也提議坐下歇一歇。不過不是現在,要拐過眼前那個彎兒才行,那邊地勢平坦,修建了一個亭子,也方便山上的人歇腳或是避風雨。

等拐過前邊的彎,果然就見旁邊有一個有些年月的涼亭。亭子很大,也很老舊,上邊的瓦片似有脫落,眼瞅著需要修補。

魏思敏見瑾娘盯著那瓦片看,就笑說,“放心吧,掉不下來,砸不到人。”

瑾娘就笑著問,“這亭子年月不小了吧?”

魏思敏就頷首,“青陽書院修建了多久,這亭子就存在了多久。”

又說起青陽書院的來歷變遷,之前這邊就是宋家的家學,後來因為教學質量高,親朋友人都將家中的子弟託付過來。家中學生越來越多,眼看裝不下了,就這,還有源源不斷的學生家長找過來,託了各種關係,想給孩子找個好的老師,找一個好的讀書地方。

家裡沒辦法,總不能把所有人都拒絕,那太得罪人。最關鍵是,宋家人都有一顆教書育人的心,為人師的心腸都軟和些,哪裡捨得將學生拒之門外?若是富貴人家的孩子也就罷了,左右他們不收,還能找到別的夫子。可一些貧苦人家的父母,爬山涉水將孩子送來,看著孩子苦苦哀求的眼神,他們如何說得出“不收”的話?

最後,真是沒辦法了,就將青陽山下的一片灘塗買了下來,從遠處拉來山石和沙子,一點點填平,然後蓋起來青陽書院。

“一開始書院也不大,總共不過七八間教室,還是後來,學生越來越多,有些學生家裡實在遠,又窮困,書院旁邊又蓋起學生宿舍,那招來的學生就更多了。那些家長無以為報,就每人背來砂石幫助填補書院旁邊的灘塗。漸漸的,這一片地方都被填平。隨著學生越來越多,一間間教室蓋起來,這才成了如今的青陽書院。”

魏思敏說的心緒起伏,瑾娘聽得也心潮澎湃。這就和填海造陸一個道理,甚至比填海造陸更厲害些。要知道填海造陸還是政府政策,有機器可用。可平陽書院卻真是學生與家長一揹簍一揹簍的砂石填起來的。這座恢弘的建築是在人力資源有限的情況下,一點點蓋起來的。其中花費最巨大的不是人力、財力和物力,而是老百姓的心力。那顆尊師重道的心,讓孩子讀書上進的心。

如此一想,再看那書院,便愈發覺得不凡。

下人捧過茶水,瑾娘抿了兩口,這才看向走出涼亭的徐二郎和宋明乾。這兩人一路上滴滴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如今兩人站在一片斷崖處,眺望遠方,這讓瑾娘心中一動,問魏思敏,“那邊是不是能看到書院?”

魏思敏頓時就笑了,“可不是,正好能看到書院的馬場。如今這個時間,正好是學子們在馬場活動的時候,瑾娘要去看看麼,說不定能看見長安他們幾個。”

瑾娘心動,立馬應下,“好,我們這就去看看。”

小魚兒和長綺也心動的不得了,兩人趕緊跟上去。

長綺看姐姐緩過勁兒了,就丟下姐姐,一個飛竄就到了徐二郎跟前。徐二郎一隻手攔住她,“冒冒失失的,再摔下去。”

長綺就指著下方一個小人,“爹,那是不是三哥?”

瑾娘幾人現在已經走過來了,也看見了馬場上一些小人在騎馬打馬球。不過距離太遠,看不清楚,加上所有學生都穿著一模一樣學子服,帶著一模一樣的學子方巾,一個班裡的學生大多年歲也相近,身材高矮也都差不多。這種情況下,要從這麼多人中找出自家孩子,真不容易。

反正瑾娘和小魚兒是沒看出哪個是長安,連魏思敏也沒看到,倒是長綺,她非常篤定,“那個正在揮動球杆的就是三哥,我不會認錯的,對不對爹?”

徐二郎頷首,“是榮哥兒沒錯。”

宋明乾就笑,“果然是習武之人,眼力過人,我就不行嘍,夜晚看書看多了,眼睛都有點昏花了。”

徐二郎就說,“回頭將長樂做的眼藥水給你一些,滴在眼裡可以舒緩疲勞,用久了視力能恢復一些。當然,你若還每晚讀書到深夜,大羅神仙來了也防不住你有朝一日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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