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殺身之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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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摩的話大大出乎了穀雨意料,他皺著眉頭一臉的震驚之色,當下無言,兩人都沉默了起來,穀雨頓覺尷尬便打算退了出去。

薛摩看著他的背影,叫住他說道:“穀雨,你在我身邊也三年多了,在這裡……你過得還舒心麼?”

穀雨好像沒想到薛摩會這麼問,愣了愣說道:“你和秦英教了我很多東西,雖然每每處境也很艱險,但想來,沒有比這個更快活的了!”

薛摩點點頭道:“你能這樣想就好,你也救過我和秦英的命,我很高興能夠認識你這個兄弟,秦英亦是如此。”

穀雨笑道:“是不是秋天來了,怎麼大家都有點多愁善感的。”

薛摩也看著他笑了笑,沒再說什麼,穀雨便轉身走了出去。

這一夜薛摩睡得極淺,他夢見陽關又是大雪紛飛天,他夢見玉門關又跑死了幾匹戰馬,他夢見那些驍勇的突厥人又來滋擾,夢裡的碎葉城,連羌笛聲都掩不住不知哪來的啜泣,薛摩就在這種低沉的啜泣裡,混混噩噩地睡到了天亮……

醒來後,他久久不能回神,剛到中原的時候還好,現在他已經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到碎葉城,夢到安西都護府。

秦颯進來看到他發愣,佯裝咳嗽了一聲,薛摩回過神來,笑笑問道:“你來的時候帶著羌笛麼?”

秦颯一聽搖搖頭道:“不敢帶那東西,怕被有心之人查出我們的落腳之處。”

薛摩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幫我去弄一個來吧,我貼身私藏著,不會讓人看到。”

“怎麼,想碎葉城了?”秦颯一聽挑眉笑問道。

薛摩掬了一捧水拍在臉上,道:“不想,誰去想那種鬼地方!只是琵琶琴箏聽得多了,想換換口味。”

秦颯看他口是心非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張被人揉得有些皺巴巴的紙,看著上面,緩緩念道:“月是揚州月,酒是揚州酒,日日揚州坐,夜夜夢西丘。呃……我撿的這張紙,這字跡嘛……”

薛摩一把奪過紙來,薄有窘意,道:“你就別取笑我了。”

秦颯莞爾也不再多說,薛摩把紙折好,塞進了懷裡,忽而面色一沉,叮囑道:“那件事情一定不能有紕漏,務必要辦好了。”秦颯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華濃剛梳洗完畢,就去找秦英,秦英說過只要今天比試贏了,他就會教她輕功。

秦英見著華濃,一驚一乍道:“哦啊,一夜不見,你怎麼就變熊貓了?”

聞言,華濃有些窘迫,也不回嘴,只是抬手揉了揉眼睛,問道:“現在好些了嗎?”

秦英沒再好意思打趣她,乾笑了兩聲,看著華濃那烏青的眼圈,心知她昨夜必定為這事沒有睡好,也不免心生愧疚。

其實比試那話,他就是為了躲避她糾纏,隨口說的,其實心裡是打定了主意,不教她的,只是如今看著面前的姑娘,不知怎地,竟也生出些憐惜來,一時間,軍心動搖,倒拿不定主意了……

兩人來到城郊樹林,齊齊飛身上了一顆老樹的枝幹,秦英蹲了下來,指著前面的一圈樹說道:“看到這圈樹沒有?你先輕功繞其一圈,我看看你身法如何?”

華濃二話不說,提氣起身,一蹬樹幹便在樹叢間穿梭起來,她抿著唇,用盡了全力,拿出了平生最快的身法繞了一圈,回到秦英的身邊。

秦英看罷,頓時心生疑慮,問道:“你的輕功並不差,亦是達到了登萍渡水的境界,為何還要如此執著於斯?”

秦英不解,她和他不一樣啊,她一不偷二不搶的,要那麼極限的輕功功法來幹嘛?

華濃低著頭沒有回答,過了一會悶悶地說道:“就是想學而已。”

秦英看她好像並不想透露,便也不再追問,抬手指著前方道:“就以這圈樹為準吧,你先起身,我來追你,若能讓我追不到,我便教你。”

華濃一聽,暗下了心,沉了沉氣,提身便飛了出去,秦英在心裡默數了三秒後,像離弦之箭一樣追了上去,華濃感到有一股勁風自身旁掠過,定睛看去只見一道灰影,就好似精魅一般,連身形都看不真實!

華濃第一次感覺自己見識到了風的形狀,秦英,就是那一陣灰色疾風!

心忽地往下一沉,華濃自知如此快的速度,根本不是她所能企及的,不再白費力氣,她落在一棵高高的樹杈上停了下來。

很快,秦英便繞樹林一週,來到華濃所停的樹旁,他攬著樹幹繞了一圈,停在了華濃身旁。

因為慣性的關係,停住時秦英及肩的頭髮被帶了起來又緩緩落下,華濃看得恍惚了一瞬,隨後說道:“我輸了,以後……不會再糾纏你教我輕功了。”

華濃說完便要下樹去,秦英一把抓住她道:“你們女人可真是較真,我都帶你來這裡了,本就做好要教你的打算了,不論輸贏。”

秦英自己都沒搞清楚,這句話他是怎麼說出口的,放佛不受大腦控制一樣,這些字它就這麼一個一個蹦出來了……

唉秦英心頭哀嘆,難怪自古有言,英雄難過美人關,看著她那失落的眼神,他是真的很不忍心。

華濃一聽,一臉的意外之情,秦英接著說道:“不過,你不能叫我做師父,否則我師父那不是要當人師祖了,我怕折煞了他!”

華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連點頭。

兩人在樹枝上坐了下來,秦英仔細地和華濃解說心法,起身演練時,秦英“咻”地一聲便飛了出去,華濃緊跟其後,秦英回頭向華濃提點著些什麼,根本沒有注意前方,華濃驚恐地瞪著眼睛,還來不及開口,秦英便被什麼東西給撞了個滿懷,抱著一起滾落到了地上。

秦英起身一看,沒想到撞到的正是穀雨,兩個人齜牙咧嘴地起身揉著頭,秦英埋怨道:“你打哪兒冒出來的呀?你看我頭,都被你撞了一個大包!”

穀雨悶悶地道:“我就是路過啊,明明是你自己不看路!”

秦英見自己理虧,看到一旁的藥簍子問道:“又去採藥啊?”

穀雨看了華濃一眼,拍了拍秦英的肩頭,調侃道:“是啊,命苦著呢,哪像你,還有美人相伴!”

此話一出,華濃咻地就漲紅了臉,秦英剛想辯解,穀雨搶先道:“不妨礙你們了。”說完提著他的藥簍子,幾步就走遠了,倒是剩下秦英和華濃略顯不自在地杵在原地。

他倆一直練到天色漸晚,直到秦英身上的血靈犀劇烈地抖動了起來,料想是薛摩有急事要找他,才和華濃一起回了月滿樓。

一進薛摩房間,薛摩看著秦英神采奕奕,便打趣道:“唷,終於開竅啦?這些年也不見你對哪個女人上心過,這次倒不一樣了?”

秦英一聽忙辯解道:“師父,你別亂說,我就是看她挺執著的……不教人家一點,我這心裡過意不去。”

薛摩不置可否地笑笑,隨後正經道:“把夜行衣準備一下,你也收斂收斂心神,今晚子時隨我一起去趟郡王府。”

秦英一聽湊上前小聲道:“雁回宮真要對郡王府下手了?”

薛摩點點頭道:“今晚一切看我眼色行事,我沒出聲你不可出聲,我沒行動你不可行動,不管到時候看到什麼,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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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英看薛摩鄭重的神色,知道事關重大,連連點頭。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秦英躺在床上假寐,錦被之下早已不是那套洗得發白的灰衫,而是一襲黑色束身夜行衣,他閉著眼,豎耳聽著一遍一遍的打更聲。

子時一過,腰間的血靈犀便震動起來,秦英摸黑翻身下床,剛開啟窗戶一抹黑影便翻了進來,秦英藉著夜色一辨認,發現竟然是夜行門的魍,有些吃驚。

魍在秦英耳邊輕聲說道:“我來頂替你在這裡,魎在薛摩房間頂替薛摩,我知道你很意外,但什麼都不要問,今夜就會有答案了。”

說完,魍便上了秦英的床,被褥一蓋,只留了半個頭,秦英見這狀況,二話不說,翻身就躍出了窗戶。

上次盜劍薛摩和秦英對郡王府已是瞭如指掌,現在,兩人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絲毫不費力地避過了各種巡衛,穿梭自由。

秦英跟著薛摩來到郡主寢室前,一開窗戶,兩人便翻了進去,屋內漆黑一片,十分安靜,薛摩往簷樑上指了指,兩人心領神會,飛身各佔一角。

躲在房屋的簷樑上,整個身體都隱匿在黑暗裡,這種蹲守的姿勢,讓秦英覺得自己像只不會鳴叫的貓頭鷹一般,其實不止此刻,從月滿樓出來,兩人都像喪失了語言功能一般,一句話都沒有說。

秦英很喜歡這種感覺,默契到只用眼神便能完全交流,之於薛摩,秦英永遠都是即便我心裡有疑問,我也會毫不好猶豫地跟著你的步伐,我相信你的一切決策,信賴你的所有謀斷!

上陣親兄弟,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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