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當年同袍策馬來(九)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後院遊廊上,紫蘇和池笑魚漫步其間,池笑魚抬起手腕讓紫蘇又把了一次脈,紫蘇無奈道:“我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和他說吧,你內力深厚,既然也不傷及性命,又何必如此耗力?”

“可是,我不願意。”池笑魚出言堅決。

“可是……”紫蘇剛要相勸,忽地望著出現的身影驚異道:“照影?”

池笑魚也一臉意外,她回身望著花照影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花照影聳聳肩:“華濃要來,我陪她來的。”

“華濃姐來了?!”池笑魚錯身一看,但並未見人:“那……她人呢?”

“這會兒應該在薛摩房間呢。”花照影說完,池笑魚頭都沒回地,往樓梯走去。

花照影看著池笑魚的背影,搖搖頭道:“他薛摩可真不讓人省心。”

“唉~”紫蘇眉頭緊蹙,望天長嘆,花照影見狀擔憂道:“怎麼了,別告訴我又出了什麼大事?”

“不傷及性命,確不算大事,可是……”紫蘇一臉猶豫。

花照影忙道:“與我說說看。”

“池笑魚和鬼骨去太湖山莊也不算毫髮無損地回來了。”

花照影驚得挑了眉:“什麼意思,他們受傷了?”

“池笑魚體內的冰火蠱幾乎已經死亡。”

“你說什麼?!”花照影望了一眼池笑魚離開的方向,緊張道:“可我看她並沒有絲毫內傷之相啊?”

“我們太低估了池笑魚的內功修為了,她的內功修為已經到了哪怕共生蠱死,她也可以存活的地步了。”

花照影長籲了口氣:“呼~那你擔心什麼,嚇死我了!”

“可是……”紫蘇無奈道:“可是池笑魚不願意冰火蠱死亡,她在用她的內力維持著奄奄一息的蠱蟲,如此這般下去,會極大地損耗她的身體,當她的內力不足以維繫冰火蠱時,那麼,那時的內功修為也不足以保住她了。”

“那就讓冰火蠱死了,我倆替她逼出體外呀!”花照影不解。

“可是,她不願意。”紫蘇唏噓:“有的時候,我都會感慨,何為天意,興許環環相扣,便是天意。”

花照影還是一頭霧水,紫蘇鄭重道:“冰火蠱乃雙生之蠱,當初我們破天荒地將其分開寄於他二人體內,本是救命之舉,如今蠱亡人卻能活,本以為是好事,卻連我也未曾料到,蠱活時可靈犀通心意,蠱亡時亦可消弭其記憶。”

“什麼?”花照影瞪圓了眼睛,似是也十分詫異於蠱蟲這鬼斧神工之奧妙,她追問道:“會消弭誰的記憶,會消弭什麼記憶?”

“欸——那蠱蟲與池笑魚共體,那自然是消弭池笑魚的記憶,而那蠱蟲又是薛摩體內蠱蟲的半身,那自然是消弭與薛摩有關的記憶。”

花照影聽著這繞口令一般的話,聽得一愣一愣的,但是從她的眼神,紫蘇知道她聽懂了,兩人不約而同地回身,望著這巍巍閣樓,黯然神傷。

池笑魚本想阻止華濃告訴薛摩有關秦英的事,雖然她也知道瞞不了,可他剛醒,她實在不忍心,可衝進房間,她卻看到薛摩坐在銅鏡前,而他耳朵上兩枚銀環耳璫,輕輕搖晃。

池笑魚走上前,薛摩仰面看她,朝著她伸出了手,池笑魚握住後,緩緩蹲下身來,見他眼眸微紅,遂道:“你全都知道了?”

薛摩垂眸點了點頭:“他們全都告訴我了。”

薛摩比她預想中的要平靜,池笑魚想知道他內心所想,可體內的冰火蠱已極其虛弱,無力在做靈犀之用,思及一路走來種種,池笑魚心上難受,眼看就要淚水決堤了,又怕他看到,便匐在他膝上,側了頭。

鬼骨和華濃見此情此景,十分識趣地退出了房間,將房門合上。

“怎麼了?”薛摩輕輕撫摸著池笑魚的頭髮,聲音溫潤如舊。

“我心有恨,我怨恨所謂天意,怨恨所謂命運。”池笑魚的聲音並不大,卻是透著切齒之意:“老天無眼,不憐眾生。”

“笑魚……”薛摩愣了一瞬,輕輕攙起膝上之人,兩人相對,薛摩笑著將池笑魚眼下的淚水拭去:“笑魚不要心生怨懟,這世間的路每每皆是荊棘叢生,非我一人難走,但只要是路,披荊斬棘便可踏之,天若有情天亦老,乞天之憐,吾不屑也。”

池笑魚瞪著眼睛怔怔地望著薛摩,那模樣有些傻氣,薛摩疑道:“怎麼了?”

“你就算是個醜八怪,我都會愛上你的!”

“這……這是什麼話?”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薛摩好像並沒有很高興,他撇頭望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挑眉道:“我這等傾城之姿,豈能說沒就沒了?!”

薛摩的表情著實好笑,為了不拆他臺,池笑魚匍在薛摩膝上,笑得整個人抖動不止。

突然有急切的敲門聲響起,薛摩應聲後,魅一臉喜色急匆匆跑進來道:“二城主,柳護法她醒了!”

兩人聞言驚喜萬分,連忙站起身來,往柳無言的房間而去。

柳無言的房間內,鬼骨激動得面色通紅,嘴裡重複唸叨著:“太好了,太好了……”

雖然醒了過來,但是柳無言還是很虛弱,甚至連講話都有些困難,但是她看每個人的目光不同,不難分辨出她是清醒的。

紫蘇松了口氣道:“人醒過來了,便好了,這下藥石便更有效了,只要悉心調理著,會好起來的。”

薛摩重重地拍了拍鬼骨的背,鬼骨笑得嘴都快裂到耳後去了,柳無言望見薛摩,倏而眸裡噙著淚光,薛摩見她一副急著要說話的樣子,忙道:“無言姐,我都知道了,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當務之急,你的身體最要緊,你都不知道你昏迷的這些天,鬼骨人都瘦了好幾圈。”

柳無言緊緊抿著唇,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目光又望向了鬼骨,那目光裡有著劫後餘生的感激,更有著得見故人的慶幸,鬼骨在床榻邊重新坐了下來,眾人見狀皆紛紛起身而出,將空間留給了他二人。

來到廊上,紫蘇望著池笑魚和薛摩,她一咬牙還是覺得該將那事告知薛摩,否則若讓事情發展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她為醫者,罪先在她。

“二城主,紫蘇有事要和你說。”

身後紫蘇的聲音傳來,薛摩剛回身,池笑魚便擋在了薛摩身前,她一把拽住紫蘇道:“不用勞煩紫蘇護法,我會和他說的。”

紫蘇一看池笑魚的眼眸便知她不會講,可眼下這般……紫蘇剛欲轉身,便聽得薛摩道:“既有事,那便現在講吧。”

“薛大哥,我和你講不好嗎?”池笑魚轉過身來,可憐兮兮地望著薛摩,話語裡甚至隱有撒嬌的意味。

“好吧,那到我房間裡說。”池笑魚剛暗自慶幸,哪不知薛摩便狐狸兮兮地道:“紫蘇也來吧。”

“欸?喂!薛摩!”池笑魚語塞,一臉苦悶地望著已經走遠了的薛摩,紫蘇跟了上去,笑著搖了搖頭。

進了房間,薛摩往敞椅裡一坐,道:“笑魚,你不是要講嘛,那便說吧。”

“這……”池笑魚欲言又止,望望紫蘇,又望望薛摩,十分吞吐。

薛摩笑道:“那麼難以啟口嗎,那就讓紫蘇來說吧。”

紫蘇剛要講,池笑魚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假裝兇狠道:“不許說!”

薛摩頓覺不妙,他起身,一把將池笑魚拉到身後,望著紫蘇道:“你說!”

接下來,紫蘇便將池笑魚和鬼骨已經去見過屈侯琰的事情講了出來,把池笑魚體內冰火蠱的事情也講了出來,薛摩瞪大著眼眸,他以為那是夢,卻不曾料到原來那是池笑魚體內蠱蟲最後的掙扎,難怪自醒來,他體內的另一半冰火蠱基本不會起任何異動。

“你!”薛摩回身略有怒意地望著池笑魚。

池笑魚撇撇嘴,看上去十分委屈:“如果任由蠱蟲死亡,它會消弭我的記憶,我已經試過好幾次了,我不願意那樣。”

池笑魚眸光亮晶晶的,癟著嘴看上去有些可憐,薛摩也不忍心再動怒了,軟了聲音道:“你用內力保它,那接下來呢?有朝一日內力保不住它的時候,它是不是也只能死亡?”

“那我就努力練功!”池笑魚依舊堅持。

“笑魚~”紫蘇苦口婆心道:“我能肯定哪怕你不吃不睡地練功,你的內力也抵不住冰火蠱的反噬和消耗,它已經奄奄一息了,逆天而行,終是禍端。”

“笑魚聽話,不過是消弭記憶,我們之間的事,日後我再一件一件講於你聽,不也是件趣事,若你執意如此,到最後蠱蟲保不住,你亦保不住,那我……”說到最後,薛摩微有哽咽,一雙眼甚是無辜。

池笑魚望著他越想越難過,撲到薛摩懷裡大哭出聲:“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如果沒有了……如果我什麼都記不得了……”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有我在啊,只要我們倆都好好的,我一件一件講給你聽,我一定拿出說書先生的本事,講得繪聲繪色好不好?”

薛摩柔聲勸慰著,池笑魚哭了半天,終於從喉嗓裡嘟囔了個“好”字,聞言,薛摩抬眼望著紫蘇,雙雙皆松了口氣。

太湖山莊,屈侯琰臥床數日,他和池笑魚那一戰,他是摧毀了池笑魚體內的蠱蟲,但是他亦被池笑魚打成了重傷。

張旦才去煮個藥的功夫,回來床上人就不見了,眾人四下尋找,終於在馬廄旁尋得了他。

“你這是要去哪?”張旦疾步上前,攔住牽著馬的屈侯琰:“你身體尚未痊癒,你牽馬作甚?”

屈侯琰抬了下沉重的眼皮:“我要去月滿樓,我要去見他。”

“見他作甚?”

“做個了結。”

“以你現在的身體?”

“嗯。”

張旦憋氣:“他會來找你的,你何必費這份功夫,你現在當務之急是養好傷,才好應對他。”

“等了他那麼久,都不見他來,我倒要去看看他究竟還活著沒有?”

張旦急道:“我讓人去看不就行了嗎,你現在這身體……”

屈侯琰摸了摸馬鬃:“放心吧,對付他綽綽有餘了,不等了,池笑魚和鬼骨來了,他都沒來,保不準連下榻都難,既如此,我去見他吧。”

張旦見相勸不下,便也不再勸說了,只道既然要去,那理應準備妥當,屈侯琰也沒再堅持,應了張旦的話。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