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或許,這就是大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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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亮,侯巴兒從裡間出來了,結果一看到魏良臣的樣子,就給嚇了一跳。

“魏兄弟,昨害眼了?”

“啊?”良臣一頭霧水,“我眼怎麼了?”

“你不知道?可紅了。”侯巴兒說話就要湊上去看,要是紅得厲害,得找郎中呢。

良臣愣了下,忙道:“二哥不礙事的,多半是蚊子咬的。”心裡卻在嘀咕:換你跟個發情野貓似的一宿沒睡,多半眼也紅。

“有蚊子麼?”侯巴兒摸了摸額頭,“俺老婆點了香的。”

這時簾子被挑了起來,客印月端著木盆走了出來,看到魏良臣的樣子,也怔了下,旋即臉色有些發燙,低頭到外面倒水。

良臣沒敢看客印月,心虛。

“老婆,弄點吃的,等會我要出去。”侯巴兒可不知道昨夜他睡著之後發生的事,心裡只惦記要出去耍耍。

良臣從地上起來,一邊疊被子,一邊問侯巴兒:“二哥要去哪?”

“難得來京城,天子腳下的好地方,不出去逛逛,對不住自個。”侯巴兒笑著幫良臣將被子和涼蓆送進裡屋。等他出來時,客印月已去廚房煮粥了。

客印月其實很少在住處做飯,宮中有供飯食,今天若不是丈夫,她只怕洗漱之後就進宮去了。換洗的衣服也一併帶進宮中,宮外有浣衣局。

浣衣局是二十四監唯一不在宮中的機構,在德勝門西邊,局裡的都是年老宮女和有罪退廢的宮人。

客印月是乳母,按規矩衣服浣衣局不給洗,不過私下給點錢就行。也不貴,洗一月不過幾個銅板。

侯二來過京城兩趟,他知道魏良臣是頭一次進京,所以翹著二郎腿在那跟良臣說些京裡好玩的地方。說到那些不可當著老婆面說的地方時,時不時往外偷瞄兩眼,然後拋給良臣你懂的眼神。

昨天才叫人家坑了,今天就又想這些,而且你侯二也不是什麼猛人,至於這麼熱衷那事麼。

良臣和侯巴兒尬聊著,內心卻替客印月不值,如此一個美人,怎麼就嫁了個二混子老公。

這侯巴兒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家裡放著這麼個尤物,卻一天到晚想著外面的野花,真是叫人沒法說。

莫非,每一個尤物後面,都有一個上她上得要吐的男人?

嘖嘖…

小爺我可是只能看不能吃呢,人比人,氣死人。

良臣正胡思亂想著,侯巴兒突然問他:“我要在京裡呆上幾天,魏兄弟你幾時回去?要是來得及,我們就一塊回鄉。”

“啊?”

良臣分了心,沒聽清侯巴兒說什麼,侯巴兒又問了句,他忙“噢”了一聲,道:“我找到我二叔後就回鄉。”

“那來得及的,難得來京城,你就多呆幾天,到時跟二哥一起走。”

侯二還真是熱心,只是他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冷哼聲:“想的美,今兒你就回去!”

“嗯?”

良臣和侯巴兒同時轉過去,都是十分的尷尬。

侯二知道老婆的意思,良臣卻是以為客印月這是趕自己走呢。

“京裡有什麼好玩的,你馬上就回去。”

客印月用木盤端著兩碗粥放到桌上,很不客氣的對丈夫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出去幹什麼?…一天到晚就知道賭錢鬼混,你對得起我麼!”

“老婆,我…”

侯巴兒臉一紅,他是要面子的人,老婆當著外人面這樣說他,讓他很是難為情。

良臣知趣的將一碗粥拿到面前,假裝燙人在那吹氣。

“老婆,我這都大半年沒見你了,真是想你想的很…你看,我這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容易…”

侯巴兒不想就這麼回去,客印月卻非要他今天就走,侯巴兒弄不住老婆,知道要是硬頂的話,客印月肯定會和他大鬧。

於是便把手一伸,腆著臉道:“盤纏都用光了,叫我怎麼回去?”

“哼!”

客印月恨鐵不成鋼,知道丈夫是什麼意思,緊咬薄唇道:“我到宮中跟人借給你。”

“國興好久沒有吃肉了。”侯巴兒一臉難過的樣子。

他不說兒子還好,一說兒子,客印月更是氣,怒道:“你還知道兒子啊!兒子沒有肉吃,你這做爹的幹什麼去了!…”

一想到可憐的兒子,客印月眼眶頓時紅了:她怎麼就這麼命苦的,嫁了這麼一個人!

老婆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侯巴兒心裡沒來由的有些愧疚,不過愧疚之情一閃而過,定定的看著客印月。那架勢,老婆沒有錢給他的話,他是鐵定不會回去的。

客印月心中輕嘆一聲,將眼淚強行忍住,側身對良臣道:“你快點吃,吃完跟我去找你二叔。”

“多謝嫂子。”

良臣不敢多說,悶頭喝粥。

這夫妻二人的事,他可不敢摻和,更不敢幫著侯二說好話,免得引火燒身。

侯二見狀,撇了撇嘴,端起碗就喝,卻燙得他舌頭只撒。

客印月沒胃口,也沒心情和侯二說話,自顧回裡屋打扮。她天生容貌,便是不施脂粉,都動人得很。

稍作打扮之後,客印月到外間讓良臣隨他走,又讓侯巴兒不要亂跑,在家裡等她拿錢回來。

“老婆放心好了,我哪也不跑。”侯巴兒嘿嘿一笑,對客印月道:“老婆,好生帶我兄弟啊。”

客印月沒理他,良臣回頭朝他笑了笑:“二哥,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

侯二沒心人般,擺了擺手。

……

出來後,客印月卻沒有帶良臣直接去宮門,而是先去了北安門外一家藥鋪。

良臣不明所已,以為客印月生了病,是來取藥的。

客印月進鋪子後原是想讓良臣留在外面的,可見他已經跟了進來,便不好讓他出去。

到了櫃檯前,客印月紅著臉低聲跟藥鋪夥計說了句什麼,良臣沒有聽清,但見藥鋪夥計從一個盒子中取出一個藥包,然後說是什麼柿子粉,讓客印月連續吃七天,用開水衝冷服用,可保一年什麼。

柿子粉治什麼病?

良臣好奇,對這古代藥方起了興趣,湊了上前想聽仔細,卻被客印月瞪了他一眼,只好怏怏的退到一邊。

買好藥後,客印月這才帶良臣去宮城。

路上,客印月自始至終都沒有和良臣說一句話,也沒有回頭看他一眼,更沒有說她買柿子粉是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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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臣老實的跟在後面,不敢多問,做賊心虛的他是有色心沒色膽,唯恐客印月跟他算昨夜偷窺的事。

想到客印月蹲在那,和他四目相對那一幕,良臣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美美的、甜甜的、帶著些許剌激,又有些害羞,更有些偷偷摸摸,那滋味,反正讓良臣一夜沒睡著。

客印月不跟他說話也好,良臣跟在後面,光明正大的欣賞客奶媽美妙的身姿。

許是職業的原因,客奶媽的汁水很足,緊挺異常,說不定等會進宮之後朱由校那小家夥就能一飽口福了。

到了宮門外,客印月讓良臣在外面等著,今天鐘鼓司不替人通傳,她進宮後託人去御馬監替良臣找二叔。

“有勞嫂子了。”

良臣真是感謝,要沒有客奶媽幫忙,他得等五天才行。

客印月點了點頭,拿著腰牌向宮門走去。

良臣就在外面等,大約一柱香時辰後,客印月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宮門,卻只她一人,身後沒有其他人。

良臣見了,有些緊張。客印月朝他招了招手,他忙走了過去。

客印月問良臣:“你二叔是叫李進忠?”

“對!”

客印月的樣子讓良臣更為緊張,難道二叔不在御馬監?

“我託人去問了,你二叔是在御馬監,不過不在宮裡。他在積水潭。”

“積水潭?”

良臣愣了下,客印月告訴他,御馬監在積水潭有馬場,他二叔李進忠在那裡當差。要是找人的話,得去積水潭那找。

“好,那我現在就去積水潭。”

良臣松了口氣,忙再次謝過客印月。至於找到二叔後,是不是還去客印月那裡,良臣沒說,客印月也沒提。

積水潭在皇城西北方向,離此大概十一二裡地距離,京師人稱西海子。此地曾是偽元時期的漕運總碼頭,也是洗象池。明初御馬監在這裡設了一個馬場,一直沿用至今。

西海子很出名,京裡的人都知道,良臣一路上問過去,很快就摸到了地方。

映面而來的是一處很大的湖泊,不少遊人在此泛舟。

二叔是在御馬監的馬場,既是馬場,那地方肯定很大。良臣四周張望,發現東北方向有不少建築,還隱隱聽到馬叫聲,知道當是那裡了。

呼了口氣,將包袱裡爹的信摸在手中後,良臣便急忙奔馬場而去。

離得約摸裡許路時,迎面就看見一幫人簇擁著一個騎馬的男人奔過來。

那男人馬術很是高超,騎在馬上不時還雙腳踮腳,攀上馬背,做些驚險動作,引得跟著跑的那幫人連連叫好。

因為離得遠,良臣看不清那騎馬男人長相如何,不過卻是一臉佩服,能在御馬監馬場騎馬溜躂之人,肯定是御馬監有地位的大人物。尋常小太監,哪能這般威風。

轉眼間,那御馬監的大人物已是縱馬而來,良臣定睛一看:馬上之人面白無須,穿著一身灰袍,身材極其高大,冷不丁還讓人以為是個赫赫有名的大將。

果然是內廷兵部,果然是御馬監!

或許,這就是大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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