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永無止境的黑暗。

無邊無際。

沒有盡頭。

這……就是此時，楚巖第一個想法。

靈魂出竅，主動切斷與肉身的聯絡，任由肉身一點點的去潰爛，自己卻是無能為力。

這就是現在的楚巖。

整個人感覺到十分的虛弱。

意志力都在一點點的衰退、減弱。

死亡……

說的簡單、輕巧。

可真到了這一刻，楚巖才感受到那種濃濃的無力感。

“我……該做些什麼？”

“我……為何會突然如此？”

“我，死了嗎？”

“我為何要死？”

此時，楚巖很混亂。

意志力在扭曲。

黑暗，好像一張深淵巨口，在一點點侵吞著他的意志，讓他很多事情都無法記起。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

在做什麼。

在哪裡。

“這就是死亡嗎？開始一點點的喪失意志？”

楚巖使勁搖了搖頭，努力的讓自己一點點清醒起來。

“我好睏……我好像睡。”

“睡吧，睡吧，睡下去，什麼痛苦就都沒有了！”

“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不！我不能睡，我還有責任，還有人在等著我。”

“啊……”

忽然，楚巖開始胡言亂語，頭劇烈的疼痛。

“對，我想起來了！我在尋道，追求本源！我沒有死，我哪怕死，我也要復生，還有人在等我！”

楚巖使勁搖頭。

此時，他腦海中，不斷有另外一個聲音在響起。

一個貪婪的聲音，想要一點點將他勾入深淵。

他感受到了，他只要一點點去親近那力量，聽從那聲音的指引，黑暗之中就會多出無數只黑暗如同影子一樣的爪子，一點點將他拖入深淵。

“來吧！加入我們。”

“活著，多累？睡一覺，就什麼都沒有了。”

“忘記痛苦，忘記一切，為何你要那麼累？你又不欠誰的。”

“對……我又不欠誰的，我為何要那麼累！”

“不！我不是因為欠誰的才努力，而是因為想守護！我在乎他們！”

“不！不要再跟我說了，停下！”

楚巖咆哮，可是，那聲音還在耳邊縈繞。

無限的重複。

楚巖只感覺頭快要炸裂，越來越痛。

“加入我們！放棄一切！追尋自由！”

“這裡，才是一切的歸宿！來吧！”

那聲音，親和又溫柔。

楚巖感覺，他快要被一點點的感化了。

此時，纏繞在他身上的黑暗之手也越來越多。

他的靈魂，距離他的肉身也越飄越遠。

而也是這樣。

楚巖開始感覺渾身無力。

力量在喪失。

正常情況下，在三界是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在三界，楚巖也曾打爆無數人的真身，看著那些殘魂飛出。

包括楚巖自己，真身也不知道炸裂過多少次。

可是，哪怕是魂魄出體，力量還是他的。

靈魂狀態下，也是可以交戰的，一樣能夠動用大道之力。

但就是此時。

當他一點點被那黑暗所侵吞時，他忽然有了一種無力感。

大道之力，在一點點離他遠去。

隨著他進入黑暗越深，與大道之力的溝通便越來越薄弱。

直到最後，他甚至感受不到一絲的力量在，境界也在不斷的跌落。

境主，道主，歸一……

輪迴，時光，聖主……

古皇，神皇，還在繼續。

到最後，甚至到了君，帝，王。

三塵之境。

再到最後，他只是一代凡人。

再無一絲之力。

楚巖，被黑暗越拉越遠，一直到最後，他甚至看不見自己的肉身在哪，只剩下一縷殘魂在黑暗之中漫無目地的遊蕩。

那聲音，還在耳邊纏繞。

而就在這時。

楚巖感覺，四周的力量都開始變化了。

當他徹底斷絕大道之力的一刻，四周再也不是大道之力，而是一種陌生無比的力量。

“加入我們！這裡，才是一切的歸宿。”

“忘記曾經，忘記痛苦，享受新生！”

楚巖，眼神越發渾濁。

失去了大道之力的他，此時就是一個凡人。

“對，就是這樣，放棄那些虛假的，這才是真正的世界，享受著安詳的快樂。”

楚巖也逐漸麻木。

“忘記一切，凡塵皆痛苦。”

“沒錯，慢慢的融入我們。”

“融入你們。”

楚巖不斷的重複，黑暗開始佔據他的一切。

也是這一刻，他在這黑暗之中，忽然看見了一副面孔。

那是一個與他長著一模一樣的影子。

隨著楚巖的逐漸沉淪，他與那影子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那影子也是張開雙臂，像是在擁抱著楚巖，彷彿在歡迎久別的好友。

“來吧……來吧……”

影子，黑暗，不斷在呼喚楚巖。

楚巖距離他們，也越來越近，甚至逐漸與那影子在融合。

與此同時。

失去靈魂，心臟停止跳動。

楚巖的肉身不斷潰爛。

伴隨著的，便是天地崩塌。

長河之地。

“開始了嗎？”

人主臉色一變再變。

楚巖的天地，崩潰的速度加快了。

比之前更快，甚至一些道都出現裂痕了。

按照這個速度，恐怕要不了多久，一整座天地都會崩塌。

“小子，要歸來啊……”人主呢喃著，至於說楚巖現在究竟在經歷什麼，他也不懂。

本源之力……

很早之前，人主也曾發現過。

但他沒有嘗試。

或者說，沒有機會去嘗試。

當年，他也和楚巖一樣，在一個岔口徘徊過。

然而，本源與時代之中，他先選擇了時代，否則的話，他現在可能就知道楚巖正在經歷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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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可能選擇本源後，他直接就死了，沒有後續了。

可現在，他幫不上忙，一切只能夠依靠楚巖自己。

他只希望，萬事順利。

咔嚓！

轟隆隆！

可就這時，那片天地，忽然加速崩塌。

越來越快。

大天王等人，這時一下都萎靡起來。

氣機下滑的厲害。

人主臉色陡然一變，道斷了……

人主一下咬牙道：“該死，失敗了嗎？快！所有人，準備斷道，融入我境！”

朱煜等人，看著破敗的天地，一時間也無言。

聖主，死了嗎？

我們的天，真的要塌了嗎？

“蓮，隱，快啊！斷道！”人主低喝。

文曲，武曲等人這時一下也急了。

什麼情況？

楚巖死了？

那其餘人必須馬上換道才行，否則損失真的就大了。

一個楚巖，已經夠他們喝一壺了，若是這些人也都出事，那結果不堪想象。

蓮王等人眼神也是一變，他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力量在流逝。

“快！”人主低喝。

不能等了。

再等下去，一旦天地崩塌，這些人連換道的機會都不會有。

蓮王幾人咬牙，忽然轟隆一聲。

道斷了。

蓮王為首，臉色一下蒼白無血，一條大道從楚巖的天地脫落出來，讓她整個人都如無根之萍，力量迅速溢散。

人主這時也是一揮手，一座虛擬的境地投影而出：“連入其中，快！”

蓮王二話不說，大道連線上去。

她也想等，可是她不敢。

再等，會死的。

他們的道與楚巖天地共生，一旦楚巖的天地崩裂，那他們也會死。

“對不起……我不是怕死，只是前線這邊，還需要我們，我可戰死，但不能如此無戰功而隕。”龍槍王看了一眼楚巖的天地，這時也是咬牙，轟隆一聲。

斷道了。

“其餘人，快！”

人主繼續喝道。

胡來。

而就這時，朱煜看向眾人，嘆息一聲：“斷道吧，天地崩了，活下去，至少也是對人族的一個貢獻。”

然而，說完話，朱煜卻是獨自一人飛出長河，一下進入到楚巖的天地裡。

看著破敗的天地，朱煜一陣蒼茫。

你……死了嗎？

可惜，我與你已不是一體。

但我的劍道，是從你開始的啊，那就讓我陪你這最後一程吧。

下一刻，朱煜盤膝坐下。

而就這時，朱煜忽然一愣，身邊一下多出了好幾個人來。

大天王，大宇王等人都在。

“你們……”

大天王笑道：“行了，就你會做人，斷什麼道啊，那小子才會死呢，我相信他，這要是沒死，我們斷道了，然後他一下復甦，一下又強大了許多，我們豈不是沒有好處了？”

“就是，萬一要真死了……那就死吧，戰了這麼多年，也累了，他都死了，那就一起死吧，最後天地崩塌，咱們一起衝到河對岸，炸死三族那一群王八蛋。”大宇王笑道。

然後，越來越多的人走入。

雲香、大洪王……還有許多許多。

長河裡。

鐵龍王看了蓮王等人一會，隨即又看了看人主，一陣無語，最後忽然深鞠一躬，呲牙道：“人主，抱歉啊，我也不斷了，你那邊，鋼鐵一道不行啊，我這才體驗一陣子強者的感覺，去了你那邊，又要裝孫子了，我還是去那邊吧，萬一沒死，還有一點好處。”

妖族這邊。

鸞王朝妖主看去，也是眼神複雜，許久道：“主上，抱歉……千萬栽，許多東西，都不一樣了。這後400萬年，妖族苟活，是聖主給了我希望，如今他有難，我願陪他最後一程。”

鬼王撇撇嘴：“人，你就別做夢了，我就是死，也不會融入你境的。”

下一刻，鬼王也朝天地飛去，吼道：“復甦啊！我不想死啊，我就是不想死才投靠你的，你要死了，我也死了，我還不如不解封呢……求求你，復甦啊。”

到最後，鬼王那是真的帶起哭腔了。

太扯了吧？

長河之內。

人主看著一切，一陣咬牙切齒：“混賬，瘋子！你們都瘋了嗎？會死的！該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