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李疏垂頭喪氣,一言不發。

李作塵得意洋洋,又喝了盅酒。

其實對於朱璃和李疏的事兒,李作塵一直沒有實證,不過此時看李疏的樣子,他覺著應該所料不差。

但今日,還不能強逼。

李作塵步步小心,他怕把李疏一朝真逼急了,人家橫豎不缺銀子,也不缺女人。若是狠下心捨棄蘭桂不要,到那時自己可就再沒什麼能拿住李疏得了。

因此今日,只算是鋪墊,只要李疏今日同意了自己安排後面的事兒,才能算真正開始計劃。

李疏也知道,自己此刻就答應,顯得有些可疑。李作塵這種人,一定要確實攥住別人的把柄才能放心。說穿了,就是要事事盡在掌控,否則隨時可能龜縮回去,再等下一次時機。

可他李作塵等得,自己卻不想再等了。眼下肅親王在京中情況不明,誰知道這些日子他又能生出什麼壞主意來?

兩人各懷鬼胎,又胡亂喝了幾杯。

李疏裝作走不穩路的樣子,還未出雅間的門,就已經跌倒了兩次。

李作塵比他好些,雖然腳步虛浮,但好歹能站住。他讓小二僱了兩頂轎子,又派人去香鋪裡通知蘭夫人,說自己和李疏都喝多了,現下陪著李疏回府休息。但轎子才轉過正街他就以不放心李疏為由,放下轎子,自己過去看了看。隨後,他說李疏要去胭脂苑,給了轎伕打賞,讓他們妥帖些把人送去,自己坐上轎子回了蘭府。

還未到晚上回來的時辰,蘭麝沒想到李作塵喝的爛醉回來。她慌忙將蘭姐兒交給許媽她們,自己親自上手,先喂了醒酒湯,再用熱帕子擦淨手臉,把人扶到床上讓側著身子睡下。因為不放心旁人伺候,她索性自己坐在床邊守著。李作塵嘔了幾次,來不及去捧痰盂,都是她拿帕子接著的。

李作塵本來沒醉到這個程度,但他樂意看蘭麝伺候他的樣子,所以故意作嘔,明明能安穩睡覺,偏要折騰人。

蘭麝忙的滿身是汗,腰背痠痛,可心中甘之如飴。

好容易李作塵鬧乏了,蘭麝見他呼吸沉穩,眼皮下眼珠不動,這才長出口氣,起身洗手換衣裳。

瑞珠帶著人走進來,撿拾走了髒汙的帕子等東西,又按照蘭麝的吩咐,放下床帳,推開窗子通風,隨後在屋子裡點了安神香,又準備了柑橘、雪梨等汁水豐沛的水果,預備下溫茶和痰盂等物什。

蘭麝換好衣裳喂了遍蘭姐兒,終究心裡不放心,不顧許媽瑞珠苦勸,又進了裡間屋兒,在床邊守著李作塵。

李作塵回來時穿的衣裳已經脫下來交給人去漿洗了,隨身戴的配飾都在桌上放著。蘭麝閒來無事,便找出幾枚薰衣香牌,想給李作塵香囊添換。

那香囊是月影兒做的,繡工精巧,蘭麝當日問的時候,李作塵說是自己在外買的,蘭麝也沒當回事兒。這會兒換好香牌,她順手拿起來仔細看看,卻皺起了眉頭。

蘭麝不擅長針線,從小長到這麼大,她也只是成婚前後給李作塵和李家做過幾樣兒繡活兒,後來懷孕生女,就再沒沾過手。眼下她雖然看不明白這香袋的繡工,但她卻發現這上面用的銀線和李作塵有次拿回來給蘭姐兒的肚兜上的銀線是一樣的。

她怕自己看錯了,特意翻出那肚兜來,在窗邊細看。

肚兜被蘭家繡娘重新拆補過,但就是月影兒此刻來,也分辨不出。

蘭麝仔細比對銀線,發現果然是一樣的。這種銀線愛斷,需得與別的繡線纏在一起,稍不注意就容易起毛,所以很是費工夫。若不是蘭麝喜歡這個肚兜,也不會特意找繡娘問了這些。她原想讓府裡繡娘照樣子給姐兒繡個別的樣子,看姐兒喜不喜歡戴,後來知道如此繁瑣才作罷。而且肚兜和香囊上用的銀線都摻了同樣顏色的繡線,用銀線不稀奇,摻繡線也不奇怪,但用了一個顏色,便有些讓人生疑。

“莫不是三郎找到了好繡娘?所以一直買她一人做的?”蘭麝眉頭微皺,李作塵每日不是在鋪子裡,就是與人談生意,偶爾一次半次的去繡庒給姐兒買東西能理解,可平日裡他不是多愛打扮的人,再說一個大男人,怎麼用銀線的香囊?

李作塵在帳子裡翻了個身,嘴裡吚吚嗚嗚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蘭麝收攏心思,自己笑了笑。

自從當了娘,自己這心眼兒也小了起來。不過是個香囊,怎麼還犯了琢磨?怪不得祖母總說人閒了容易多思多想,等姐兒再大大,自己可不能每日在家裡呆著了。該合香合香,該去鋪子去鋪子,不然,怕是要變成那話本裡寫的深閨怨婦。

李疏此刻躺在朱璃的床上,朱璃正捏著鼻子,指揮阿玫給他脫鞋。

“我自己來。”李疏坐起身輕輕推開阿玫,又翻了朱璃一個白眼兒。

“人還懷疑咱倆不清白,你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張嫌棄的臉!”

“嫌棄你怎麼了?嫌棄你,咱倆就不能不清白了?”朱璃很是不屑,“來我這兒的客人我都嫌棄,耽誤我們不清白了?”

李疏被她噎的閉了嘴,朱璃見他確實沒喝多,便放心坐下來,讓阿玫去拿夜露茶。

胭脂苑的夜露茶,樓下花廳雅座哪兒,價格是二兩銀子一盞。當然了,自從跟朱璃熟識之後,李疏和蘭桂就差拿夜露茶泡澡了,除了心疼當年花的冤枉錢以外,再沒拿這玩意兒當回事兒過。

但現在不同,如今朱璃是花魁。她這屋裡的夜露茶,叫胭脂夜露,價格翻了一倍還多,要五兩銀子一盞,而且茶盞還小了一號。

李疏以前就一直沒弄明白,這胭脂夜露和夜露有什麼區別。直到朱璃當著他和蘭桂的面兒,在端進屋的夜露茶裡滴了一點花露,他倆才明白,這胭脂二字,說的就是那胭脂色的花露。

“我一直想問你,這玩意兒,別的姑娘屋子裡用了,也五兩銀子?”李疏從床上起來,坐在桌邊問道。

“那不成。”朱璃搖頭,“只有花魁能這麼騙錢。”

“好買賣。”李疏挑起大拇指。

“所謂花魁,不就是給你們男人一個多花銀子的藉口麼?”朱璃打了個哈欠,在花樓這麼久,別的她或許本事有限,摸男人心思,基本上一摸一個準。

作為被她連帶打擊的李疏此刻閉了嘴,多說多錯,蘭桂沒在這兒,他可不敢惹朱璃。

“所以今日,是他設計讓你來我這兒的。”朱璃聽完李作塵和李疏的會面詳情,很肯定的下了決斷。

“對。他可以讓人去鋪子裡通知了伯母。”李疏點點頭,“而且我估計他應該是自己回蘭府了,就是為了故意造成我喝多了往你這兒跑的印象。”

“這我就不明白了。”朱璃皺眉搖頭,“他有心拉攏你,又恨不得把桂兒一下子敲暈送你到你床上,好讓你倆成了好事,以便日後你為他所用。那他又要坐實你我之間不清白,還通知了伯母,這不是毀你麼?伯母對你印象不好,怎會心甘情願讓桂兒招贅你入門呢?”

“其心歹毒。”李疏往嘴裡扔了個梅子壓口,“你看,他想要的是蘭家產業。”和入朝為官。

朱璃點點頭,這點她早就看出來了。

“我若是跟桂兒成了,日後分家,他自然會少得一份。不如趁著這次機會讓我在蘭家聲名狼藉,然後在用所謂的生米煮成熟飯,讓蘭家忍著噁心許我入贅進門。桂兒的脾氣你知道,我這麼做了,她就算肯跟我在一起,以後心中也有嫌隙。所以到那時,蘭家分配財產,我便無力與他競爭。”

“好歹毒的心。”朱璃瞪大眼睛,她可沒想到李作塵還有這些打算。

“眼下伯母身子康健,這,這怎麼說也得是二三十年後的事兒了,他竟然打算的這麼久?!”

“康健不康健,事在人為。”李疏冷笑了起來,“姐兒的身子也康健,他還不是準備下手了?”

“她娘的!”朱璃氣的在屋子裡來回轉圈,“若不是還有計劃,我現在就想打死他!”

“別急。”李疏淡定的很,“他日後,好不了的。”

勾結肅親王和入雲貴妃,意圖莫朝篡位禍亂江山。不管肅親王的事兒李作塵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將來聖上都會降罪與他,到那時,這人應該已經被蘭家休了。他與蘭家再無干係,也牽連不到蘭姐兒。是死是活,甚至於是怎麼個死法,看他自己造化。

而且剛才,趁著李作塵過來攙扶的時候,李疏給李作塵診了脈。這人最近怕是在服食五石散,想必是為了風月事上助興所用。那東西初用之時會覺著精神百倍,且思維敏捷,可再往後,便會日漸沉迷,漸漸深思困頓,用了就精神,不用就完蛋。

前朝多有名人雅士死於此物,因此本朝嚴令禁止官員服用,現下只在民間和花樓等地偷偷流傳,李作塵怎麼得來的李疏不關心,愛死不死。

李作塵睡得渾身燥熱,睡夢中,他已經脫去了全身的衣裳,被子也不肯好好蓋著,幾次蘭麝給他蓋好,他又都踢了下去。

後來竟然直接把被子推下床,人就那麼赤條條的躺著,睡得無比香甜。

平日裡好好的斯文人,怎麼就成了這樣?

蘭麝又好氣又好笑,思來想去沒法子,只能尋來蘭姐兒用的蠶絲小被子,給李作塵蓋在小腹之上。

一抹淡淡紅痕刺入蘭麝眼睛,她皺緊眉頭,先紅了紅臉,隨後低下頭,湊近那紅痕處,輕輕嗅了嗅。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