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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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蘭麝又在屋子裡走了兩圈兒,眉頭擰起來,人也控制不住的往下蹲。

“怎麼了?”張媽穩著聲音問。

“想方便,但又覺著不像。”

蘭麝說完這句突然哎呦一聲,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褲子,發現褲子裡洇溼一片,便羞紅了臉。

“我這是怎麼了?”蘭麝只當自己控制不住弄到了褲子裡,正羞的要哭,就見許媽飛快的跑了出去,隨後自己被張媽和瑞珠攙扶到床上,褲子被扯下來,但沒再給她拿新的。

“小姐。”張媽讓瑞珠去叫穩婆和李疏過來,自己坐到蘭麝身邊,安撫的摸了摸蘭麝的肚皮。

“小姐莫怕,這是發動了。”

“可我還沒覺著疼。”蘭麝有些害怕,她知道生產時是要疼痛的,現在自己只是失禁,怎麼就是發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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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先疼後破水,有的先破水後疼,還有那乾脆不疼只腰痠的。”張媽笑了笑,“小姐別管那個,現在到生出來,也還好一會兒呢,您不如閉上眼睛歇歇,養力氣。”

“我,我……”蘭麝越發心慌,“可讓人去叫娘和三郎了?”

“去了去了。”張媽估摸許媽出去必然是要叫人,因此先答應了下來。

“先別告訴祖母。”蘭麝松了口氣,“祖母年歲大了,別勞動她。”

話音兒剛落,外間屋裡就傳來蘭老夫人的聲音。

“麝丫頭。”蘭老夫人掀開簾子走進來,蘭麝急著起身,玉娘趕忙趕上來,把她按了回去。

“祖母。”蘭麝紅了眼圈,“您在自己院子裡等著就是了,何必勞動?”

“你這話說的便是該打。”蘭老夫人作勢虎著臉,不輕不重的拍了蘭麝一巴掌,“我的寶貝孫女要生產,我還能坐住?”

蘭老夫人以往雖然疼惜這三個孫女,但甚少說的這麼親熱。

蘭麝吸了吸鼻子,把頭偎到蘭老夫人懷裡。此刻她娘和李作塵都沒在,她心裡慌,越發依戀起人來。

“莫怕,莫怕。”蘭老夫人拍著蘭麝的後背,“李疏在外間屋看著穩婆準備東西呢,我聽他說已經讓桂兒去叫你娘和李作塵了。”

蘭麝才想開口說什麼,一陣疼痛襲來,疼的她控制不住的叫了一聲。

穩婆端著東西走進屋,蘭老夫人知道自己在這兒礙事兒,便摸了摸蘭麝的頭髮,狠狠心走了出去。

玉娘留在屋中幫忙,瑞珠先服侍蘭老夫人。李疏在院子裡候著,靠許媽和玉娘她們傳遞訊息。

蘭桂這邊兒已經跑到了鋪子,蘭夫人聽說蘭麝要發動了,趕忙帶著金枝玉枝坐車往回趕。

“姐夫呢?”蘭桂都上了車,才發現沒見李作塵。她皺起眉頭來,明知道姐姐最近要發動,姐夫這是去哪兒了?

“中午說約了人,一個時辰就回來。”蘭夫人冷笑起來,便是這兩日也忍不得,可見心中沒有麝兒。

蘭桂眯了眯眼睛,那就是又去小院兒了。那兩位小孃兒到底是有多勾人,讓他不顧妻子生產也要過去風流?!

那女人也是,難道她不知道姐姐要生產麼?同為女子,即便做外室非自己所願,可怎麼就不體恤一下人家正經夫人,偏要做這狐媚子下流勾當。

其實蘭桂還真冤枉了月影兒和蓮花,蓮花根本無心逢迎李作塵,月影兒雖然是曲意逢迎,但她並不知道蘭麝快要發動,只是為了自己的計劃,所以使勁本事,讓李作塵一次兩次的總覺著不足,既捨不得下床,也捨不得穿衣裳。

知道蘭麝快發動的是聶娘,她自己生產過,又聽李作塵說起蘭麝的情形。但她自打知道蘭麝肚子裡那個是閨女後,對蘭麝的心就淡了不少,那孫女更沒放在心上。且在她看來,蘭家穩婆已經找好,又有那麼多丫鬟婆子的伺候,還早早請了大夫在家,必然是伺候周全的。與其讓三郎陪著苦等,還不如讓三郎放鬆些,免得操心勞神。

“婦人家生產都是如此。”聶娘跟蓮花對坐說閒話打發時間,“我當年生三郎的時候,身邊只有個婆子照顧,也掙扎著生下來了。”

蓮花點了點頭,只在心裡冷笑了幾聲。這娘倆都是一樣的狠心,拿別人的命當自己腳下的石頭,自己當日過得不好,便覺著人家過舒服日子是矯情。

“雖說發動應該在這一兩日,但她懷的是個丫頭,丫頭懶,日子都是要往後拖的。”蓮花平日裡不怎麼說話,聶娘也習慣了,當下只自己往下說,並不理會蓮花有沒有回應。

“可惜了我做的那些東西。”聶娘看著手上的繡活兒嘆了口氣,那虎頭帽、虎頭鞋,還有那些小衣裳都沒用上,雖說已經打算好了讓蓮花再懷一個,預備日後替換,可已經讓三郎拿到蘭家的那些東西想必是要被蘭家丟棄的,實在是可惜。

她甚至有些心疼給蘭麝做的那些小褥子,以前李夫人投胎生下李家大公子的時候,她聽李老爺搖頭晃腦的念著什麼,“人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當時她不懂,後來李老爺自己解釋,說是古人說過,生下男孩兒就要把孩子抱到檀木床上,給孩子穿好衣裳,再給孩子預備玉器把玩,將來讓他認字讀書,好好的培養起來。若是生下女兒,那就讓女兒睡到屋子地腳邊,穿些尋常的粗布衣裳,給她紡錘當做玩具,日後養活著,不招災惹禍給父母丟人就行。

而且許多地方,生下男孩兒的婦人身下才能用褥子,若是生下女孩兒便只能用草蓆。眼下蘭家日子富貴,雖然不至於如此,但那些小褥子都是她費心做的,用的都是細棉布和新棉花,還放了不少艾草,現在想來,真真是可惜了。

偏房裡的月影兒,高一聲,低一句的呻吟。

李作塵喜歡她這樣子,越發賣了力氣。一時間雨疏風驟,他脫力般翻身下來,饜足的躺在床上,看著身邊已經酥軟成一灘的月影兒。

月影兒渾身上下,只腳上繡鞋未脫,再就是脖子上帶了個香袋兒,裡面放著那雙魚香囊裡的香丸。

李作塵懶洋洋的伸出手,挑過香袋兒來,放在鼻前聞了聞。

香袋兒被汗水浸,裡面香丸的香氣越發濃烈,遠了聞還好,貼近了便有些噁心。

李作塵皺了皺眉,這會兒了,他有些想念蘭麝平日裡常用的香,淡淡的,不管遠近聞著都讓人舒服。

“做碗甜湯給我。”李作塵鬆開手,懶懶的吩咐。

月影兒嚶嚀一聲爬起來,穿好衣裳去了廚房。

蝶兒勤勉,聽見她去廚房了就跑過來,口裡一疊聲的問道,“是燒水?還是煮麵做點心?”

“你去歇著吧。”月影兒衝著蝶兒微笑,到底還是個小丫頭,不知道踩高捧低,平日裡對她、對蓮花,甚至對聶娘都是如此,傻是傻了點兒,但不失天真,也是件好事。

蝶兒點頭離開,月影兒先給李作塵煮上甜湯,隨後用藥吊子熬了碗避子藥。

冰糖,百合,雪梨,還有略帶藥氣的陳皮。

幾樣兒東西何在一處煮的滾爛,盛出來略微涼一涼又調了兩匙蜂蜜在裡面,甜膩的味兒壓住了微微的苦澀。

月影兒用托盤把避子藥和甜湯一起端到偏房裡,當著李作塵的面兒喝酒了湯藥,也看著李作塵吃完了那碗甜湯。

她心裡得意,在服侍李作塵穿衣裳的時候,繞到背後,仔仔細細的看著那幾道宛如蝴蝶翅膀一樣的紅色抓痕。

這痕跡,用不了半日就會消掉。

但一次看不見,總不會次次看不見的。只要讓蘭家那位發現一次,自己便有好戲可看了。

蘭麝已經疼暈過去一次,李疏在外面聽了情況後,斟酌著開了個方子。

蘭桂自己看著人煎出來,又不顧蘭老夫人和蘭夫人的阻攔,自己端了進去,一口口的餵給她姐喝。

“怎麼樣?”等在外間屋的蘭蜜見蘭桂拿著半碗藥碗出來,急吼吼的跑過去問。

“醒過來了。”蘭桂吸了吸鼻子。

“二姐,你哭什麼,是大姐?”蘭蜜不敢再問,她緊緊的咬著下唇,顯然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大姐沒事兒,我是看著大姐辛苦。”蘭桂拍了拍蘭蜜的腦門,端著藥出了屋子,去院子裡問李疏。

“藥只喝了這些。人醒過來,說再喝就要吐,我沒敢再喂她。這樣兒行麼?會不會藥力不夠?”

“沒事。”李疏瞥了一眼藥碗,“這些就夠了。”

“我聽穩婆說,孩子還沒露頭。”蘭桂狠狠的打了個哆嗦,“現在就這麼疼了?待會兒是不是要更疼?”

“是。”李疏點了下頭,並不打算哄騙蘭桂,“但露頭了就是快要生出來,所以後面雖然疼,但時間不會太久。”

“他還沒回來。”蘭桂把藥隨手潑在地上,碗也丟在了一邊。她聲音壓得很低,雖然屋子裡的蘭麝正在呻吟是聽不見的,但蘭桂依舊謹慎小心,生怕讓姐姐難受。

“有他沒他,對於生產時間長短,並沒什麼分別。”李疏無意給李作塵解釋,只是說了句實話。

“但姐姐心裡能好受些。”蘭桂嘆了口氣。這種時候,姐姐一定是想讓姐夫回來的。

“三郎在哪兒?”產程中,疼痛稍稍緩解,蘭麝仰著脖子,希冀的看著玉娘問。

“姑爺,就在院子裡。”玉娘撒了謊,她上前握住蘭麝的手,掛上笑臉哄她,“產房男人進來不好,所以他只能現在院子裡候著。”

“告訴他別急。”蘭麝笑了笑,“就說我不怎麼疼,都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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