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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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蘭家角門來過幾次,大門還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來,而且,還就這麼堂堂正正的進去了。

李疏這會兒控制不住的在胡思亂想,什麼蘭桂騎著高頭大馬去胭脂苑接他過門啊,什麼他坐轎子被抬進蘭家啊,什麼蘭桂拿著赤金如意挑他的蓋頭啊,什麼交杯合巹酒,什麼早生貴子蓮子茶。

還有,洞房花燭夜……

“你怎麼總流鼻血!”蘭桂察覺身後人挺住腳步,轉頭去看的時候,氣的抽出自己的帕子,塞給了李疏。

“這都到我家了,讓我祖母和我娘看見,還以為我是強逼著你來的,把你打了呢。”

“天干日燥。”李疏狼狽的用帕子堵住鼻孔,仰著頭摁著自己的迎**。

他也不想這般丟人,奈何實在是控制不住。

蘭桂嫌棄他丟人,可這會兒了,又不得不用他。因此氣哼哼的在前面引路,帶著李疏直奔蘭老夫人的院子。

這一路,蘭家下人瞧見自家二小姐帶這個男人回來,當面兒還算規矩,可等他倆一走過,都湊在一處竊竊私語。

還沒等蘭桂和李疏走到蘭老夫人的院子,蘭家上下已經傳開,說二小姐帶著男人上門了。甚至有那殷勤或是腦子活絡的,都找好了理由去老夫人院子裡幹活兒伺候,等著待會兒二小姐親事定下來,好能拿賞錢。

蘭桂對此毫無察覺,但心裡有鬼的李疏卻看明白了蘭家下人的念頭。因此他刻意挺直腰背,不疾不徐的邁著四方步,有心在蘭家下人面前做出一派風流倜儻的樣子。

他在蘭桂身上可謂思慮深遠,這會兒八字沒一撇兒,就已經看著蘭家的院子,琢磨著而自己將來跟蘭桂成婚後住在哪兒?

“不能離祖母和娘太近,不方便。”

“也不好過遠,遠了有事兒照顧不到。”

“最要緊是離著蘭蜜遠一些,桂兒說那丫頭總來跟她一起住,這,這可不成。”

“你唸叨什麼呢?”蘭桂走得快,轉個迴廊發現李疏沒跟上來,又急忙忙回頭尋找。結果看見李疏停下腳步,對著自家院子裡的盆景唸唸有詞。

“沒什麼,沒什麼。”李疏趕忙收回心神,衝著蘭桂呲牙笑了笑,“我看你家這花兒養的好看。”

“花兒?”蘭桂指著李疏剛才對著的那些盆景,“你是瞎了還是瘋了?那他娘的是松樹。”

“噗。”幾個灑掃院子的下人實在沒忍住,背過身子面對迴廊笑了起來。

李疏臉都紅透了,趕忙推了推蘭桂。

“走走走快走,別在這兒耽誤工夫。”

到底是誰在耽誤工夫?要不是待會兒要他給姐姐診脈,蘭桂現下都有抽他的心。她不知道李疏是怎麼了?從進大門開始就不大正常。

蘭老夫人、蘭夫人、蘭麝、蘭蜜,現在都在老夫人哪兒。

蘭麝面色已經好了些,只是唇色依舊泛白。因為要等著李疏診脈,蘭老夫人便不許她梳妝,說是怕帶著脂粉,那望聞問切中的望便沒法施展。

蘭麝不好意思,心裡又發虛,生怕祖母和娘知道自己給李作塵炮製曼陀羅的事兒,因此心裡忐忑不安,只盼李疏是個才疏學淺的,待會兒診脈診不出來才好。

蘭桂帶著李疏走進院子,站在門外等候的玉娘瞧見了,先給李疏施禮,而後掀開簾子進去回話。蘭桂本打算跟著玉娘進去,留李疏在院子裡稍等就好。可李疏見她抬腿要往裡走,一把拉住了她。

“怎麼?”蘭桂皺眉問道。

“那個。”李疏抿了抿嘴,“我,我進去見到你家人,怎麼稱呼?”

“啊?”蘭桂讓他問蒙了,眨眨眼睛,才反應過來。

“你就叫老夫人,夫人,大小姐唄,我姐夫沒在家去鋪子了,你省一份兒招呼。蜜兒你不是認識麼?她一個小孩子,你願意就叫聲三小姐,不願意別搭理她就行。”

“那個。”李疏腳尖在地上搓了搓,“咱倆關係這麼好,我不能叫個伯母,祖母啥的麼?”

“隨便你。”蘭桂擺擺手,她拿李疏當異性兄弟看待,跟著自己稱呼也沒問題。

“好。”李疏喜形於色,他是叫過蘭夫人伯母的,但那是在鋪子裡,今日可不同,今日,今日是正正經經的登門拜望。

“壞了。”李疏突然跺了跺腳,“我忘了東西。”

“藥枕什麼的是吧,家裡肯定預備了。”蘭桂沒當回事兒的擺了擺手。

“不是,我這人都上門了,怎麼好空手,要不你先進去通秉一聲,我現在馬上去買點兒東西。”李疏說完轉身就走,結果領子被蘭桂拎住,十分狼狽的又轉了回來。

蘭桂氣的抬手就抽,這人腦子想什麼呢?讓他來是給姐姐診脈的,誰管他空不空手。

玉娘進屋回話,蘭老夫人讓蘭夫人出去請人進來。

“從桂兒那裡算,他是個小輩兒。但人家不是靠行醫為生,今日來也是給咱家面子,你出去迎迎吧。”

蘭夫人點頭出們迎接,正看見自家閨女劈頭蓋臉的抽李疏。

“桂兒!”

“娘。”

蘭桂迅速背過雙手,衝她娘討好的笑了笑。

“那個,娘,人來了。李疏,你也認識哈。”

雖然明知道李疏是為了不負來的,但,被自家閨女欺負成這個樣子,自己也屬實沒臉在人家面前端架子。

蘭夫人嘴角抽動,看著李疏狼狽的綁好了髮帶,剛才髮髻差點兒讓蘭桂抽亂了。

李疏今日用的還是青玉蓮花簪,蘭夫人看著心中不喜,但好在蘭桂今日沒用這個,她早起知道姐姐身子不好就沒心思梳洗打扮,腦袋上現在插著的是素蕊選的白玉卷草簪。

“有勞李公子。”蘭夫人是長輩,不需要給李疏行禮。

李疏本來是應該行禮的,但這會兒正忙著綁髮帶。

“蘭,伯母。”李疏總算弄完了髮帶,衝蘭夫人拱了拱手,硬生生把蘭夫人後面倆字咽了回去,死活改成了伯母。

蘭夫人到沒計較這個,李疏跟自己見過幾面兒,稱呼一聲伯母也算合規矩。

金枝掀起簾子,蘭夫人點頭笑笑,先一步走進去。

李疏趕忙跟上,最後進來的才是蘭桂。

蘭老夫人端坐主位上,含笑看著李疏。

李疏低眉斂眼,恭恭敬敬的抱拳拱手,衝著蘭老夫人行禮。

“李疏見過,蘭老夫人。”

話才出口,李疏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剛才明明跟蘭夫人還敢叫伯母呢,這會兒怎麼又慫了?

“李公子。”蘭老夫人點了點頭,“今日有勞了。”

“哪裡的話,應該的,應該的。”李疏這會兒也是腦子真的不好使,不管怎麼說,蘭家大小姐身子不舒服要請大夫,也不應該他過來診脈。

屋子裡人,除了蘭桂和李疏以外,全都在努力憋笑。就連蘭老夫人都藉著低頭喝茶水的功夫笑了出來,蘭夫人乾脆用帕子捂住了嘴。

蘭桂是沒聽出來有什麼不對的,她真心交李疏這個朋友,自己家有事兒李疏幫忙和正常,以前也不是沒幫著打探過姐夫親孃的事兒。日後李疏若是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自己也絕不推辭。

李疏是心慌意亂,越想在蘭家人面前表現的好一點兒,就緊張的手腳沒處擺放,嘴裡的話也說不利索了。

蘭夫人咳嗽了兩聲,壓住笑,請李疏坐下喝茶。

“不必了。”李疏又衝著蘭夫人拱拱手,“先診脈吧,夢魘這事雖說不算嚴重,但姐,大小姐現在身懷有孕,還是謹慎些好。”

聽他這麼說,蘭老夫人和蘭夫人心裡都很高興。玉娘把早就準備好的藥枕拿出來,瑞珠託著蘭麝的胳膊放在藥枕上,隨後就退了下去。

蘭家沒有迴避大夫的習慣,瑞珠因為蘭麝的事兒心裡著急,也沒像上次在酒樓那樣給蘭麝蓋上帕子。

李疏說了聲得罪,就走上前去。他看見蘭麝的手腕就偏了偏頭,轉過視線,但手直接搭了上去。

醫者父母心,病人避諱呢,就避諱,不避諱也沒什麼。

李疏大大方方的靜心診脈,偏頭是男女有別,不強求用帕子是心裡坦蕩。

片刻功夫過後,李疏抬起手。

瑞珠趕忙又上來,挽起蘭麝另一只袖子,讓李疏再診。

蘭麝心裡越來越虛,她咬著下唇,眼睛緊盯著李疏,希望這人能在望自己面色的時候,看出來自己為難,不要說那曼陀羅的事兒。

“好了。”李疏抬起手。

剛才他是坐在蘭麝身邊的鼓凳上診脈,現在診脈結束,他站起身來後退兩步,仔細看了看蘭麝的面色。

“大小姐,張張口。”李疏現下眼睛不閃不避,直盯著蘭麝。

蘭麝張開口,李疏偏頭看了看,便點了點頭。

“怎麼樣?”蘭桂率先發問。

“倒也無妨。”李疏轉身回頭衝蘭桂笑了笑,是個安撫的意思。

蘭老夫人在上面看的明白,心裡“咯噔”一聲。這李疏分明是心裡有桂兒,不然不會如此。

再細細回想剛才李疏進門的舉止,蘭老夫人默默嘆了口氣,也不知是前世冤孽還是今生的緣分。這人奔著蘭家不負而來,卻又真心實意看上了桂兒。若是桂兒無心還好,若是桂兒有心,怕將來不好開解。

“老夫人,伯母。”李疏這會兒狠狠心,非要跟蘭家親近一點兒。他還是有些怕蘭老夫人,因此不敢在稱呼上造次,只好繼續稱呼蘭夫人為伯母,兩種稱呼一先一後的出來,顯得格外滑稽。

“姐,嗯,大小姐乃是中了曼陀羅的毒,因此會引發夢魘,”

蘭麝身體猛地抖了抖,她看向祖母,發現祖母冷著臉,也正在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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