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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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興將油門扭到最大,朝北面衝去。

在荒野上,在沒有衛星訊號覆蓋的“零區”,根本沒有法律可言。原本在鎮裡和顏悅色、相談甚歡的人,一到外面,撕下臉皮,就是兇殘的野獸。

雖然相距數百米,無法進行掃描,但陳興可以斷定,車上肯定不只一個人,以他現在的實力和裝備,根本打不過。

“嗚……”

發動機的嗡鳴聲中,車速表的指標進入了紅區,九十公里,已經是在荒野上的最高時速了。可跑了十多分鍾,左彎右拐的,還是沒能甩掉跟蹤者。

相較於雙輪機車,四個輪子的沙地車速度更快,但遠不如機車來得靈活,越野能力也有些差距。很多機車能走的路,沙地車未必能。

一到空曠的地方,沙地車就快速逼近,一到爬坡繞彎處,又會慢下來。此消彼長之下,雙方竟然誰也奈何不了誰,保持著三四百米的車距,追追趕趕。

陳興一直朝北開,大約三十公裡後,前方的路越來越難走,地面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碎石塊,機車頓挫不已。可後面的沙地車依然鍥而不捨地追著,讓他暗罵不已。

蘭花鎮的北面,就是人類控制區的外圍,荒野的深處。在陳興的記憶中,前方會有一大片石頭山,地形會越來越複雜。在到了那裡,機車的優勢將會更加明顯。

一個多小時後,地形開始向上爬升,雙方的速度都慢了許多,只剩四五十公里左右。

“咻咻咻……”

忽然之間,耳邊傳來子彈擦破空氣的尖嘯,然後才是響亮的槍聲。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陳興連忙壓低身體,半趴在機車上。從槍聲可以聽得出來,對方用的是AK47,至少有三把槍在同時射擊。

看來對方也知道進入山區後,就會跟丟,迫不及待地開槍了。還好Ak47的有效射程只有兩百米,雖然一千多米仍有殺傷力,但無法保證射擊精度。雙方相距三四百米,肉眼中就是一個小黑點,想打中他還是有點兒難度的。而且雙方都在高速移動中,哪怕是狙擊槍,也很難命中。

再者,子彈是十分珍貴的東西,步槍彈差不多要兩到三銀幣的價格,對方不可能一直開槍。果然,對方打完了一匣子彈,就停止了射擊。

半小時後,陳興繞過一座石頭山,終於把對方甩掉了。再往前跑了十多分鍾,他開上山頂,眺目遠望,沒有看見沙地車的蹤影,終於松了口氣。

他估算了一下,這裡距離蘭花鎮起碼有七八十公里。現在是下午四點,如果現在往回趕,還是能在天黑前抵達的。

但明天出來,對方又會跟著。而且對方比他有錢,或許換輛車就追上了。所以他不能回去,要在野外過夜,等明天去水站那裡,把上面的活屍殺光,然後尋找入口。

這裡已經是人類控制區的外圍,十分危險。來的路上,他就看見不少遊蕩的食屍犬和活死人,還有些成群結隊,步行的荒野流民。他們幾乎什麼都吃,只要是活的,都是他們的食物。

他騎在機車上,緩速前行。入夜前,他必須找個視野開闊的藏身點,以便於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危險。

“呼呼呼……”

思緒之間,側前方的石頭後,突然竄出一道黑影,朝陳興撲來,兩者距離不到五米。

陳興下意識地拔出手槍,開啟保險扣,一槍轟過去。

“嘭!”

那黑影凌空翻飛,落在地上,掙扎不已。陳興調轉車頭,擰緊油門,直接輾了過去。

“咔嚓!”厚重的車輪從食屍犬頭上壓過,響起清脆的碎裂聲。

看著地上抽搐的屍體,陳興不由得擦了擦冷汗。要不是運氣好,一槍命中,估計現在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必須儘快湊錢買一支初級進化藥劑,啟用他的天賦能力“危險感知”。正是靠這個能力,上一世的他才能在各種各樣的危險中存活下來。

危險感知,又被稱之為“靈魂觸角”,或是“灰色天賦”。擁有該天賦的人,能感應到周圍的危險,並無視障礙物,是個非常實用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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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的危險感知,作用範圍在十五米左右。比如剛才,陳興就能提前發現藏在石頭後面的食屍犬,及早做出應對。或是跑,或是打,或是設下陷阱。

接著,陳興繼續朝前探索。不過這次他的速度慢了很多,但凡能躲藏東西的地方,他都儘量繞開。

舉目望去,到處都是光禿禿的石頭山,碎石嶙峋,一派孤寂荒蕪的景象。

大約半小時後,他找到了一處半山腰上的石洞。大約半人高,一米寬,兩米多深。剛好鑽進去能坐著,靠在洞壁上。

洞裡有些壓縮餅乾的包裝紙、空的鐵罐頭。不難看出,曾經有人在這裡待過。仔細看去,牆上用石頭刻著模糊的字跡。

“楊志切到此一遊。”

“fuck boy,you'er die(混小子,你死定了)!”

“長夜真孤獨,加我社交號1169765274。”

“歐尼醬,哦哈喲~”

……

陳興看了會兒不同人的留言,清理了一下垃圾,然後鑽出去,從車身卸下水、食物和小煤油爐,再將機車堵在洞口。若是遇到危險,還能抵擋一下。

安頓下來後,他先用水清洗了一下手和臉,然後點上煤油爐,煮了些熱水喝。再開了個肉罐頭,加幹蔬菜塊,和麵條一起煮著吃。

北部荒野位於龍涎河的北方,同時也是紅土大陸的最北方。不是荒原,就是山石,無法種植作物。大部分的糧食,都來自於龍蛇河流域。由於路途遙遠,新鮮的蔬菜肉類十分昂貴,大部分人都是吃這種肉罐頭加蔬菜幹泡水。

吃完東西後,陳興就坐在洞口,看著山下的亂石堆,和石縫間稀疏的草木,發起了呆。

不得不說,這個位置非常好,視野開闊,能看見數千外的景象。

這裡再往北,過了山區,就是黑死森林。那裡的輻射依然嚴重,必須穿戴防護服才能進入。

而那裡的植物,已經發生了全面的變異,和大災變前完全不同。其中一種名為“黑苔蘚”的植物最為出名。正是因為它的存在,使得輻射難以消散。它能吸收和利用輻射汙染,留存於細胞液中,作為生存的必要養分。

表面上看起來,黑苔蘚是在吸收輻射物質,但實際上,由於輻射物質蘊含著極高的能量,黑苔蘚需要漫長的歲月進行消化。不但沒有清除汙染,反而阻止了輻射物質的自然分解。

隨著時間的推移,夜幕降臨了,天空閃爍著點點星光。

陳興在洞口兩側,用拉繩和手雷佈下了兩個爆炸陷阱,一旦有生物靠近,拉扯到絲線,就會引爆手雷。哪怕炸不到目標,也能喚醒他。

佈置好了,陳興鑽回洞內,用機車擋上,然後靠著洞壁,閉目休息。

“嗷嗚……”

不知過了多久,陳興忽然被一聲嚎叫驚醒,連忙爬到洞口,朝外望去。

下方,一道道黑影快如疾風,在亂石堆間竄來竄去。

蟲化狼!

當這個名詞劃過腦海時,陳興幾乎喘不過氣來。

蟲化狼是荒野上真正的霸主,體表包裹著堅硬的蟲殼,並且生命極為強悍。用突擊步槍近距離掃射,打光一整匣子彈,還未必能殺死一隻。

哪怕一隻,也不是他現階段能對付的,更何況蟲化狼是群體動物,一群至少上百隻。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機車,時速六十公裡的長城大鐵騎,在蟲化狼面前慢得就像烏龜。要知道,一隻全速奔跑的蟲化狼,能達到每小時一百二十公里。

若是在荒野上,還能勉強跑一跑,但在這種遍地碎石、高低不平的山地,一眨眼就被追上了。

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縮回山洞裡,屏住呼吸,聽天由命。

“沙沙沙……”“呼呼呼……”

黑暗中,陳興用衣服捂著口鼻,捲縮著身體,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敏捷的腳步聲,不斷從外面掠過,呼吸聲若隱若現,時遠時近,讓他心驚膽寒。

至少有五十只蟲化狼從附近跑過,由此可見,這個狼群的規模有多大,只怕不下五百頭。

他的腦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現出被狼群分屍的景象。他不由自主地拔出了手槍,緩緩推開保險扣。必要的時候,他會給來自己的太陽穴一槍。反正都是死,何必這麼不體面。與其承受四分五裂之苦,還不如自己解決算了。

“唉……”他低聲輕嘆。沒想到重生歸來,才剛有了點兒起色,就要告別人世了。若說不遺憾,那是絕不可能的。

“嗷嗚……”

頭狼的嚎叫,再次響起,飛掠而過的腳步聲越來越頻繁了。

“吼!”

卻在這時,一聲嘶吼響徹了曠野,震得陳興耳朵嗡嗡作響,產生了片刻的失聰。

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迅速爬到洞口,朝山下望去。

只見數千米外,奔來一道巨大的身影。至少有上百米高,一步就有三十多米,腳板踩踏著地面,碎石分崩。所到之處,摧枯拉朽,大地震盪。

屍王!

陳興驚得眼如銅鈴,毛髮豎起。

下一刻,潮水般的蟲化狼湧向屍王。

後者雙手合握,挺起胸膛,掄圓了手臂,朝狼群最密集的地方砸去。

“轟!”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地面被砸得凹陷了進去。碎石橫飛,沙土飛揚。蜂擁而至的狼群瞬間就被打得七零八落。只有少部分沿著手臂竄上了屍王的肩膀,朝著脖頸處瘋狂撕咬。

“嗚哇!”屍王仰著頭,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一把抓起脖子上的幾頭蟲化狼,塞進了嘴巴裡,大口大口地咀嚼著,發出清脆的骨裂聲。

霎時間,狼群氣勢銳減,發出低聲哀鳴,朝兩側散去,彷彿分流的河水般。

“嗷嗚……”

卻在這時,一聲狼嚎直衝天際,穿雲裂石。循聲望去,遠處的山峰上,一道白光飛掠而下,快得就像飛虹閃電,直撲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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