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一開始就想到了對方生命層次的低下，所以顧判儘可能控制著自己的精神波動降到最低頻率，柔和到了極限，然後才分出了細微到不能再細微的一絲，嘗試和對方進行溝通交流。

但是，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與這個卑微生物之間的生命層次相差實在太大了，已經大到鴻溝無法彌補的程度。

或許在那個雌性生命體眼中，他很可能像克蘇魯神話中的某種恐怖存在，只要稍一接觸，就會爆體而亡。

“這還真的是讓人無所適從。”

只不過是最為溫和細微的一次嘗試性接觸而已，竟然就造成了這一的後果，也讓顧判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就好比是走在路上和一個人打了個招呼，對方就直接爆炸了一樣令人無語。

此時此刻，顧判算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生命鴻溝差距，是如此的真實不虛。

他觀察這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生命，就像是看著被豢養在特定容器內的浮游生物，或許比這個還要更大的差距。

唰……

悄無聲息間，他出現在了控制室內。

頓時便引起了各種設施裝置的集體短路，各種電火花不停爆開，瞬間便將整個控制室化作一片火海。

無語沉默了片刻後，顧判緩緩向前踏出一步，就此消失在了茫茫風雨之中。

在這個曾經的神魔界域內，應該不會只有這樣一種脆弱的生命體，仔細尋找一番的話，或許就能發現可以與他進行交流的物種，能夠讓他儘量多收集一些有用的情報信息。

顧判心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一道分神融入虛空之中，開始尋找著下一個觀察樣本生命體。

………………………………………………

狂風暴雨一刻不停，整個天空都籠罩在厚重的灰色雲層之下，如此單調的天氣，即便是顧判也感到了些許厭煩。

從那一條島鏈出來後，他一路向西，已經可以看到遠處蜿蜒遊走的海岸線。

告別海洋，深入大陸。

他又花費了半天時間才尋找到智慧生命的聚集地。

但是，這些不足一尺高的小家夥實在是太脆弱了。

已經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接近的範疇。

不要說去和他們進行溝通交流，就算是他稍稍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維波動，就能夠將他們瞬間爆頭，死得不能再死。

如此看來，當初在那片島鏈上所見到的那些人，已經算得上是他們之中的佼佼者。

至少那些穿著精緻防護服的小家夥，還能夠直面他的存在，只是承受不住他的主動精神交流而已。

顧判從一處人群聚集地緩緩升上高空，低頭俯瞰著被腐蝕酸雨籠罩的大地，只能放棄透過與這些生靈交流獲取情報的渠道，轉而準備透過更加麻煩一點的手段，來探查當初自己在神魔界域留下的聚靈大陣陣眼。

忽然間，一道柔和的聲音在他的耳畔緩緩響起。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生命，但是我在你的身上感知到了非常熟悉到氣息，因此對於你的來歷非常好奇。”

顧判緩緩轉身，目光穿透密集的雨幕，看向了一艘正在靠近過來的碟形飛船。

他的臉上露出些許欣喜的笑容，“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溝通交流的生命，讓我的這次旅程變得不再那麼孤獨。”

“你叫什麼名字，和下面那些脆弱到猶如蜉蝣的小家夥又是什麼關係？”

碟形飛船在千米外停下，慢慢旋轉著，發出一道聲音，“你可以稱呼我為零號，和他們之間只有庇護與被庇護的關係。”

“零號……”顧判微微皺眉，臉上的好奇神色愈發濃郁起來，“你的名字，聽上去就像是人工智障。”

“你說錯了，應該是人工智慧。”

“行吧，不管是智障還是智慧，都不過是一個稱呼的名字而已，怎麼叫都無關大局，你剛才說對我有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來自於何處？”

他一邊說著，一邊迅速回朔自己和科技文明界域相關的幾次接觸。

沉默思索片刻後，一輪太陽轟然出現在黑暗低沉的雲層下方，恐怖的能量波動與輻射瞬間衝破雲層，將很大一片區域化作熾熱的地獄。

“三相核爆，可控核聚變，我所擁有的力量，那麼你的熟悉感覺，是不是這個？”

待到光芒散去，顧判很是認真地問了一句。

然後卻是面無表情，目光古怪，看著那艘造型科幻的碟形飛船從內部爆出大團藍色電漿，一頭朝著下方的陸地墜落下去。

不過很快的，第二艘飛船穿透雨幕，再次來到了他所在的空域。

“你這麼脆弱的嗎？”

“我已經非常嚴謹地控制住了三相核爆的影響範圍，沒想到還是讓你掉了一艘飛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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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柔和的聲音再次緩緩響起，“沒有關係，這樣的飛行器我還有很多，只是您的力量層次已經超出了我的計算，甚至要比那些已經死掉的魔神還要更加強大。”

“那些魔神都已經死掉了？”

“在那場大災變降臨之後，絕大部分魔神已經死亡，只剩下寥寥無幾還在苟延殘喘，躲藏在連我都無法涉足的禁地。”

顧判道，“我需要你標出來它們藏身的區域。”

“可以，但是我請求閣下能夠繼續展示自己的力量，這對我非常重要，因為關係到了我缺失的核心儲存記憶，以及我的真正來歷。”

他點點頭，“從哪裡來，到哪裡去的問題，是個容易讓人深陷進去的哲學問題，沒想到你一個機械智慧，竟然也喜歡玩這個調調。”

“不過看在你向我提供情報，又弄壞了你一艘船的份上，我就幫你尋找一向遺失的記憶，你且看好吧。”

話音落下，以顧判的身體為中心，一張虛幻幕布憑空出現，然後緩緩拉開，顯現出內裡猶如3D電影般的景象。

這是在荒獸墳墓的核心，被一點點消化磨滅的智能化機械傀儡大軍生產線。

“不是這個，我沒有關於這個畫面的任何反應。”

“竟然不是？”

顧判稍稍有些驚訝，沉默思索片刻後，又換成了下一處場景。

這一次是即將踏出行星搖籃的界域文明。

然後是第三幕場景，第四幕場景……

直到逃亡艦隊的虛空戰艦，以及他從那一團彩色光影中見到的母星虛像顯示出來後。

第二艘碟形飛船陡然爆開一團火光。

它再一次墜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