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九章 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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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渾渾噩噩中又不知道度過了多少時間,耳邊朦朦朧朧的聽見有好幾十號人吵吵鬧鬧的說話,其中幾個我聽的還比較清晰。

有個當地口音的男人在黑暗中急促的喊著:“快,快過來,這邊還有一個,還活著的。”

聲音在我耳邊迴盪,隨即就看見了一片的雪白,用了很久,我才在腦海裡找到了與它對應的東西,那是白面子灰粉刷的屋頂。

這是個老屋子的房間,房角還有黃色的水漬,白色粉末粉刷的油漆皮已經脫落了,一邊的牆壁是塗了半身高的綠色油漆。

我躺在一張單人床上,這屋子不大,一共並排放著四張床,上面各自都有人,床邊也都有人趴著,這是一家醫院,只不過可能是村鎮的小診所。

窗外昏暗,但並不是下午,窗戶是開啟的,可以看見天空,天上烏雲密佈,有雞叫聲從窗外傳進來。氣味除過蓋在我身上的被子那難以忍受的味道之外還有一種泥土的腥味。

我躺在床上,渾身乏累,硬是斜靠在了床頭。看著病房裡的老式鐘錶大概到了六點半的位置,就進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穿著白大褂,估計就是醫生了。

女醫生見我醒了,過來也沒先說話,給我夾了一根溫度計,隨後取出來看了看,就說:“沒什麼大事兒,身上的劃傷都包紮了,指頭骨折傷也接上了。睡了好賴兩天,一會兒吃了飯出去走走吧。”

我一臉的不解,不知道怎回事兒呀,這醫生好像也沒有想要主動告訴我的意思,見他在其他人旁邊抄完單子就要出去,我連忙叫住了她。

“護……醫生,這是什麼地方?我……我。”我一開口就發現自己喉嚨生疼,半天才憋出來幾個字,自己已經給疼的臉上變了顏色。

女醫生一拍腦袋,臉上微微尷尬的笑了笑,又走了回來:“奧,對了,還忘了問你了,這兩天你一直暈著,也沒法問。你是哪個鎮的?還是說是上面縣城的?發大水也不知道待在家裡,給衝進水裡,看你現在這樣,哎,你也是運氣好的,前兒個和你一起送來的,我這兒就不能下手,大腿都讓石頭片子給削斷嘞。”

我硬是一句話沒說,就聽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兒。黃河上游下了大雨,這雨是年年有,就在最近這幾個月,大概時間就是我們進高樓的那一天。

大水一路下來,路過了平川縣就吹塌了一座跨河的老橋,可是當時橋上還有十幾輛汽車,這其中就有一輛路過的大巴,十幾輛車加上三四十號人就被水捲進了河裡,救援人員沿河而下找落水的人,一路都過了米脂。

我現在這個地方是米脂沿黃河往下游的一個鎮子,我就是給人在河邊撈起來的。這幫人將我撈起來,發現我還沒什麼重傷,就就近將我安置在了鎮子的醫院裡。

看來我是運氣好,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莫名其妙會從米脂出來。或者說根本就是一路從平川給衝下來的?但是聽了女醫生的敘說,我覺得這不可能,百十來公里啊,黃河水氾濫,河道才是剛剛清過淤沙,

河底下都是大石頭片子。撈出來的多數都是慘肢,那場面女醫生是見過的,慘不忍睹啊。

我們早前在空腔裡聽見的那聲雷響,都不必多猜測,那不是什麼雷響,是大水衝破了河道的開口之後巨石崩塌的聲音,空腔放大了聲音,才會是我們之後聽見的樣子。

我還能活著也或許就是那條河的幫助,河道果真就連著黃河底下,可能出口就在米脂附近,這條地下的暗湧實在太長了,近百公裡吶,我想想就後怕。

見醫生說完又要走,我馬上追問:“還有一件事兒,那些撈上來的人裡,見沒見著一個胖子。”我大概比劃了一下胖子的身材。

女醫生卻搖了搖頭:“這個……那額就不知道嘞,那是你朋友?恐怕是……這裡倒是沒有,都是輕傷的,重傷和那些屍首都被送到縣醫院了,你要是找,可能就在縣醫院。”

我編瞎話說自己就是大巴車上的人,那個胖子是和我一起的,還有個老頭子。醫生也沒問別的,就說如果是車上的人,就等過兩天出院去縣公安局一趟,人家要登記。我應了一聲,但心裡想的卻是怎麼跑路。

我身上的東西是沒了個乾淨,想打電話這醫院裡的座機也都是斷了線的,這回黃河水澇不輕,沿河岸的好些民房都被水衝了,電話線和好些電杆全斷,沒有訊號,醫院的電也是發電機供應的。

我在這兒住了三天,水退下去兩米多。這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一時間又沒有訊號,渾身上下整不出一分錢,好在這醫院是政府徵用了的,沒跟我要醫藥費。也正好醫院的伙房去縣裡採購,我有幸搭乘順風車去了縣城。臨走了,這女醫生還追出來給了我一件東西,起初我還嚇了一跳,結果一看才發現是那只綠松石色的類玉質鐲子。拿到這個東西,我又是一陣躊躇啊。心中也讚歎了紅色革命基地的陝北,人民群眾的思想覺悟就是高啊,這要換成胖子,早都悄咪咪給他昧下了。

到了有文明的地方一切都好解決了,換了從醫院穿出來的病號服,又猛吃了一頓,我就直奔去了縣醫院。可是在不大點兒的醫院轉了一圈我都沒有找到胖子和師爺,那倆馬仔更是不見人影。

直到最後我甚至都走到了寫著停屍間的一扇門口,這門是上了鎖了。結果最後一問,從河裡撈上來的屍體都送殯儀館了,這裡沒有。我一聽,又是幾個恍惚啊。

但總算是我知道這死胖子死不了,晃晃悠悠走到前臺,就問那小護士,我也沒墨跡,直接比劃著問有沒有一個胖子被送來過,屍體我也不介意呀,只要知道訊息就成。

結果個頭不高的護士看了我半天,就甩給了我一張紙條。我還想問,結果又來了個不病號,小護士也不願意待見我,就隨口匆忙的說了句:“他走了幾天的,說有人來找他就把這個給他。”

紙上沒幾個字,寫了個地址,就是縣城的,我一看距離醫院還不遠,直接匆忙走了過去。那是個賓館,門頭還不小。進了前臺問了房間號,一開門我就看見了兩個渾身包滿紗布的人正在吃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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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叫一聲,兩個人比我還要興奮,胖子直指著我就對師爺說:“看吧,看吧,這王八蛋多災多難,但命他娘的是小強的命,再怎麼糟踐,就是死不了。”

一打問我才知道胖子和師爺也是同我大概的時間被撈上來的,只是他兩要更上游一些,直接被送到了縣城裡,兩個人身上的傷口包紮好之後就連夜帶著紗布溜出了醫院。”

“你們倆不好好待醫院裡治病,跑這裡來幹什麼,都包成木乃伊了也不像輕傷呀。”我撿起了桌上的一隻包子,直接塞進嘴裡,羊肉餡兒的全是肥油啊。

胖子抹了一把嘴,從邊上甩出來兩個東西,一個是白淨的玉質面具,另外一個是已經被大概洗刷乾淨的青銅鏡。這傢伙真的是捨命不捨財的主兒,娘的我被撈上來連片兒衣服都不剩了,他到好,抓著這倆東西一路都沒放。

“嘿,有這倆貨,這趟也不算虧。”胖子掂了掂手裡的東西,這才又轉回了正題:“他娘的能不跑嘛,被渾另個兒撈上來,等我醒來的時候,這倆東西就在枕頭邊上。估計是撈我的人見我死命抓著以為是自個兒重要的東西,就沒給我丟掉。可是他娘的才醒來就看見倆警察進了病房。這茬兒差點沒給你胖爺嚇背過氣去。趕忙藏了東西,結果人家是來登記資訊的,我裝頭暈混了過去,但是總不能一直待著呀,警察隔天還來,遲早得露餡,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那些人不認識,但是拿去一鑑定就全明了了。沒辦法,我就拉著當時才找見的師爺跑了出來。哎,你來了正好,咱明天就走,要是真有機靈的發現問題,咱們還得倒黴。”

胖子說完,又將東西收回到了包裡,師爺真就是個木乃伊,大腿上、腰上、胳膊上、就連腦袋也已經全給紗布包了。

我是沒打算和胖子回北京,這事兒不算完,但我是不想和這幫人玩兒了。這事算是從現在開始和我槓上了,以前就光想著躲,但是怎麼躲都是一副慘樣兒,還不如我直接著手去查一查,這些事情的方向現在已經有了,住鎮醫院的三天我盡想了過程。

我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胖子沒什麼大的表態,師爺自然不可能跟著他走,看來就得自此分手。胖子本打算回去處理了東西再分給師爺。可是師爺硬說什麼老了不會玩兒轉賬那套。這話說的好聽,什麼呀,就是害怕胖子玩失蹤不給他錢。

最後在師爺的旁敲側擊之下,胖子直接給了他現金,這兩件東西的價值恐怕胖子和師爺心中都有數兒,胖子給的不少,一個糟老頭子總算是能揮霍上個一年半載。胖子很客氣的沒有提起我那份兒,這小子自打在地底下就說明了,沒我的,我也不好說什麼,早在最開始其實我就沒有想過這茬兒。

隔天,我們三個人吃了散夥飯,胖子還打問我什麼打算,我就說進山去出家,這輩子都不出來了。胖子還是照舊的調侃了幾句,說什麼世間大好,何苦去體驗老太監的生活呢。我罵了幾句他也就不說了。最後師爺回他的老根據地平川,胖子回北京。而我則在歸途的路上就預定了去四川的車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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