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這晚過得有些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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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特麼真是哪壺不開,你就提哪壺。

明明情緒穩定了一些的,此刻又被再次撩起。

跟姚江生聊教學法,這不是梁荊宜來連部的目的,他是來傾訴、是來宣洩心中苦悶的。

儘管在去年打演習之前的協同訓練中,他見識了指導員那深厚的炮兵專業知識功底,但他暫時不需要啊!

實話實說,單論在炮陣地指揮這一塊,搞政工出身的姚江生,能力並不在副連長朱金陵之下。

見指導員茶杯裡的開水快見底了,他從辦公桌邊上提起水瓶,又給續了一些。

“謝謝了啊!”姚江生抬手拿了個杯子遞過來,“麻煩你自己泡,茶葉這裡有,是我老家廬江本地產的。”

“我喝開水,謝謝。”梁荊宜倒了水,便坐等指導員將會議記錄收尾。

五分鐘後,姚江生突然站起來,他又是做擴胸運動,又是扭腰送胯的,這說明收尾工作已經順利完成。

接下來,便是聊所謂的“教學法”了。

說實話,聊教學法梁荊宜心裡是牴觸的,但指導員姚江生有興趣,他又不得不應付式地一問一答。

來一連當指導員已有一年半了,姚江生對手下這個班長的脾氣和個性,自然是很瞭解,見這個“教學法”的話題,梁荊宜不想多談,他沉吟片刻後話峰一轉,換了種更溫柔的口吻問道:“你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梁荊宜長舒一口氣,擺擺頭。

“和女朋友矛盾了?”

“沒有。”

“那是不是最近覺得身上的壓力很大?”

這才是梁荊宜的痛點所在,他之所以會產生一些亂七八槽的想法,就是因為近些天來,壓力過大而找不到合適的宣洩口。

而被姚江生這麼一問,他那瀕臨崩潰的情緒,瞬間就找到了“出口”,鼻子發酸那屬於是小事,從哽咽到流淚,才是此時宣洩情感正確的打開方式。

“來來來,一班長坐在我的身邊來。”姚江生趕緊過來溫柔地拍拍梁荊宜的肩膀以示安慰,等人家起立後,他把那椅子往自己身邊拉了拉,“今晚我倆說說心裡話,你不要把我當作是指導員,就當我是你的兄長......你可是我們一連最優秀的班長,堅強一點。”

要說他這種鼓勵,放在平時那就是效果一般般,因為沒什麼突出的特點。

但今天情況不同,梁荊宜是來“求安慰”的,所以,姚江生這番平淡無奇的安慰話,聽起來還是心裡舒坦的。

既然半夜三更來找的原因已經探明,接下來就是政工幹部最擅長的做思想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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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江生說:“壓力大是好事,有壓力才有動力。年輕人嘛,就應該不斷地給自己主動施加壓力,人只有在壓力中成長,才會取得更大的進步和更驕人的成績。我知道今年連隊決定把你們一班樹立為典型、樹立為標杆,無形當中給你這個當班長的增加了一定的心理負擔,但你要學會自我調節、自我減壓。不管面對任何事,努力就好,其它的全部交給時間。”

貴為第四年的老鳥,梁荊宜在新兵們面前的表現,那是成熟得不行。但在姚江生的面前,他就是個新兵。

指導員的這番開導,頓時讓他覺得很是慚愧,甚至是有些無地自容。

眼瞅著自己做的思想工作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姚江生便開始著手“鞏固”了:“團裡王參謀長來驗收,不管你的教學法搞到何種程度,也不管能不能順利過關,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透過這個教學法驗收的過程,你從中學到了什麼,提升了什麼。你的付出,全連人看在眼裡,領導也是心知肚明。如果一個人太看重得失成敗了,那麼,他以後不管幹什麼,都是走不遠的。”

得失成敗?梁荊宜是情緒失控,心態有些崩,但大腦還是清醒,還是好用的。

姚江生說他“太看重得失成敗”,令到他一時間接受不了。

畢竟,自己代表的是整個連隊,與個人的得失成敗,似乎牽扯的關系不大。

“指導員,我......”他想對“得失成敗”提出自己的見解。

“最近有沒有給家人和女朋友寫信?”可姚江生並沒有打算給他機會把話說完。

這特麼還是說說心裡話的聊天嗎?簡直和帶新兵期間的那次“一言堂”同出一轍,什麼話都被他一個人說完了。

“在苦悶的時候,不妨和女朋友打打電話或是寫寫信,戀人之間的傾訴很關鍵。你是不知道啊,當初我在軍校讀書時,但凡遇到煩心事,我肯定第一時間就寫信給你嫂子,那時津貼費很少,打電話太奢侈。現在你嫂子還珍藏著我寫給她的好幾十封信呢!你給女朋友寫過情書沒有?有沒有和司務長葉山水一樣,給過女朋友一次‘刻骨銘心’的感動?”

嘴巴囁嚅了幾下,梁荊宜頗無奈地苦笑著。

這表情不言自明,就是沒有。

“明天養精蓄銳,也不用加班練教學法了,晚上熄燈了就上床睡覺。白天呢,抽時間給女朋友打個電話抑或是寫封信,把自己的喜怒哀樂要毫無保留地分享和傳遞給她。嘿嘿,這個經驗我一般不告訴別人的,注意保密。你實在抽不出時間來,我給你安排。後天的驗收,你輕裝上陣。”姚江生說得那是雲淡風清,猶如砍瓜切菜一般。

梁荊宜別的沒記住,卻記住了那句“把自己的喜怒哀樂要毫無保留地分享和傳遞給對方”,他也是按這個要求去做的。

一個月之後,他在寫給餘舒雅的信中,把臨考前自己心態炸裂到崩潰的實情,告訴了人家。

那一次餘舒雅的回信,也有足足的八張紙,看完那封信,令他不由地想起了兩年前,在反坦克營大操場,團副政委上課時講的那段話“做人的思想工作,那是超度人的工作”,他覺得餘舒雅對自己,那就是在“超度”。

“謝謝指導員。”聊來聊去的也聊不出什麼花樣來,梁荊宜起身放好椅子。

“‘連魂’也要時刻放在心裡。”說完,姚江生對他咧嘴笑了。

如果沒有後面的“連魂”,梁荊宜只怕是情緒基本穩了,可聽了這兩個字後,他的心情又再次從半山腰,瞬間滑入到了谷底。

看來靠誰都靠不住,靠誰都有可能讓老母豬上樹,唯有靠自己,這才是王道!

在臨出門前,他強行擠出一絲笑容,並禮貌地道了聲“指導員再見”。

“老梁,你過來一下。”帶崗的張春柳站在水泥走廊那邊朝他招手。

本來不想去的,但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絕,畢竟天天在一個鍋裡吃飯,平時關係還算處得不錯。

問明了半夜三更到連部找指導員聊天的原因後,這小子當即來勁了。

“你看我在連隊舒不舒服?”

梁荊宜點點頭,表示認可這個觀點。

“知道為什麼嗎?特麼的六個炮班長,憑什麼我張春柳最舒服?”

不等梁荊宜搖頭,這貨那叫說得一個簡單直白:“反正我什麼也不會,領導哪怕是逼著要我上,我也還是不會。懂了沒?這就是叫做‘實力’,沒實力的實力!”

這還沒完,他繼續說,“拿一樣的工資,職務也都是班長,你看看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再看看你,我倆能比嘛?沒有什麼可比性。所以呀,兄弟,凡事要看開一點,能混就混,混不好更要混。搞那麼好,搞那麼累幹嘛,誰特麼心疼你,圖什麼嘛你......”

張春柳還在喋喋不休,可梁荊宜沒心情聽下去,這或許就是所謂的“道不同,不相為謀”,他不想成為張春柳口中所說的那種“什麼也不會的人”。

如果混到了張春柳口中所說那種地步,他覺得自己會生不如死的。

不過,人家費了那麼多口舌,終歸是想幫助和開導他,並非是想取笑和揶揄,所以,他還是對張春柳表達了謝意。

話說張春柳這貨啊,當班長也是個另類。

連隊考慮到他是養豬出身,所以一直沒有安排什麼重點教學法課目給他弄。

包括一年後,他、梁荊宜和徐陳偉去團教導隊參加專業教學法集訓,這貨也是把“二胡”拉得哧溜哧溜響。

當兵五年,他算是把那句“沒實力的實力”演繹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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