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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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胤眸中閃過失望之色,神情異常冷漠地注視著蕭虹仙,怒斥道:“你處心積慮復活後卿,全然沒有把這賀蘭百姓的安危放在心裡,如此心腸歹毒,無非就是為了千方百計奪得這後卿玄炭。你到底要用玄炭做何用處?”

蕭虹仙清眸盡透著無奈,她微微闔上清眸,而後才張開清眸,櫻唇蠕動,似有難言之隱,又不知從何說起。

“我不管你為何要瞞騙我,但是我絕不會看著你為非作歹。你要知道玄炭可以燃起不滅冥火,若是落到歹人手裡,會塗炭生靈。你能把你手裡的玄炭交給我嗎?”葛胤思忖許久,最終心腸還是軟了下來,苦口婆心地勸道,還朝著蕭虹仙伸出手來。

蕭虹仙嬌軀一顫,她聞言心裡說不出的酸澀滋味,她對著葛胤搖了搖螓首,玉容透著決然陰冷之色,冷笑道:“呵,為非作歹,歹人,葛貫亭我在你心裡無論做什麼,都抵不過那一劍,既然這樣我何必做個好人。對,後卿是我故意讓他復活的,我連一人的性命都挽救不了,還顧得了這些與我毫不相干的賀蘭人嗎?”她舉起後卿玄炭,決然道:“這玄炭就算生靈塗炭了,也斷不會交給你。”

葛胤雙手緊握成拳,拳骨擠壓間發出“咯咯”脆響,他宛若喚作一人似得,冷冷地說:“貪如火,不遏則燎原;欲如水,不遏則滔天。 ”

“黃口豎兒可有將孤放在眼裡?”

暴跳如雷的後卿拂掌向著葛胤後背襲來,葛胤雖將所有注意力聚焦在蕭虹仙身上,但此刻的他處於異常盛怒之下,耳聽八方早已察覺到後卿的異動,他倏然轉身,雙拳化掌裹挾著狂瀾之勢迎面還擊後卿。

四掌相擊,氣勢磅礴,周圍的氣流受到嚴重影響,亂竄肆流,葛胤通臂煥發著金色華光,背後映現著祥和佛光,與之對掌的後卿則是雙掌透著血色流霧,異常詭異。

誰知此時的蕭虹仙竟流露出輕佻之色,向著後卿揮動閃爍著血色之光的後卿玄炭,大有故意挑釁後卿,令其分神之意。

“丫頭快還孤的玄炭。”後卿餘光瞥見蕭虹仙,情急之下果真中計,發狂的後卿輕易扯下與葛胤的對掌,如飛雲掣電般向著蕭虹仙撲來。

一旁的狄印抓住時機,與葛胤眼神進行交換,心領神會的兄弟二人各懂其意,一個舉斧,一個舉印,分別從左右兩邊而來,向著後卿後背偷襲去。

霹靂斧光劃開後卿的後背,金光大綻的浮屠印更是蓋在後卿左邊側臉上。

意想不到的情況乍然發生了,後卿後背竟從肉身分割出一個烏黑的魂靈,而這魂靈正視狄印,雙手虛開,夾住狄印的斧頭,令其無法動彈。

即使後背的裂開在肆無忌憚地流溢位黑霧之氣,卻對後卿沒有絲毫影響,後卿轉過臉來,對葛胤猙獰一吼。

“啊......”

如雷巨響的迴音從他口中迸發而出,葛胤莫名感受到後卿口中那強大的回波靈圈,不斷在震懾自己,自己不禁用浮屠印擋住這強大的靈圈之力,並踉蹌後退,葛胤震耳欲聾,只覺腦袋嗡嗡作響,神識漸漸渙散。

一抹青色身影彈指欺身,這是個多麼清秀矮小的少年郎,他掌心掠出一張黃色靈符,朝著後卿額心貼了下去。

“阿弘.....”

葛胤見狀,神識頓刻清醒許多,脫口喚道。

這聲音方落,後卿突然抬腿狠狠踹向鮮弘,鮮弘整個身軀飛出去,仰倒在地上,胸口鑽心絞痛。

他按著胸口,斜躺著身子,嘔出一口血來。

奇怪的是,後卿額上那張黃色靈符沒有收到鮮弘這個起符者的任何法令,反而兀自煥發著金色光華。

後卿的脖頸一直到雙臂都開始被這光華化成的薄膜束縛在其中,無法動彈,後卿異常驚恐,目露怒色的盯著鮮弘。

鮮弘嘴角揚起得意一笑,從懷裡掏出一隻葫蘆,咬開塞口,原本以為他會將葫蘆口對準後卿,可是鮮弘轉過身來,把葫蘆裡的水傾瀉潑灑到他身後那一隻慵懶的

倉鼠小琥身上。

“不可,小琥怕水.....”

葛胤不管鮮弘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的,他面容失色,大聲阻止道。

可是已然太遲了。

譁啦啦的水漬毫無預兆地向著倉鼠灌頂而下,小琥一臉呆萌地看了看鮮弘,打了一個哆嗦,甩了甩身上的水漬。

一眨眼的工夫,小琥鼠身正在發生著翻天地覆的變化,小小的身軀在燃起火焰,並幻大一倍,與鮮弘一樣高大。

儼然成了兇戾不可欺的火鼠,全身燃燒著熊熊烈火赤光,且身上暈染著如火焰般的火紅色雲嵐。

鼠嘴兩根鬚毛透著絲絲滲人的詭異翹了起來,狷狂的鼠目倒映著被黃符定身的後卿。

飛雲掣電的火鼠小琥宛若一把火劍衝向後卿,並穿透他的身軀。

後卿整個身軀都被火鼠小琥通體火焰燃燒殆盡,且形成一個火鼠穿過時一般大小的鏤空窟窿。

“火光獸.....火光獸......”

詫異萬分的後卿,他的一雙瞳孔快要從眼眶滑下似得,一直盯著火鼠,喃喃自語道。

後卿除了身軀被鏤空燒燬了以外,就只有一個頭顱定在薄膜裡,連雙臂到半條腿。

他中間其餘的部分都被火鼠撞破掏空,像極了一張胸膛被燒掉的紙片人無助地站在黑夜裡,掙扎著。

在頃刻間,後卿僅剩的頭顱、雙臂、半條腿被火鼠身上留下的火焰吞噬成灰。

不可一世的魔星後卿在這一刻,徹底被摧毀。

所有因他而生的跳屍,不管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走的,也在後卿消失的瞬間,化為灰燼。

賀蘭山的夜恢復了往常的寧靜,只留下了那徐徐散發著血色光暈的後卿玄炭,與繁星璀璨的夜空交相輝映。

後卿幾千年的執念也走向了終點,是怨,或是冤,終究曲終人散。

狄印被後卿泯滅那一抹亮光所反擊,倒地昏了過去。

葛胤略一遲疑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狄印,饒是思索了許久,最後將目光落向蕭虹仙的身上。

“後卿玄炭,交給我吧。”

他話語沒有一絲多餘的情感,甚是漠然,一隻手掌攤在蕭虹仙的面前。

蕭虹仙五根蔥白玉指緊了緊掌心裡握著的後卿玄炭,貼在酥胸前,這將後卿玄炭視若珍寶的神情與玉容乍然閃現出一絲為難之色形成巨大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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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了定神色,斂容決然道:“不管如何,後卿玄炭與我命同在,你若要奪走,就連我的性命一起奪去吧。”

“不管她因何要奪得後卿玄炭,你定要從她手中搶先拿到後卿玄炭,且將玄炭交由逍遙門中,切不能落到魔界之手,不然冥火一燃,塗炭生靈,後果不堪設想。”

一臉失望的葛胤耳畔忽然響起一女子的囑咐之聲,他深深嘆了一口氣,這才硬下心腸,漠然道:“好,葛胤得罪了。”

葛胤微微闔上眸子,舉起手掌正準備向著蕭虹仙手中探去時,他脊背一陣刺痛,眉頭頓然一蹙,從他口中發出一聲:“呃.....”

等葛胤低下首來,才發現一把長劍的劍尖從他後背猛然穿到前胸來,鮮血淬染著劍尖,匯成一滴又一滴鮮血落在地上。

“不許你傷害我大師姐。”

站在自己身後,神情固執,透著一絲陰狠的綠衣少年手臂平穩的握著一把劍,始終做著刺劍的姿勢,對葛胤冷冷地說。

“令狐曉.....”

蕭虹仙這才發現葛胤受傷的動靜,目光狠狠地瞪了綠衣少年,叱喝道。

最終,令狐曉拔出那把劍的一剎那,加速了葛胤的肩膀上的痛苦,竟頹然倒地,兩眼翻白,痛到昏厥了過去。

“貫亭......”

焦急的呼喚聲音若遠若近,亦幻亦真。

等葛胤醒來時,周遭的環境早已大變了模樣,強烈的光透過厚矮的十字窗欞照在葛胤清俊的臉龐上。

他用手背擋住強光,緩緩睜開眼睛,可是只要他稍微一挪動肩頭,整個肩膀像是要被撕裂開似得疼痛。

葛胤低著首,才看清肩頭被一塊滲著血跡的白布草草包扎著傷口。

他的四肢關節處扣著手銬與腳銬,只要輕輕一動,手上就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葛師侄,不要亂動,你肩上的傷口容易裂開。”

這熟悉而低沉的聲音從隔壁一間用黃土堆砌成的小房間傳來。

葛胤循目望去,隔壁一間的小房間與自己所呆的房間只有一牆之隔,眼前那一面牆多有大小不一的窟窿,眯著眼便可透過牆體窟窿看到對面房間的情景。

“前輩您是....請問我們認識嗎?您為何稱晚輩師侄呢.....”葛胤聞言,當下開口問道,心中的疑惑驅使著他慢慢起身,忍著肩上的傷痛,靠著牆體挪到了那一堵牆上去。

他坐靠著那一堵牆,透過牆體上的大窟窿,定睛瞧了過去,原來那隔壁的小屋子裡囚著一位面龐和雅的中年男子,他整個人被困在一隻龐大且暗黃的文蛤,從那細小的殼縫間便可看清楚他的模樣。

“蕭....尚全蕭師叔.....你怎麼會被困在這奇怪的東西裡面?”葛胤一張俊臉交織著詫異與疑惑,不禁開口問道。

困在文蛤裡的蕭尚全安靜了許久,才開口應道:“中了歹人設下的陷阱,我已經被困在這龍族法寶裡已有數日了,前天發現你被兩個青唐人帶到這,還受了嚴重的劍傷,一直昏迷著,要不是有個少年人中途偷偷潛進來給包紮傷口,喂了一點水,再加上你體內兩顆乾坤石為你療傷,蕭師侄你的性命恐怕早就不保了。”

葛胤低頭睨了一眼肩上所包紮的白布,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問道:“蕭師叔,請問那少年可是個子矮小、身穿青衣?”

蕭尚全在文蛤裡盤膝而坐,他思忖道:“倒是沒有穿著青衣,一身大紅藏袍,個子確實矮小,不過對你似乎頗為要好。”

葛胤聞言細想了一會兒,望向文蛤裡的蕭尚全,擔憂道:“前些日子在賀蘭多虧了音音師姐,只是不知音音師姐會不會知道師叔受困於此,若是她知道,定會焦急的很。”頓了頓,正色道:“蕭師叔還請放心,葛胤一定會想法子逃出去,並將師叔一同救出去。”

“救不救我,都不是最重要,只是這青唐人遭受了奸人挑撥,準備聽從那辣心毒手鬼面公子唐柯的唆使,用攝魂之術讓青唐軍變得強大,再設下陷阱將大宋的種家軍一舉殲滅,到時候青唐與大宋定然仇深似海,煙火四起,後果不堪設想。聽小女說如今葛師侄在大宋為官,那定要阻止忠勇的種家軍免於全軍覆沒之險。”蕭尚全搖首,認真將其中利弊,一一說出。

葛胤聽後,對唐柯的印象又憎惡了幾分,雙手捏成拳,恨恨地說:“可惡,這唐柯簡直是喪心病狂,一年前釀就了這瘟疫之果,故意讓宋夏遼三國因此而爭吵不休還不算,今日又設計讓青唐人與大宋結怨,這勢必牽扯到大夏國的利益,到時候無非成了大夏與青唐兩國聯手對付大宋的局勢罷了。此等用心當真是歹毒,不知這樣對他個江湖人士又有何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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